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一盏,青木床上纱幔漫漫。
温青筠病歪歪的倚在床头看书,看到精彩处,嘴角中藏着一丝笑,她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也不想做个消沉之人。
外边的丫鬟喜枝端来了一碗药,与温青筠温言软语道:“夫人,您便将这碗药喝了吧。”
温青筠并不矫情,将药接过来,她消瘦的手腕从青色衣衫出露出了出来,依然如玉,谁都知道,当年宁国府夫人是江南最出色的美人儿。
喜枝见温青筠的面上的病气,又想起前一阵子大夫的诊断,心中酸涩,但见温青筠双眼仍在书上,又不由觉得好笑,“夫人,先青灯一盏,青木床上纱幔漫漫。
温青筠病歪歪的倚在床头看书,看到精彩处,嘴角中藏着一丝笑,她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也不想做个消沉之人。
外边的丫鬟喜枝端来了一碗药,与温青筠温言软语道:“夫人,您便将这碗药喝了吧。”
温青筠并不矫情,将药接过来,她消瘦的手腕从青色衣衫出露出了出来,依然如玉,谁都知道,当年宁国府夫人是江南最出色的美人儿。
喜枝见温青筠的面上的病气,又想起前一阵子大夫的诊断,心中酸涩,但见温青筠双眼仍在书上,又不由觉得好笑,“夫人,先将药喝了吧。”
“嗯?”温青筠将目光从书上收了回来,一双美目在药上顿了顿,爽快的喝了下去。
这药碗中的药并无重味,温青筠知道,这府中的人,全都盼着她死呢。
死就死,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可期盼的了。温青筠百无聊赖的将药碗递给喜枝,恹恹的问道,“这外边有什么故事?”
喜枝见她问,自然不隐瞒,将外边的事全然与她说了个清楚,“新帝登基了。”
“谁又想得到会是他?”温青筠嗤笑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那宁国公府?”
“夫人,这可不是咱能讨论的。”喜枝压低了声音,这些年,她在府中受尽了冷眼,那活泼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再怎么样,那也是要施恩的。”温青筠敲了敲手中的书,“那位登基前做了太多刀口舔血的事,若是宁国公府都不放过,只怕朝中的各位都彻夜难眠了。”
喜枝张嘴想说些什么,温青筠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这些子人心思叵测,每日在她药中不知道放了什么,惹得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的差,刚喝了这药,她便要睡了。
喜枝默契的将外边的火烛灭了,又伺候温青筠睡了。
长夜漫漫,外边鸦雀无声。
这样平淡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温青筠在睡前淡淡的想。
帝王施恩,温青筠倒也没想到,居然施到了她头上。
“您说,圣上他问我要什么?”温青筠看着眼前的内侍,目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内侍面上带着几分笑,颇有些慈和,“没错,夫人,圣上还记得当年暂居宁国府的时候,受过您的庇护,所以他想问问您,有什么想要的。”
温青筠微微皱了皱眉,她可不记得当年与圣上有过什么交集。
喜枝听了这内侍的话,倒是有几分欢喜,她擅自主张从旁边的箱房中拿出了一个鼓鼓的锦囊,并将它递给了内侍,“我们家夫人病得久了,您且等我们夫人思虑片刻。”
这内侍听了这话也不拿乔,他接过了锦囊,仍是笑眯眯道:“夫人,您且慢慢想着。”
温青筠见那内侍的态度,咬了咬唇,心间闪现一丝期望,她拉长的话音,“我想与宁国公和离。”
什么?内侍微笑的脸顿了顿,他没想到温青筠会提这回事,他来之前,曾听说,宁国公十分偏宠一位妾室,他以为宁国公夫人会要求圣上赏下封赐定一定她的位子,哪里知道,这宁国公夫人性子居然是如此宁折不弯,居然自请离去。
温青筠为罪臣之女,不得宁国公府上下喜欢,坐稳了宁国公夫人的位置,定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她见内侍面露难色,只抿了抿苍白的唇笑道:“您便这样回了圣上吧,若是圣上觉得不成,便当我没有提过。”
“诶。”内侍连忙应下了,宁国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女眷,圣上只派他来问了宁国公夫人,定然这位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轻。
待内侍走了,喜枝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惊喜,“夫人您说,这圣上...”
“圣上要施恩,怎么能允许我与他和离?”温青筠嘲讽的笑了笑,“这天下的男人啊,只会体谅男人,又怎会体谅女人的苦?”
喜枝见温青筠毫无期待,不由得安慰她道:“夫人,万一呢?”
