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的紫荆开得艳丽,粉的紫的,似一叶轻盈的小舟,翩然落入流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
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什么,咚的一声砸碎那层涟漪,溅起凌乱的水花,将湖底的鱼儿吓得四处乱窜。
“你这是什么眼神?”
熙熙攘攘的十字街,四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喝得烂醉,将一名十七岁的少年堵在墙角处。
周围的人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又或许不想生事,听到动静,只是轻轻投来一个眼神,便继续忙碌去了。
“怎么,不服气啊?去把它捞回来接着吃啊。”
哄笑声中,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眸盯着说话之人。
他的眼睛极美,眼尾上挑,漆黑的瞳仁略微靠上,被眼皮遮住一小半,露出明显的眼白。
五官十分精致,浓墨重彩的眉眼不带一丝情绪,被这般羞辱,他却连生气也没有,安静得像个不会说话的玩偶。
乌发用一根细长的红色发带高高竖起,发丝被风胡乱揉进眼睛里,他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
为首的赤衣少年见他不说话,还拿一双死鱼眼瞪着自己,心里一阵窝火。
他被这双眼睛盯得直发毛。
正要发作,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少年,最后嗤笑:“想吃饼啊?也行,给爷爷磕一个,爷爷带你去吃。”
“……”
哄笑声更甚,传进了马车里,楚香兰循声挑开帘子,便瞧见这样一幕。
玄衣少年面容冷淡,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那张饼,瞥了一眼湖中漂浮的煎饼,转身要走,那些人却扣住他的肩膀,大力将他甩到土墙上。
后背猛地撞上墙壁,少年忍不住闷哼一声。
吃痛的声音落在那些施暴人的耳中,仿佛变成某种兴奋剂。
那些人开始拳打脚踢,让他跪地求饶。
楚香兰蓦地对上那对淡漠空洞的眼睛。
他被人压在地上,一条腿挨了一棍子,此刻半跪着,下巴却从未低下来半寸。
他睁着古井无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马车里露出的半张清丽的脸,漆黑的眸子宛若深潭。
……
“娘子,可要下去帮忙?”
楚香兰猛然回神,放下帘子:“罢了,我们初到上京,父亲和祖母还等着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初春的风寒凉如水。
窗外的玉兰却已开得艳丽,粉白的花瓣错落有致,拥簇着挤在一处。
清雅的花香顺着风,钻过紧闭的门窗,又被屋子里头的气味逼退了大半。
“……昨儿还好好的,这又是怎的了?”
药香浓郁的暖阁里,衣着统一浅蓝窄袖圆领袍、竖着双垂髻的两名婢女奉着红艳艳的漆盘,低着头不敢回话。
话音方落,床幔后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咳。
楚冠林听着眉心蹙起,肉眼可见的厌烦,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上前道:“都是芷兰不好,原想着元嘉公主赏赐的花绫要与姐姐分享,却不知姐姐穿不得花绫做衣裳……爹爹要怪便怪芷兰吧!”
楚冠林冷哼,瞥了一眼红色漆盘上的衣裳:“公主赏的花绫都穿不得,她还想穿什么?!”
“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暖阁外传来,带着历尽沧桑的沙哑,暖阁内顿时安静下来。
“母亲。”楚冠林立即上前,扶着来人。
屋内婢女齐齐福身,恭敬唤道:“老夫人。”
孔老夫人拄着青铜鸠杖,一迈进门,便迫不及待绕过屏风,朝内室走去。
“绾绾,我的乖孙儿……”
朦胧的青色纱幔后探出一截莹白的手,手骨清瘦修长,指尖透着莹润的浅粉,好似初开的玉兰花瓣。
她的嗓音极清,如山涧泉水缓缓淌过,极为悦耳,只是气息微弱,好似一阵风便吹散了。
“祖母。”
一声病骨支离的呼唤,瞬间揉碎了孔老夫人的一颗心。
孔老夫人挥开楚冠林的手,咚咚拄着鸠杖快步上前,候在两旁的贴身婢女青黛连忙过去扶着她,青骊将床幔拉开。
榻上之人勉强撑起半边身子,绸缎似的乌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单薄的身子仅着一件云雾般的薄衫,晨光从雕花木窗透过来,她的身上好似拢着一层柔光。
巴掌大的小脸昳丽精致,一对黛眉似拢着朦胧的烟雨,微微蹙起时,又似水墨丹青画就的青山,透着几分清冽之感。
“快躺下,起来作甚?”
孔老夫人连忙将人摁了回去,瞧见楚香兰脖子上一片绯红的小点,心疼得哎哟个不停。
“要是留疤了可如何是好!可曾用过药,侍医怎么说?”
