第12章 新的机缘

那凌乱的迷宫下也并不是纯粹的陷阱,花璟原弄醒了赵嘉佑后便找到了那里面唯一一条正确的路,踏步向前迈去,即使是未知的长途也没关系。

他们两个都是心怀着不可能愿望的人,都是要躲着天道人间逆着洪流向反方向走着的。

所以前面即使是死路也要上前看一番,看看能不能凿出一个洞来。

“长命花,短命种,痴人怨,离人愁,荒唐梦……”

“少说些丧气话。”

赵嘉佑絮絮叨叨得说了很多话,可是花璟原没有心情去听,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一个选择闭嘴沉默,一个选择快意托出。

“这可不是丧气话,他们都这么传。”

“传什么?”

花璟原在岩壁上找着线索,念诀的光照亮着壁上的画,两个人停下来,一时陷入了沉默。

那面壁画很大,上面张牙舞爪着的是黑色的长龙包裹着身着玄衣带着金色鎏纹面具的人,提着长剑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撒落的金光和柔色的白云筑成了一个个台阶,那人正缓步向上走,像是攀登着黑龙的脊背,一直连着无尽的苍穹。那龙张着牙,似乎下一秒便可吐出龙吟。

“……这不会画的是登仙的场景吧?”

“嗯,腾云驾雾,仙人之姿。”

花璟原抚摸上那壁画上的人像,正在一臂之距,伸手便可触碰。

他想放上去触摸,却在落下后的一秒迟疑了,指尖划过面具,最后从衣袍向下滑落,没有触碰上人的身体。

“传的什么?”

花璟原回过神继续向前走着,内心却将这一幕描绘在了心底。

赵嘉佑离得远,只是看着这震撼的画面便够了,站在远处看着整幅画。

“心中有妄念,才会想找长命花。”

“妄念……”

花璟原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得是一片竹林,那翠绿色的叶子在风中舞动着,摇曳着,细数着漫长平静的时光。

他不想举剑,他只想过柴米油盐粗茶淡饭的日子……

他有妄念,修不了仙的。

心一乱,道心便乱了,原本迷茫的路又多了条岔路口。

正是少年摸索迷茫之际,贪恋余生平静生活自然是正常心理。可是花璟原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妄念。

答应不能给师尊丢脸,要好好修仙早日登仙。

洞穴下的迷宫是一片陵墓,不是普通的墓,更像是哪位修仙的大能在这里死去后下了结界,误打误撞破了这致幻的屏障便来到了这里。

这里似乎与上面的幻境断开了,是另一个秘境。

“芜岐兄,我们好像脱离选拔了?”

“大概是这样的。你很想进仙门吗?”

“倒也不是,不过是为了些机缘。”赵嘉佑抱着后脑勺吊儿郎当得走着,半路还安慰着无法离开的自己说了句:“这也算仙缘。”之类的话,把花璟原听得哑然失笑。

这里不如那外面森林一般茂密,这里满是萧瑟。满是黄沙的地带下飞过一只雄鹰,虚幻的记忆开始播放。

驼铃响,大漠孤烟,俊儿骏马奔跑,那塞北的鹰翱翔在天际间,浩荡的队伍扬起风沙满天,那嘶吼的怒声撕开了一道天堑的口子,战马来到了骆驼的领地,荒漠西北的高原也扬起了红脸蛋儿的笑容。

那名大能驾着剑与骏马赛跑,与鹰比利爪,整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画面撞进了兵戈长戟,战场上的嘶喊声响彻云霄。那大能死死盯着战局不为所动,指甲扣进肉中死死咬着牙不挪动半步。

看着熟悉的人倒下,熟悉的马倒下,熟悉的鹰坠下,他的记忆也如坠落的流星开始陨落模糊。

画面破碎,最后一幕是那名大能拿出了折扇,孤身一人上了战场,去收拾了战败的残局。

挥舞着扇,摇着驼铃,做着骨器敲打着,作出一首安魂曲,去摆渡了那死去的英魂。

“你该走了,彼岸在那边。”那名大能对着曾经的故友说道。

“可我在意的人在彼岸的另一头。”

那名故友看向他,没有再过多的言语,没有解释,只是用着最后的记忆去描摹他的样子。

“嘘……你的眼睛真好看,盛着我的爱人。”

故友招着手,笑着流着泪走了,消散在了彼岸那端。

那是那名大能的故友,也是曾经未被发觉爱上的爱人。

回忆结束,幻影落幕,那大能的扇子便郑重得放在台上,安静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另一位有缘人的到来。

赵嘉佑没动,摆了摆手示意花璟原上前。

“那扇我是拿不了的。”

赵嘉佑是这么对花璟原这样说的。

于是花璟原向前了两步,还没触碰到扇边,那折扇便自动得飞到了花璟原的手心里。那扇浮现出一个光团,应该是扇里的器灵。

那器灵还没有聚化成人,于是只得焦急的摁着花璟原的手飞向指尖。

“它似乎想要认主。芜岐兄,你跟这折扇缘分很深啊——”

“这是一把幻扇,并没有攻击力,我不需要。”

那光团一听急了些,在空中打着转俯身蹭着花璟原的脸,脖颈和衣领。

“多一件宝物总比少一件好。”

“赵道友所言极是。”

花璟原浅笑,将折扇收进锦囊,并没有定契认主。他在打什么算盘,赵嘉佑也不知道。

这大能的陵墓多幻境,并不擅长攻击,由于残念已久,大多数的幻境都变得破碎不堪,有些只演绎了一半便匆匆结束。

那位大能的游历故事让花璟原有些流连忘返,他想到的是小时候师尊带着自己去往各处的地方的记忆,只是随着时间的拉长,那原本清晰的画面已有些模糊,现也只记得几个零碎的片段。

“他想告诉后来的人什么呢?”

