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婚夫妻

来的人是个穿着浅绿色春衫的枣子脸婢女,一看就是从后衙来的县父母家眷。估计是衙门开天辟地第一回有了女吏,实在不知道怎么对待她们,思来想去后仍然依照后宅的规矩跟她们交往。

婢女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前头,——这已经很不守妇道。可既然身体已经出格,至少舌头还是要守住,这么想着她就夹着尾巴闷头带路,一句话不多说。

跟走的是阎王路似的,滑稽得人想笑!

好在平安县兴文,大家都奉行暗地里捅刀子拆台,给人下|药,找人破坏姑娘名声的事,都是被人鄙夷唾骂的,况且这里又是衙门,所以还是跟着她走了。

两人很快到了地方。

县父母待客的地方是靠近后衙的一个花厅,再往后就是县令住宅,布置得花团锦簇,往里还有个小花园,环境幽静雅致。

花厅里飘着甜腻的点心香和茶香,瞧着不像打擂台,倒像是好友来访,崔疏葎眼尖,没走进就看到里头三个人都是站着的,没一个人落座。

她叹了口气,看起来自己今天这个雷是不能不顶了。

屋子里程怀安在肚子里把施玄成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连夜让人写好了文章,天不亮就有衙役带着文书走街串巷打算把许里正做的丑事昭告天下。

人还没走出二里地,突然一群和尚跑出来把人叉到庙子里喝茶念经去了。

姓施的登门还说人是自愿顿悟的。

有自愿得回来眼冒绿光干了三碗大肉的人么!

程怀安看这些和尚态度这么强硬,一下也不敢再派人了。

这时看到崔疏葎,跟见着亲人似的招呼她:“好孩子,快来坐。”

崔疏葎两步走过去,一下就被按在了右下方的椅子上,她已经做好了要见到冲喜郎君的准备,但真的看到施玄成其人还是有点发愣。

施玄成十**岁,比她想象中的正脸要年轻得多,不像他的背影看起来老气横秋的。

屋子里还有昨日崔疏葎见过的两个衙役,两个人都看着施玄成夸他长得一表人才。

程怀安指着瘦的那个叫了声金满福,又指着胖的那个叫了声康安泰,接着就笑着对施玄成和气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施玄成面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笑模样,等看清了崔疏葎的脸,脸色更淡了三分。

他是认识崔疏葎的,崔家酬神拜佛四时五节,都喜欢在施家名下的铺子买香蜡纸钱,他的铺子离喜盈门近,谢娘子又是个极精明的妇人,常带着杀猪巷妇孺去他那杀价拿东西。

施玄成偶然也见过几次崔家姐妹。

更何况他们还有婚事。

崔疏葎注意到施玄成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行了个礼,八字没一撇,大家还是做个陌生人比较好。

施玄成一看就懂了,崔小娘子肯定对自己是不太满意的。

不满意那就更好了,施玄成心中生出一点笑意,对崔小娘子来说,他是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夫,对他而言这门亲事已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施父施母只是家族联姻,夫妻两个生下他之后就各自清修去了,两人说是夫妻实则水火不容,平日甚少见面,唯有面对儿子时,两人才会装作幸福夫妻。

看多了夫妻间的虚情假意,施玄成本来是不打算成亲的,但轮到儿子,施父施母死活不同意了。

他实在无法,不过他想,与其娶一个需要无微不至关照的妻子,不如娶一个有自己事做的忙人更妥当。

到时候他们可以互不打扰,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所以当父亲母亲误会他铁了心要出家,问他要不要头顶金光给崔小娘子冲喜时,他立刻就答应了,即使崔小娘子一命呜呼,他也可以顺势搬出施家,更能借难忘亡妻为由不再成亲。

崔小娘子逐渐康复以后,他也没有打算反悔,如今一看崔小娘子对自己并不热情。

施玄成反而对她多了一分好感。

这时候再听程父母的话,也没那么刺耳了。既然他同崔小娘子是实打实的未婚夫妻,那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没面子。

施玄成还是颔首入座了,只是占的不是左下方的椅子,而是崔疏葎身旁的那把。

程怀安笑得更开心了,能给她面子就好,就怕你不给呢!他端着茶碗喝了一大口对着崔疏葎直乐。

原本他是死马当活马医,谁知道真找来一员福将!

崔疏葎不知道怎么回应这道目光,只好转头硬着头皮跟施玄成搭话。

她问:“你今日来做什么的?”

那圆觉大师难不成同许里正有八拜之交,竟对他死后名声老中到如此地步。

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在这种氛围下倒也能一句一句说下去。

“我今日是代圆觉大师上交物证。”施玄成说着,从大袖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书信。

这一看就是案件相关的东西,崔疏葎先看了眼程怀安,程怀安乐呵呵地拉着金满福和康安泰在说话,似乎有意让他们相处,见施玄成有了点好脸色,还给了崔疏葎一个“放手做母老虎打跑武松”的表情。

崔疏葎立刻从善如流地接过东西,薛茹云怎么讲都是崔家旧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总是让人感叹。

看那纸张的泛黄程度,显然年份不轻。

放在最上边的是一封圆觉大师亲手写的证词。

她打开洋洋洒洒的几页纸慢慢看起来。

圆觉大师信中自称是在慈云寺赎罪的僧人。

他写道:许里正名唤许兆年,今年四十五岁,家住隔壁多宝县猫儿乡,是猫儿乡有名的大善人。

往下说的就是两人的渊源。

已经年过五十的圆觉大师信如其人,说什么都娓娓道来,用的都是大白话,很不打机锋,看的人也不觉得枯燥:“我父母不详,还在襁褓中被砍柴的师父捡到,在天华山的野庙中一直长到十五岁。那年是个大旱年,庄稼颗粒无收,庙子里养不活许多和尚,主持最后就让我们这一院的和尚下山化缘,说是一院,实际只有四个,也就是我和我的师兄弟以及师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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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藕瓜深处
连载中竹笋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