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口干舌燥,招待员停止谩骂,其俯身准备拾起两人的背包,怎料张裴倏然从床上窜起,不等这家伙反应,便被一脚踹飞,径直撞上墙壁。
弹指间,绳网从天而降,牢牢罩住招待员,并随其挣扎愈缚愈紧。
“小子,骂爽了吧?现在换老子拳脚伺候了。”说罢,张裴一拳砸在招待员脸侧,顿时使这家伙两眼一花,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不出片刻,招待员猛然回过神,其连忙冲着张裴乞求道:
“客人饶命呐,我不敢嘞,再也不敢嘞。”
“说说吧,干这行多久了?”张秀缓缓起身,朝招待员质问道。
“这…这是第一次。”招待员战战兢兢道。
“第一次?再说一句谎话,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张裴勃然大怒,其迅速拔出腰间短刀,抵在招待员嘴前。
在张裴威慑下,招待员从实招来。
原本这招待所并非黑店,可近些年来,随着公路网络铺建,冲马逐渐沦为孤岛,过往行商数量锐减,遂不得已做起这般勾当。
可一来二去,招待员竟沉迷于迅速来钱的手段,加之冲马镇地处西南边陲,民风彪悍,本就是个法外之地,即便有人失踪也难以排查,遂愈加助长其嚣张气焰。
“看两位客人的架势,我本不敢动手呐,可他出手实在阔绰,我想着干这一票能顶之前好几票,所以没忍住嘞,但我真的不敢嘞,我把店上的钱都给你们呐。”招待员大声求饶道。
“这并不是你杀人越货的借口,既然冲马没人敢管你,那我就来替天行道。”说着,张裴佯装挥刀,欲取招待员性命。
“等等,客人别急呐。”招待员大吼一声,见张裴稍许迟疑,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要去玉山,我对那地方很熟悉嘞,我带你们去呐。”
“你不是说玉山没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张秀冲张裴眨了眨眼,并向招待员追问道。
“玉山不是莫得嘞,只是改名字呐。”瞅着两人对玉山颇有兴趣,招待员就像抓着救命稻草,连声解释道。
据招待员所述,传闻当年尉迟公子侥幸逃离玉楼,其后便再无人于山中见过此奇观。虽然后世有不少探险家前往,但或是失踪于玉山,或是归来后神志不清,总之无一人有好下场。
久而久之,附近村民对玉山闭口不谈,生怕惹上灾祸。
“现在玉山莫得嘞,但只是名字被换呐,我们都喊它叫做灰山。”或许是出于内心恐惧,灰山俩字被招待员念得格外轻。
“留你小命替我们带路?但如今你都替我们下药了,这个险我可不敢再冒。”说着,张秀摇了摇头,示意其并不信任招待员。
“从冲马到玉山,要整整三天呐,加上都是些山间小径,外地人根本找不着路。况且,玉山本就地势复杂,如果我带你们前往,事半功倍呐。”强烈求生欲,促使招待员竭力举荐自己。
“老二,你放心,我会替这家伙带上木刺环,料他也不敢耍小心思。”张裴依旧盛气凌人,朝张秀吩咐道。
木刺环,四门偃师用于囚禁俘虏的小玩意儿,形状与普通木质手镯无异,但只要其遭强行拆卸,隐藏于内环的木刺便会刺入受刑者手腕。
更为致命的是,制作木刺环的材料为见血封喉,且环中尖刺满布倒钩,一旦扎入皮肉则极难摘取,若不及时医治,受刑者将在一炷香内窒息而亡。
招待员自是识时务者,其毅然戴上木刺环,并替张姓兄弟大致简述玉山情况后,与两人约定明日午后出发。出于万全考虑,张裴未放走招待员,并将其扣在屋内,直至出发前。
翌日,张裴看守着招待员,张秀则在镇上置办了食物和饮用水,待中午稍许垫了下肚子,三人便启程赶往玉山方向。
所幸,冲马附近并无大型野兽,偶尔遇上只孤狼,甚至都绕着三人走。眼下仅需提防着毒蛇毒虫,毕竟这些不起眼家伙,往往在深山中更为致命。
虽不清楚招待员所言真假,但张秀肯定,那家伙确实对冲马周边了如指掌,这一行走来,何处有水源,哪里有山洞,其竟如数家珍,熟烂于心。
三日后,终至玉山脚下,可放眼望去,其与周边山脉并无半分差别。
相较别处,招待员着实对玉山生疏不少,其领着张姓兄弟在山中兜转半日,仍未找到传说中的引路红石。虽接待员竭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但张裴却对这家伙起了杀心。
张秀及时察觉张裴的动机,并予以制止,随后私下叮嘱道,这招待员还有利用价值,切勿冲动行事。
