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薇尔薇特已经被接走后,茱尔沿着找了好几条路,最后才从一个渔民那里知道她们走的是水路。
看见薇尔薇特的同时,一个陌生女人将她扑倒在地,随后一只箭也插入女人后心。
那一瞬间,茱尔几乎心脏骤停。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扑倒薇尔薇特,薇尔薇特会怎样。
一秒后,她的心跳才开始急速剧烈地跳动。
薇尔薇特坐在船板上,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慢慢落到自己面前。
记忆里,这女巫一直都是高挑的,此时从坐着的视角往上看,仿佛又回到十岁的时候,她的脸遮在帽檐的阴影里,怎么也看不清。
薇尔薇特收回目光,木木地看她的裙角。她才知道原来女巫的袍底缀了一层短短的黑色花边。
“对不起,我来晚了”,茱尔的声音很轻也很低。
薇尔薇特抠了一下船板的缝隙,垂着眼,“有什么关系”
她转头看向昏迷的德秋拉,道,“能帮忙看下她的伤吗”
茱尔手指微颤,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又变了许多,离自己更远了。
茱尔蹲下身,裙袍随着动作搭上薇尔薇特的膝盖,她认真对身前不看自己的人说,“你对我不需要‘帮忙’一词,你想让我做的,我都会做”
多动听的情话啊。
口口声声念着露缇丝,转头又对着自己说这种话,对莉莉丝,对埃瑞西亚王后说过吗?
薇尔薇特觉得眼睛又开始酸胀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喜欢。
她拂开膝上的袍脚,站起身,“先给她看看吧”
德秋拉趴在一层软被上,额上冒了冷汗,几根发丝粘连在上面,眉头紧皱,看上去可怜极了。
薇尔薇特撕了干净的里裙替她擦汗,将发丝扒开。
看得茱尔抿直唇角,她干巴巴说,“可能伤到了心脏,现在最好不要碰她”
心脏和额头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薇尔薇特还是放下了帕子。
见此,茱尔留了句很快回来,就离开了。
护卫们站在船的一侧,似乎不太敢和薇尔薇特接触,佐伊倒是大咧咧凑到她旁边。
“你和那女巫的交情果然很深”
薇尔薇特看着德秋拉没有搭话。
“哎呀,德秋拉侯爵死不了的”
佐伊解释,“她的伤恢复得很快的”
大概是薇尔薇特的眼神太直白,佐伊又解释,“不是我冷血啊,而是她经常受伤我都麻木了”,她神秘兮兮道,“我有时候都怀疑她其实是个女巫,毕竟谁三天两头受那么多伤还活蹦乱跳的”
“那她为什么总是受伤,她领兵吗”
佐伊摇头,“不清楚,每次有队伍出征前她都会消失一两天,再出现后全身都血淋淋的”
她跳坐到船栏上,“你懂的,安德鲁和他老爹天天出兵打仗”
薇尔薇特没问佐伊和她家人的情感状态,毕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德秋拉好像很冷,牙齿都在打颤,但她不敢随便动她,只能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温度。
事实确实如此,她手掌冰凉,手心全是冷汗,冻得她都差点打哆嗦。
佐伊见她给德秋拉哈气暖手,揶揄道:“你不怕那个女巫吃醋吗”
薇尔薇特哈气变为咳气。
“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佐伊学着茱尔的话,用着肉麻的腔调。
薇尔薇特脸上突然有了热意,“她不是这么说的”
随后又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了”
混蛋女巫。
“算了,她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向别人这样承诺过”,清淡的声音,茱尔盯着她与德秋拉交握的手。
薇尔薇特不慌不忙将德秋拉的手放到被子上,起身给她让位置。
茱尔盯着薇尔薇特,等她的反应,然而那人却看也不看她。
抿嘴走到德秋拉身边,女人凭空而起,飘入船舱,茱尔随着进去,在薇尔薇特跟上时将门关上。
佐伊走到她身边,看着破破烂烂的门板,“我就说她会吃醋吧”
薇尔薇特皱眉瞪了她一眼,走到船边吹风。
河边的风很大,将她半数头发吹散,显得有些狼狈。
佐伊又撑坐到栏上,高高的马尾几乎被吹成一条平直的线。
“你生气了吗?”
