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绮望站在教学楼门口，玻璃窗上映照出她的倒影，模糊得像水面上的影子。她盯着倒影出神，自那日再见后，林殊雅的种种就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
又想到几天前酒吧里的画面——
灯光暧昧，林殊雅端着酒杯，优雅又淡然，推杯换盏间笑魇如花。而她站在原地，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追问她这些年的去向。
她缓缓闭上眼，胸口一阵郁闷。
“绮望？还好吗？”
耳边突然响起顾璇的声音，语调温和又带着担忧。
秦绮望回过神，“没什么，对不起顾姐，我这几天老走神，如果影响到您的工作请随时严厉批评我。”
顾璇眼神柔和，摸了摸她的头，“你还知道啊，那我就罚你，陪我去吃饭吧。”
冬夜的筒子楼，风顺着破旧的窗户缝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屋里，秦刚摔碎了一个碗，瓷片散落在地上，秦母试图阻拦，却被他猛地推到。
“没用的东西！钱呢？老子的钱呢？！”秦刚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秦母倒在地上，肩膀撞到桌角，发出一声闷哼。
“够了！”
秦绮望猛地冲过去，想要拉开他，结果却被狠狠推开，后背撞上桌子，额角被划破，献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重响，竟是林殊雅破门而入了！
她挡在秦母和秦绮望的身前，眼神冷得吓人，声音十分凛冽：“你再动她们一下试试！”
秦刚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林殊雅身上，随机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哟，还是个漂亮姑娘。”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林殊雅，醉醺醺地舔了舔嘴唇，语气轻佻：“一个人住在这破地方也不容易吧？不如——”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林殊雅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毫不犹豫地出手，力道很大。秦刚整个人都向后踉跄，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你——”他惊恐交加，正要爬起来，林殊雅已经迅速逼近，膝盖猛地撞上他的胸口，力道精准，直让他疼的喘不上气。
秦刚拼命挣扎着，想要还手，林殊雅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抢先一步，手肘狠狠打在他的下颚，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整个人被打得倒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林殊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淡，声音低沉：“滚。”
秦刚捂着肚子，目光阴狠地盯着她，想要发作，但不敢再动手。
“你——你给我等着……”他踉跄着爬起来，狠狠地瞪了秦母一眼，最终还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屋内终于恢复了寂静。
林殊雅蹲下身，指间轻轻擦去秦绮望额头的血迹，叹息了一声。
秦绮望抿着唇，嗓音嘶哑：“如果不是你，不知道会怎样。”
虽然总逃不掉挨打的，秦母和她已经快要习惯挨打了，但她不能否定林殊雅救了她们。
秦绮望下课后，走进一家书店，随意翻看着书籍，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林殊雅。
她站在书架后，透过书架间的缝隙看过去，林殊雅正和一位朋友交谈，侧脸映在暖黄色的灯光下。
她的五官依旧精致，眉眼深邃，涂着浅色的口红，透着一丝疏离感。微卷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颈部，举手投足间带着不经意的优雅。
她穿着一件浅色风衣，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衬得整个人干练又不失慵懒。
秦绮望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那人微微侧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轻声叫道：“林殊雅。”
林殊雅微微一愣，随即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秦绮望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意外，但很快，她便笑了，弧度恰到好处，温和优雅，像旧友重逢般自然：“真巧，你也在这？”
她的声音依旧低而柔，尾音微微上扬，像是风吹过湖面，平静中又带着些许波澜。
不过是她心中的波澜。
秦绮望的心微微一颤，意识到——林殊雅的淡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彻底。
她还记得那天。
那天，秦绮望站在冷清的出租屋里，眼前的一切都彷佛变得陌生。父亲死了，母亲留下了一笔存款后不知所踪，连电话也打不通。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风穿过窗户缝发出的声音，让她感觉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林殊雅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她。
“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搬过来住吧？”
秦绮望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林殊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这边虽然不大，但至少，比你继续住在这里好？”