接下来半日,三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在黄昏前撞上那块红色巨石。然而此时,张裴却略显失望,因为这玩意儿并非如传说中那般,半岩半翡,水头上乘。
待到满天繁星,三人循着北方最亮的星星,径直往玉山深处走去。
“老二,你怎么不走了?”瞧着张秀倏然停下步伐,张裴询问道。
“传闻中提及,尉迟公子逃离玉楼后,世间便再无人窥其真容,但按照我的理解,真相应是尉迟公子离开玉楼后,或是建筑机关故障,或是操作人员遇难,继而永久停用。”张秀依旧站在原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四周。
“明白,眼下我们不可能找到玉楼,所以需集中注意力,留意玉楼可能出现的地方。”张裴立刻会意,遂附和道。
“根据四门偃师的记载,玉楼外部结构有两大特点,其一,楼体高大,直入云霄,其二,墙壁通体发光,灿烂夺目。”说着,张秀迅速转了个满圈。
在《偃技搜异志》中,有位前辈曾详细描述了玉楼的外观与结构,但对其内部情况,却未提及只言片语。
如此看来,这位记录者应是亲眼目睹过玉楼真容,可碍于只进不出的传言,故并未去楼中一探究竟。
依照张秀的分析,玉楼外径较长,纵横均有七八丈,遂对机关铺设场地的要求颇为严苛,尤其在这种深山老林,匹配场景极为稀缺。
可身前这片林地,纵横四方间,不见一棵超过三米的树,其中大多面积被矮灌木及杂草覆盖。因而张秀推测,此地下方有可能存在岩层,甚至岩穴,故不适合高大植物扎根生长。
“大哥,你用空洞仪测一测,看这片林地下是否存在夹层空间。”张秀一边在掌心画着草图,一边朝张裴喊道。
“没问题,我先粗略扫一遍,你再找找其他线索。”说罢,张裴放下背包并取出个皮箱,待将其中零件组装后,随即戴上耳机。
除此之外,在有关玉楼外观记载中,曾描写其通体发光,璀璨夺目,而这正是另一个疑点。
古时修建高楼,墙体材料自然离不开砖石土泥,可这些东西均不透光,自然无法达到楼体通亮的效果,故内光源的照明方式先被排除。
可转念一想,使用外光源投影的方式,同样也不成立。原因不仅在于古时缺乏有效聚光手段,难以实现大面积强光照射,而且外部光源难以隐蔽,极容易被旁人察觉。
“等等,既然墙体白天消失,夜晚出现,并且通体发光,那极有可能是其他非常规材质。”张秀不禁自言自语道。
至于张秀口中的特殊材质,正是帆布。
按照传闻中尉迟公子的遭遇,其入门后便见楼体中空,而梯步纵深朝下,乍一眼看,实在有违常理。
由此可见,玉楼不过是个空壳,其真正的建筑则被掩藏的地下,故能够实现白天消失,夜晚出现的奇景。
每逢夜晚,凭巨型孔明灯之力,将帆布套悬空挂起,并于内部点燃篝火,随即借助上升气流顶起帆布楼体。不仅如此,火光正好将楼体内部点亮,一举两得。
由于深山林地夜间昏暗,故即使隔着层帆布,篝火光亮依旧显眼,继而演化为记录者口中的璀璨夺目。
可眼下仍有一个疑问,帆布虽能营造高楼视觉,骗过当年的偃师前辈,但终究只可远看,难以近观。那为何依旧有那么多人步入楼中,有去无返。
正值张秀不解之际,张裴突然朝其大喊道:
“老二,快过来看,我找到玉楼入口了。”
张秀闻讯,随即快步至张裴处,而招待员也倍感好奇,遂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张裴竟用工兵铲挖出个半米浅坑,而其下赫然嵌着块木板,虽被泥土尘封,但木板上的漆画依旧色彩艳丽,光泽如新。
见状,张秀立马叫上招待员一同帮忙,不过半小时,三人便挖出一块完整的木质地门。
“左侧红云漫天,地火丛生,从婴儿到老人,无一不是面露惧色,右侧仙雾缭绕,石梯纵越天堑,直接玉顶天宫,这画面好生稀奇。”张秀看着地门漆画,若有所思道。
“这是玉楼中的修罗路和升仙道嘞。”招待员突然大呼起来。
“管他什么修罗路,下面就是玉楼,让老子先开条路。”话音刚落,张裴一铲子砸向地门,顿时戳出个窟窿。
哥哥的举动,令张秀格外诧异,虽说这家伙平日飞扬跋扈,顽固偏执,但极少有如此冒失的行为。
“看什么看,滚过来帮忙。”瞅着接待员杵在原地,张裴厉声朝其吼道。
“好…好嘞。”招待员猛然回过神,并抄起工兵铲戳向地门。
几经折腾,眼见原本精致的地门,竟硬生生被两人砸出个大洞。张秀立于坑内,只觉阵阵阴风,不断从地底袭来。
不等招待员歇息,张裴熄掉手电,随即麻利地点燃三支火把,并将其一递至招待员跟前,再度呵斥道:
“拿着,你第一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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