“万一?”温青筠闭上了双眼,回忆了当年那个在宁国公府过得并不甚好的美貌少年,“若是万一...我们便游遍江南,见所有美景。”
“真的?”喜枝也怀念生自己养自己的江南,她原本以为跟着夫人来了京城,便再也不回去了。
温青筠心中知道,这可能性极低,可她却不忍让喜枝或是让自己失望,缓缓的描绘起与宁东篱和离之后的快乐生活。
“我们可以乘船而下,来到扬州,看看烟花三月,又或者尝尝当地有名的小笼包。”
喜枝听着温青筠柔和如水的声音,趴在床围边,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许,竟然慢慢睡着了。
温青筠见她没了声音,便停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将披肩放到了喜枝的肩头。
那位内侍得了温青筠的话,却没有很快回来。
温青筠并不意外,倒是喜枝失落了好几天。
只不过,这么多年,喜枝遇见了多少失望难堪,这点小小的打击算得了什么?她便很快恢复了精神。
温青筠仍如往常一般倚在床头看书,喜枝轻轻的将烛光挑得亮了些。
她站在门口,似听见外边有人进来的声音。
这么晚,还有谁会来这一形同冷宫的院子?喜枝心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往院外走了几步,没想到遇见的是许久未见的宁东篱。
宁东篱一张名满京城的玉面少了往常的春风迎面,现下多了几分冷峻。
喜枝见他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这位新任宁国公,对自己的主子,可算不得友善。
“她可在里边?”宁国公柔和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严寒,他之前一直以温柔面示人,如今获得宁国公的位置,居然将那一副面具撕了下来。
喜枝摇了摇头,拦住了宁东篱的目光道:“夫人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宁东篱皱了皱眉,“那我也要...”
喜枝见宁东篱的模样,心道难道夫人与圣上提的要求被宁国公知道了?如此这般,她更不能让宁国公进去了。
喜枝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声音截了胡,“你有什么事?”
温青筠穿着一席薄衫站在了门口。
月光如水,落在了她的芙蓉面上,这些年在筠院的日子里,她越发的纤巧脱尘,似一阵风便能让她超脱而去。
宁东篱莫名的想到了与她初遇的日子,她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裳,明明看上去如一轮明月,但笑起来,面上却又两个小小的梨窝,似要甜到人心中去,她笑着与他说:“我看上你了,若你愿意,那便让你的父亲来提亲。”
“你与圣上求了和离。”宁东篱定了定心,将那些过往摈弃,“他应了。”
圣上居然真的应了?喜枝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欢喜,虽然她不敢想,但夫人与她说的那些话,她却字字句句记在了心中。
圣上应了?温青筠面上闪过了一丝意外,但很快,又被柔和的笑意掩过了,她歪了歪头,露出了笑容,那两个梨窝儿,惹得人沉沦,“那你呢?给我准备了什么?”
宁东篱心中莫名涌现了一股烦意,“我们宁国公府,没有和离的宁国公夫人,只有去世的躺在祖墓里的宁国公夫人。”
喜枝听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话,开始慌乱起来。
“果然。”温青筠拍了拍手,“你还是同从前一般,将宁国公府的面子看的比天大,当年愿意为了面子抛弃青梅竹马,而如今又愿意为了面子杀死发妻。”
当年宁东篱与温青筠伪做恩爱的时候,便觉得她牙尖嘴利,而如今她的话,却在他心上捅了一个更大的伤口,“你死了,她便能是宁国公府夫人。”
“真的吗?”温青筠颇有些不以为然。
“这不是你应当管的事。”宁东篱挥了挥手,让小厮将那一碗甜汤递给了温青筠。
温青筠定睛看了宁东篱一眼,“圣上同意了我的话,你却违了他的意思,你这是在赌。”
宁东篱心中有些慌,他早就发现,他这位妻子,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当年圣上在宁国公府过的并不好。”温青筠悠然的接过了那碗甜汤,“他答应我这个,不过是为了敲打宁国公府而已。”
“而你,却也埋了后手。”温青筠一口将那甜汤喝了下去,“是裕王?还是成王?”
宁东篱被说中的心事,面上一阵铁青,好在,这个女人便要离开自己了。
“你啊。”温青筠喟叹道,她忍住腹中的疼痛,指了指身边的喜枝,“我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丫鬟,你便将她放出去吧。”
喜枝听到这话,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哭得静默无声,面上尽是眼泪。
宁东篱张了张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温青筠嘴角露了一丝黑血,“她的父亲哥哥都是我账房的能手,若不是她出去了,我的那点子东西,只怕你拿不到手。”
宁东篱被温青筠说穿了心事,面上闪过了一丝恼怒。
“行了。”温青筠挥了挥手,“我去睡了,你且归吧。”
说完,她便如陨落的羽毛一般,落在了地上。
而宁东篱那一颗提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哭出声的喜枝,“你送她一程,便自请离去吧。”
他这一生中,带了无数个面具,负了许多人,他原本以为,他与她要做一对一辈子的怨偶,哪里知道,她还是走在了他前头。
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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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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