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个张沐宣,从季茵房里出来后,心里堵得慌,转转悠悠,眼神瞟向苏步秋的房门,看似无意般往那边走去。
苏步秋此时正在房间里配解药,张沐宣踮起脚从窗户望进去,抬手敲了敲窗边,笑道:“大姐,要帮忙吗?”
苏步秋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谁啊?”
张沐宣笑答:“我叫张沐宣。是苍龙帝的新妃子。”
苏步秋嗤笑一声,低下头开始接着捣鼓手里的药,嘴里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嘲讽:“哟,原来是宣妃,那可真不敢劳您大驾。”
苏步秋倚在窗口,嘴角微微一勾,像是没听懂苏步秋的话外音一般,接着探起了身子问:“您客气了,不知道您这解药什么时候能配制完毕呢?”
苏步秋手里的动作不停,脸上现出不耐烦:“我知道这中毒了要死不能死要活不能活的,确实挺难受,可你们总催催催,打扰到我的思路了知道吗?这解药是这么容易就能配制出来的吗?而且,就算配出来了,有些原料说不定找起来很麻烦,这比如说,这其中有个药引就是辛夷花泡的水,需要泡足十个时辰,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你说这种事是能急得来的吗?!”
闻言,张沐宣目光一瞥,见苏步秋案边摆着个瓦罐,眼底陡然闪过一丝煞气,她飞快隐去,笑道:“是是,您说的对,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入夜后,后院幽静无声,星与月落下微弱的光影,一个鬼魅般的人影朝其中一间房前渐渐靠近。
苏入秋已经入睡,那人影张沐宣在门口蒙着个面,窥视了一会,悄悄溜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打开桌案上那罐子一看,里面果然泡着一朵辛夷花。她飞快将罐子里的花和水一齐倒入药房残渣罐里,又倒入和之前相同多的水量,重新翻出一朵辛夷花放了进去。做完了这一切,她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苏步秋将配制好的药粉灌入到一根长约十公分的细小的纸筒里,一点点将长长的纸筒填满,最后封上口。
咚——
苏步秋门口有人敲门,来人是商白虞。
“苏娘子,解药完成了吗?”她迈进门槛,朝桌案这边望过来。
苏步秋举起手里的细长纸筒晃了晃:“马上完成了。”
商白虞望过去的眼神透出茫然,细眉一蹙:“这是什么?”
苏步秋拿着的那东西乍一看像是一只又长又细的笔身。
苏步秋得意道:“我这毒是通过烟雾吸入导致大脑昏迷,此时,中毒人除了呼吸,已经不能服入任何药物。所以,我这解药也是相同的道理,等到今日巳时,将这药柱浸入到泡了十个时辰的辛夷花水中,再以神灵真火燃烧驱烟,吸入一柱香的时间,便可解毒。”
苏步秋说完,扬了扬眉又说:“至于这神灵真火,便请苍龙帝尊代劳了。”
“你怎知苍龙帝尊会神灵真火?”商白虞问道。
苏步秋折身含笑道:“白虞星君,我好歹进入了这个空间几百年了,掌管永生空间的四方大帝,分别来自上古时期的神、仙两族,这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商白虞解了惑,便让苏步秋带着那罐子辛夷花水和解毒药柱,去了季茵寝殿。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尘风正坐在窗边沉思,苏步秋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拿着药柱,看了眼床上的季茵,说:“苍龙帝尊,您这是打算先给她解毒再废除她的经脉吗?”
季茵听到这话,心想:大姐,别这样,都说了我不是丧魂人了,废了我,你儿子也恢复不了正常呀。
尘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商白虞在旁边开口道:“苏娘子,季茵妃子不是丧魂人,真正打伤小池的丧魂人是沈岚霜。”
季茵听着,心里不断点头:没错没错,我是冤枉的呀。
苏步秋不由得张了张嘴,愣了几秒:“是、是她?”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人再说话了,季茵半天听不到人说话,她暗自想,都在干什么呢,人呢?解药呢,快解呀。之前还想着,这毒中得好,现在看来,极无聊,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干躺着,真正的人为刀俎,此时要是有人拿剑刺我一下,我甚至连疼都不能喊,这毒中得,真够憋屈的!她无聊地数着时间,只听,哒——
季茵舒了一口气,哈?有声音了!来了!解药来了!不对啊,我这嘴都张不开,难道嘴对嘴喂药的经典剧情要在我身上重现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那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只不过是苏步秋算好时间,揭开了瓦罐的盖子的声音,苍龙帝和商白虞娴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她动作。
门外,有个人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
苏步秋将药柱浸入到罐中,片刻后将浸了花水的药柱拿起,镶入一个灰炉底座,双手呈上。
“请帝尊用神灵真火熏出解药,一柱香时间,一分不可多,一分不可少。”
季茵听明白了:.......敢情解这毒的方法是要熏我?
