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安静的卧室里,光线柔和。
书咛坐在椅子上,动作很慢地把裤子往上卷,擦破了皮的膝盖也慢慢地暴露在了光线下。
伤口不算小。
她低着头,披散在肩头的秀发柔顺地遮掩住安静侧脸,伸手,拿过消毒水准备处理。
卧室门便是在这时被外婆俞素敲响的。
“咛咛。”
书咛没能来得及把东西藏起来。
“咛咛?!”冷不丁看到她的膝盖,俞素着实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牛奶,小心碰上她的腿查看,“怎么弄的?”
“疼不疼啊?”
已经没办法瞒,书咛努力扬起一抹笑,柔声解释再安慰:“不小心摔到了,不疼的,外婆别担心。”
俞素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急得眉头紧皱,赶紧拿过书咛手里的消毒水:“外婆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想到什么,她又说,“别看。”
书咛乖乖点头,别过脸。
俞素想安慰她,说疼的话喊出来,但一抬头,只看到她的咛咛一声不吭地咬着唇,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一眼,看得她心都揪在了一块儿。
又酸又疼。
她的咛咛啊,一直都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又乖又软,其实骨子里很倔,从小到大不会喊疼也不会哭。
从来不会叫人操心。
太懂事。
心中无声叹气,俞素动作越发放轻,等小心处理结束,她话语愈发放柔:“这几天就不要骑车上车了。”
书咛低垂的眼睫微颤。
“嗯,不骑了。”手指攥着身下床单,她应下,声音很乖也很低。
俞素摸摸她脑袋:“喝了牛奶早点睡。”
书咛点头:“外婆晚安。”
“晚安。”
俞素说完起身,只是走出卧室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门外站了会儿。
片刻后,她下楼,找到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容清的电话。
容清那边有悠扬的音乐声。
俞素耐着性子等她关掉,直入主题:“咛咛今天骑车摔到了,受了伤,你有时间给她打个电话关心下吧。”
容清愣住。
“严重吗?”她问。
“严不严重,你打个电话给她不就知道了?”
“妈……”
俞素满脑子都是刚刚她的咛咛隐忍的模样。
“容清,”她压低声音,但语气很重,“就算你不知道怎么和咛咛相处,可怎么说你也是她妈妈,你把她接去平城又送回来。”
“就为了……你把咛咛当什么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容清默然。
半晌,她开口:“我知道了。”
俞素沉着脸,挂了电话。
外公容怀走了过来,端给她杯水:“咛咛伤得严不严重啊?”
俞素久久没说话。
久到杯中的水都要凉了,她才长叹口气:“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不该让她把咛咛接走,你以为咛咛不说心里就不难受吗。”
容怀也叹气,说:“明天我再给小清打个电话说说她。好了,回房睡觉吧,明天早点起来给咛咛做好吃的。”
“刚刚那些话啊,别在咛咛面前说。”他扶她起来。
楼梯口。
原本要把喝完的牛奶杯送下来的书咛敛下眸,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卧室。
门关上,她低着头倚在门上。
片刻后,她走到书桌前拿出手机。
电量不怎么多了。
指腹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过,她抿着唇,找出充电器。须臾,她在椅子上坐下,脸枕着胳膊趴上书桌。
只是,直到电量充满,手机也没有电话或者短信进来。
手机屏幕那面贴着书桌又被翻过来,来来回回数不清究竟多少次,最后,书咛把屏幕那面扣上桌面。
没两秒,她又拉开抽屉把手机放了进去。
抽屉就要合上,视线瞥见了藏在最深处的笔记本。
夜很深了。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黑洞洞的,暗得像是要将整个平江吞没。
书咛窝到了床上,纤瘦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侧躺着,背对着书桌方向。
她闭上眼睡得很快,只是整晚都没能睡好。
她做了好多梦。
一会儿,是妈妈告诉她,咛咛,我和你爸爸离婚很久了,你跟我。
一会儿,是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爸爸有天终于有空回来了,妈妈却和他大吵特吵,冷着脸要他滚。
她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躲在门后,低着脑袋红着眼。
画面倏地一转,不知怎么竟变成了陆之让,确切地说,是陆之让和那个女生一起走在阳光下,女生和白天一样。
笑眼盈盈地叫他陆之让,穿他的那件校服,和他并排骑车在香樟树下,夕阳温柔地笼着两人的身影。
他也在笑。
薄唇漫不经心地微挑,漆黑眼里荡出笑意,轻易叫人心潮起伏不平。
是对那个女生笑。
窗没有关严,夜风肆无忌惮地钻了进来。
薄薄窗帘被吹起飞舞,书桌上,圆珠笔滚落,摊开的笔记本纸张同样被吹了起来,发出“哗哗”的轻微声响。
最新的一页,只有一个日期。
——2008.10.20
恍惚中,好像有若有似无的梦中轻喃散在了风里——
“我不要骑车了。”
-
那天后,书咛有意地让自己避开了1班。
课间的大部分时间她要么做题,要么为来年四月份的小高考做准备认真复习,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惹得江述夏诗几次惊呼也太用功了,江述甚至夸张地叹息,学霸都这么努力,简直是不给他这种学渣活路。
上厕所的话,多数是和夏诗一块儿去西边的。
可偶然,她还是会忍不住往东边走。
她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但还是会听到各种消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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