赵嘉佑看着一个个幻境想从中抽丝剥茧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幻境太过于冗杂的时候,人们就会在里面忘记了时间,以至于以往了时间的流逝,肆意在里面消磨殆尽。

“也有可能他只是想记住这些……”花璟原拿出剑对准了又一次准备出现的幻境,盯着空白的远方和天地一线的那道亮光劈去。原本要幻化完成的实景如同破碎的琉璃碎成一片片。

他撇了眼旁边的赵嘉佑,抬腿跨步继续向前走去。

“你倒是想的简单。”

“是他的幻境告诉我的。”

花璟原从这些幻境里看出了不舍和留恋,他留恋这个人间的一切,最后也没有羽化成仙。也许那人顺着那条长河迈着步子去往了彼岸尽头的轮回,也许那人不舍人间可以问灵一探究竟,也许那人在三生殿上跪了很久,乞求换来来世的缘分。

他的幻境一直在重复一个核心点——念。

妄念,贪念,痴念,留念,挂念,爱念……

他这样的大能,道太乱,心太杂,不够纯粹,是成不了仙的。

所以在这里仙逝是必然的。

该。

不该。

死。

生。

万念万物,宇宙洪荒中所有事物都会顺应历史推着向前。

那所有人的命数是否都是上天注定着的呢?

又是一剑刺破白光,幻境如同泡影消散,那手握着拽紧。剑一横又是一势破镜。

那生灵涂炭的乱葬岗化为了乌有消散在空中。

一道剑光,打破了幻想。

那欢笑着的花灯节下的柔光消散。

暖色褪去,露出冰冷的寒光。

在逼仄狭长的长穴中稳步前进,不知过了多久,在微弱的光前,他如同一只暗蝶,跌跌撞撞飞向光源。

赵嘉佑早已不在自己身边,每个人都已入境,每个人都有需要单独面对的难题。

那洞口前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他握着长剑,戴着面具回头对着花璟原一撇,睥睨着的目光,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着蝼蚁。

“你,是何人?又为何而来?”

玄色的长袍和鎏金流纹晕边的面具,正是画像上的那人,可是开口吐出的字露出的声与记忆中的师尊重叠,别无二致。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位“师尊”的背挺得更直了些,如同一座磅礴宏伟的山,云鬓飘起,玄色衣服上的暗纹有长龙流转。

“……”

花璟原愣在那,之前的幻境都会有一处细若游丝的光线编织着这个幻境,形成核心的“结”,可这次没有,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那个“结”在那,以至于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幻境。

“吾在问你话。”

挥剑落下,呼啸的寒风刮着花璟原的脸生疼。被风中的沙石迷住了眼,再次睁开那人已临近跟前只有一臂之距。

对上那双冰冷刺骨的眼,里面如同冰窟,没有细碎的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下一秒便会爬出恶鬼将人吞噬。

这对毫无生气的眼睛在盯着花璟原的时候倒映出了他的脸,像是一幅黑白的遗像。

只剩下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世界唯有缄默。

“在下……绿芜岐,为了成仙而来。”

最后迫于那威压,花璟原只得咬着牙往外蹦出自己的目的。

那人挥动着长袍向里走去,前进时喊了句“跟上”。那花璟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向前进,像是身体被绑在了巨大的岩石上,动弹不得。身上的法力全失,挣扎无果后选择了跟在那人身后。

他们走着,沿着那一条繁花道路,一直蜿蜒盘旋到了半山腰,被森林遮挡了路,埋没在山林间。顺着路望向山头,上面有冰雪覆盖,却又枝繁叶茂,春与冬交融共生。

天地法则似乎在此刻纷杂错乱。

“走上去,便可成仙。”

那人停下脚步,伸出手指向那座山,盘旋卧坐在云层间,直通着天上的某个地方。

“你为何帮我?”

花璟原没有动,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每一步都极为的艰难地前进,即使带动了几厘米深的土坑也只会刨出一条长棕色线。他依旧是在前进。

“在吾面前说谎的人,是入不了轮回的。”

那人将手中的剑一换,亮光乍现,重新显现的是一条银白色的长鞭。

“看清楚,这是成仙路还是虚晃的伪装。”

那人俯身而下,手指用力紧扣住花璟原的下颚,让他跪在自己的面前。

“吾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而来?”

花璟原盯着那双眼睛,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即使死也不愿承认为何而来。只是勾唇自嘲,凶狠的獠牙初长成,眼底晦暗不明。

“我为自己而来。”

“说谎!”

一道鞭子抽向花璟原,没有打到□□,而是直穿过灵魂,将那最脆弱不堪的东西刺上一鞭。电麻的感觉让全身的肌肉都痉挛倒地,□□是完整的,可是感觉那一瞬,自己依旧被撕碎分裂。

“吾问你,你为何而来。”

“我为求仙而来,为我而来,为修得第一剑修而来!”

花璟原从小就觉得自己骨子贱,硬的很,打散了也好,也是飘荡在人间,不用在冥界游荡。

坐在彼岸那边等花开,等一位不归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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