林殊雅的语气很平淡，彷佛只是顺口一提，但秦绮望的鼻尖却莫名发酸。她没有多问，甚至没有犹豫，只是点了点头，紧紧抓住了手里的钥匙，仿若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筒子楼的房间都不会很大，进门就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墙角放着一个简易衣柜，窗户朝北，光线昏暗。
林殊雅把自己的床让给了秦绮望，自己则将旧床垫铺在地上，像是早有准备。
“你的床太硬了。”秦绮望一个人睡床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天晚上，秦绮望抱着被子，犹豫地站在床边，林殊雅好像早已习惯了，坐在地板上翻阅着一本旧书。
“总比谁这里好。”林殊雅翻了页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秦绮望咬了咬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夜风刮过窗户的声音，心里却前所未有得踏实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人越来越习惯彼此的生活。
林殊雅不会做饭，冰箱里常年放着速冻食品。秦绮望自动接手了厨房，开始了“厨师”生涯。每次她在厨房忙碌时，林殊雅总会靠在门框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随口问：“今天吃什么？”
秦绮望瞥她一眼，淡淡道：“做什么吃什么。”
林殊雅勾勾唇角，没再说话，端着咖啡回到桌前继续忙工作。
夜晚，林殊雅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桌上的小台灯投下昏黄的光。
秦绮望坐在地上，专心地剥着橘子，把橘子上的白色部分也仔细拿掉。
“殊雅姐，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秦绮望突然开口，语气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林殊雅的手指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所写的东西上，沉默了几秒后，才低声道：“总有分别的时刻。”
秦绮望没再说话，手里的句子剥了一般，指间沾着果汁，有些发粘。
她抬起头，盯着林殊雅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发紧。
回到现实——
书店里，秦绮望压下所有情绪，与林殊雅简单寒暄了几句。
她想问：这些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在你心中又分量吗？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漠？
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两人站在书架前，沉默蔓延。
终于，林殊雅微微一笑：“有空再聊？”
随后，她转身离开，步履轻缓。
秦绮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收紧，指间泛白。
回到宿舍时，空无一人。她把门关上，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脑海里却还是刚才和林殊雅见面的场景。
她无意识地将手机拿出来，屏幕上空空如也，林殊雅的联系方式也早在几年之前就消失在她的手机里。
“噔噔噔~”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沉寂。
她看了一眼，是顾璇发来的信息：“今晚有空吗？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秦绮望瞥了一眼窗外的夜景，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复：“有空，怎么了？”
“我刚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前我们合作还是蛮愉快的，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些活动，帮我再做些助理工作。”
秦绮望轻轻皱了下眉头，她知道顾璇并不是真的看中她的能力，也许只是为了让她转移些注意力。
“有实习证明哦。”顾璇补充了一句。
秦绮望连忙回到：“收到，my boss。”
晚上时，顾璇如期来到了宿舍楼下。
秦绮望下楼见到她时，顾璇正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车窗微微降下，路灯的光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面部线条近乎完美。
“上车吧。”顾璇微微笑了笑，邀请她上车。
“有个活动要举办，我想让你帮忙做些基础的工作，应该不会太麻烦。”
秦绮望点了点头，“谢谢顾姐，我一定做好！”
“看你有干劲我就放心了，工资是之前的两倍。”
车子行驶在夜幕下的街道上，街灯一盏盏闪过。
顾璇带秦绮望走进了一个酒店的会议厅。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和咖啡味。
“你先在这里，帮我整理一下资料，稍后活动结束后我和你一起走。”顾璇安排完工作便离开了。
秦绮望坐在位子上，低头整理着文件。不知不觉中又回想着林殊雅——她到底还记得曾经吗？为什么现在看起来那么冷漠？
在她沉浸在这些复杂情绪中时，时间已过去大半，顾璇已经洽谈结束回来了，来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有心事吗？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我请你来帮忙，会不会太累了？”
秦绮望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没有很累。”
顾璇没有戳破，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很久才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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