“对”
“你明明也在意她”
薇尔薇特烦躁地将乱飘的头发别到耳后,语调偏高,嗓音偏重,“我并不在意她,她和我没有关系”
船身颠簸,佐伊身形一晃往后仰,被薇尔薇特抓住手臂,她不在意地后翻到栏杆外,单手抓住扶手倾斜,四肢展开,大半个身子探到河面上,闭眼享受冷风的吹拂。直爽地笑着,“人生不过百年,坦然地享受多好”
头发尽数吹散,金色发丝如水波起伏着,薇尔薇特将其拢起却难以再盘上,索性随它了。
半刻后。
茱尔出门。
薇尔薇特从她旁边进入船舱内。
内室的门已经被卸了,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人,此时缠了一圈紫色布料,被子盖到背上。
将门关上,隔绝了护卫们打量的视线,薇尔薇特走到她旁边。
大概是疼极,她死死咬着嘴唇。
不知为何,德秋拉总让人觉得怜惜。
薇尔薇特取了帕子给她沾汗。
茱尔站在旁边,看了半晌,闷声道,“她没事,一会儿就能醒”
薇尔薇特点头。
佐伊看不下去,夺过她的帕子,屁股怼了怼她,坐到还温热座位上,“你歇着吧,我会帮你照顾好救命恩人的”
薇尔薇特定定站着,直到手腕被拉住。
手被翻过展开,整张手全是血痂,有些伤口还在流血。
薇尔薇特握了握手,又被茱尔轻轻掰开。
那些伤是箭头刺穿木板时划破的,最深也不到一厘米,她根本没关注,如今却觉得好像把整张手掌都穿透了一样痛。
茱尔拿出小瓷瓶,将粘稠的药液洒到她手中,指腹触到液体上,温柔地在指下的掌心上绕着圈涂抹。
随着她的动作,薇尔薇特只觉得掌心如水波荡漾,又凉又热、又痒又疼的感觉从中心处向外扩散。
所有伤口处理完,指头离开,带起一丝细线。
茱尔在袖口咬下一圈布条。
看着她低眼缠布的样子,薇尔薇特眼皮又开始酸胀了,连鼻尖也酸酸的。
明知没有立场,也不该抱怨,但她还是小声嘟囔,“我受伤的时候,你在给埃瑞西亚的王后上药”
正打结的手一顿,茱尔清淡的声音里带了愧疚,“对不起”
鼻尖更酸了,还不如不要愧疚,这样她就不会更觉委屈。
将手收回放到身侧,薇尔薇特低着头看脚尖,低声说,“你没错,谢谢”
想一想,茱尔确实没错,自己因她的花才得以出生,而她又为自己制药适应花毒,十多年来几乎对自己有求必应。
想起流星雨夜那个吻,她甚至连‘爱’也愿意施舍自己一两分。
一切不过是自己想要强求,却爱而不得罢了。
茱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声音微沉,“薇尔薇特,你对我,不需要道谢”
薇尔薇特点头,轻声道,“但是依然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茱尔眼眸倏然凌厉,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直视自己,“你在提醒我什么吗?”
刺啦一声。
茱尔目光扫向佐伊。
少女挠头,干笑了一声,“抱歉,我没坐稳,你们继续”
茱尔松开手,看着薇尔薇特又低下的脑袋,道,“等她伤好,我们好好谈谈”
她没说谈什么,但薇尔薇特感觉浑身别扭又忐忑,好像被严肃禁欲的长辈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思,然后想要面对面开诚布公地纠正自己。
禁忌,又害怕。
恰在此时,床上的人哼了一声。
薇尔薇特急忙上前,跪坐在床边询问,“怎么样,还好吗”
德秋拉慢慢睁眼,摸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咳了一声,看到薇尔薇特,温柔笑道,“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强忍微笑的样子让薇尔薇特于心不忍,“痛就说,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她摇摇头,看到站在薇尔薇特后面,脸色微冷的人,疑惑问道,“这是?”
薇尔薇特回,“她是...”,顿了一下,她说,“你的伤口是她处理的”
佐伊插话,“她就是那帮家伙忌惮的女巫,好像叫......”
"茱尔",女巫清冷接上话,瞥向跪坐的女人。
薇尔薇特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德秋拉撑起身,被薇尔薇特扶住。
“咳咳,你好,我是德秋拉”
茱尔无视她伸出来的手,点头道,“感谢你保护了薇尔薇特”
德秋拉轻笑摇头,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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