青黛回道:“回老夫人,已经上过药了,侍医说娘子这是风疹,需好好疗养。”
后面的话,青黛没有说出来。
那料子是公主赏赐的,若说公主赏赐的布料有问题,那事儿可就大了。
娘子自幼受不得尘垢,一沾便起疹子,这事儿本也只有她与青骊两个贴身婢女,还有兰陵的老夫人知道,旁人只知二娘子体弱,其余是一概不知的。
只是,今早试了三娘子送来的衣裳,娘子便浑身起疹子。
若说着衣裳没问题,青黛不信。
青黛才说完,外头又传来楚芷兰的声音,似诧异般轻呼一声:“风疹?那可要好好静养,只是……”
她声音颇为惋惜,“可惜了三日后的茶宴……不过姐姐不必忧心,姐姐初到上京,许多风景还未见过,也不急这一时,等姐姐病好了,芷兰会带姐姐好好逛逛上京城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恳切。
楚香兰安静听完,黛眉微动,垂眸浅笑。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孔老夫人握住楚香兰的手,看着她苍白的病容,叮嘱道:“三丫头说的对,身子要紧,女儿家家的,可千万别留了疤才好。”
楚香兰轻轻颔首,乖巧应下,祖孙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没一会儿,几个人便陆续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青黛青骊陪着楚香兰。
“三娘子分明是故意的!娘子何时穿不得花绫?”
青骊年纪最小,向来忍不了这些腌臜的手段,方才听了楚芷兰猫哭耗子的话,她便憋了一肚子的火。
连一贯稳重的青黛也忍不住吐了口恶气:“明摆着了不是?见娘子一回京便深得老夫人宠爱,还拿元嘉公主送的花绫挑事,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娘子在上京便无法立足了,当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楚香兰倚在床头,安静听完她们的埋怨的愤恨,忽然笑了出来。
“娘子还有心情笑呢!”
青骊气得脸都红了。
楚香兰眉梢微动:“她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不能出席茶宴。”
三日后的茶宴,明面上是品茶,实则是元嘉公主为了挑选伴读而举行的,选中者,可与元嘉公主一同进入大齐第一书院——太平书院学习。
元嘉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若能得公主赏识,日后在上京便是人人都想攀附的香饽饽。
楚香兰原本有一个姐姐,只是三岁便夭折了。
她的母亲本是兰陵箫氏的嫡女,因临盆时突然性情大变,举止癫狂,犹如鬼魅附身。
她的父亲楚冠林不得已请来了一位术士驱邪。
母亲终究难产而亡。
而术士的一句“灾星入宅,恐误楚家前程”,便将才出生的她连夜送离了京城。
在兰陵那样苦寒之地,一待便是十四年。
这十四年来,楚家连一句关心问候也未曾有过,就好像从未有过她这个女儿。
回京之后,楚香兰却见自己多了个妹妹。
从未谋面的父亲对妹妹爱护有加,而对才回京的她不冷不淡。
楚香兰才知,那句“恐误前程”,不知不觉已在他心底深深扎了根。
而她想去茶宴,便是想要攀上元嘉公主这棵大树,进入太平书院,为自己谋一个好姻缘,彻底摆脱楚家。
她相中了国公府的大公子,越均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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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荔昭进冷宫第一天便知道。
谢蘅,他就是个变态。
寒冬腊月的清漪湖里,不识水性的她惊恐挣扎,撞进了岸边一双饶有兴致的黑眸里……
自那日“失足”落水,云荔昭便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谢蘅。
哪知第三日,谢蘅就撞到了额头。
云荔昭拍手称快,谢蘅这是坏事做尽终得报应。
还未来得及说一句“罪有应得”,却见原本只会阴沉着脸捉弄她的少年此刻两眼泪汪汪,一手捂着自己额头,一手小心翼翼捏着她裙摆一角:
“昭昭,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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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云荔昭到底不敢太放肆。直到她确定谢蘅真的撞成了傻子,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稳稳落了下去。
她报复般将往日所受的苦在谢蘅身上讨回来。
看着眼前懵懂的少年,云荔昭蛊惑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昭昭姐姐,不能伤害姐姐,因为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少年歪了歪脑袋,低头看着被她用柳条抽红的手心,认真思索:“……那昭昭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
“……叫姐姐!”
少年不情不愿地轻声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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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景不长。
云荔昭意外听到谢蘅脑中的血瘀正在逐渐消散,不日便能清醒,想起先前那个残忍嗜杀的谢蘅,云荔昭心肝一颤,一把火烧了住处,逃出宫去。
才跑出京城,马车便被人截下。
谢蘅的脸上挂着云荔昭最熟悉的残忍的笑,宛如午夜修罗。
“跑哪儿去?”
他步步逼近,将她逼得退无可退。
“……”
“不是说,要一直陪着孤么?”
……
寂静无人的深宫里,他强行掰过她的身子,烛光摇曳之下,逼她直面镜中荒唐,密集的吻落在颈侧,一遍遍烙下抹不去的痕迹。
“昭昭,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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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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