商白虞点点头,将药柱拿给尘风,尘风接过,凝视片刻,走近季茵床边,将药柱放在床头。
手掌微转,气息回转,一抹蓝色火焰从掌心飘出,落在药柱上。瞬时,一丝淡色烟雾柔润般洇出,渐渐悠悠传入季茵鼻息中。
季茵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入自己的鼻腔,渐渐,她感觉眼珠好像可以转动了?眉毛也可以拧了?连嘴也快能张开了?
尘风紧紧盯着季茵,眉头锁紧,压了压唇,目光往苏步秋那边探了眼,见她一身沉寂,便又收回了目光,凝神盯着那烟雾。空气中不知觉渗出一股紧张的味道,商白虞握了握拳。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要盯着数,甚至会觉得遥遥无期。
药柱渐渐被神灵真火烧完,尘风收回了掌力,所有人凝气盯着季茵。不一会,她的眼珠转了转,睁开了眼睛。
苏步秋喜道:“看!醒了吧。”
季茵整理了自己的表情,直起了身看清了屋子的人:嗯,是她想象中那几个。她看了眼苏步秋,刚想开口问,突然觉得嗓子一哑,眼皮一沉,整个人又直直地倒在了床上,再度没了力量。
季茵:????什么情况?怎么又晕了?
尘风身子一僵,旁边的商白虞也呆住了。
苏步秋错愕,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当下立即跑到床边,挥起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落在季茵全身,旋即,她收回力,查看了剩下的一点没烧完的药柱,瞳孔微缩,神色一紧,又疾步跑向那罐子,晃了晃,大怒道:“这不是我泡的辛夷花!”
她看向苍龙帝继续说:“苍龙帝尊,有人换了我的辛夷花水!”
季茵听到了,是解药中的其中一味被人做了手脚!这谁啊,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
尘风脸色一变,目光往门外望了望。商白虞愕然道:“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重新再配制?”
苏步秋摇头道:“不能再重新配制了,这毒到这一步怕是解不了了。不过,她会再醒过来的,只不过,再次苏醒后会陷入循环。也就是说,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再度昏迷,接着再苏醒,如此反复。”
季茵极度无语了:完了完了,我这........还算是个正常人吗?
“永远无法彻底解毒?”商白虞不可置信,“这毒也太奇怪了吧?”
苏步秋垂着眼,一脸无奈。
尘风沉着个脸,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陡起,从门外飞进来一个人,重重砸在地上,咚一声,顿时,一声凄惨的哀嚎声灌入耳膜。
张沐宣一张惨白的脸惊慌失措,战战栗栗颤抖着,这回一声也敢吭了。
“你换的?”尘风一双极俊的眉眼冰寒,冷声道。
季茵竖起了耳朵,心道:是谁害我!快吱个声!
苏步秋也看明白了,这不是昨天跑来献殷勤的那个妃子?她为什么要换了这个水?难道说,是为了争宠?
听说这些妃子最后都会被废,即便是这样,也逃不过争风吃醋的庸俗吗?
张沐宣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来到这永生世界以来,第一次心生恐怖。之前一直以为,反正怎么作都不会死,怕什么呢。
这眼下结结实实从天而摔,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裂开了一样疼,这才只是一个小伤,听说古人动不动就挖眼掏心的,那才当真是比死还恐怖!
“我、我我一时糊涂,帝尊能不能原谅我......”张沐宣眼泪哗啦啼流,一方面是因为真的疼,另一方面,是她觉得,哭得凄惨一点,说不定这帅哥心一软,就放过她了呢。
季茵听出了张沐宣的声音,这恨铁不成钢的心哇,凉嗖嗖的!
尘风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而一脸清冷对商白虞说:“送她回寝宫,设好三个月的禁足,期满后放归,永不得入苍龙宫。”
罚得好!季茵暗自想,叫你作妖!
商白虞拱手接了旨意,张沐宣满眼通红,带着一脸惊恐赶紧离开了。
苏步秋也退了出去,商白虞在门外叫住她,叮嘱她立即带着东西离开苍龙宫。
季茵又一次不知在昏暗中度过了多久,而尘风依旧是守在她旁边隔一阵就给她翻个身调整姿势。虽然季茵看不见摸不着,给不了任何表示感谢的回应,但她没有感觉到动作中现出丝毫不耐烦,甚至一次比一次轻柔,很多次,还给她轻轻捶了捶胳膊和腿,就像照顾一个久病在床的老人。
季茵再一次在内心感叹,这看起来如此冰冷的一个人,竟有这么温柔耐心的一面,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快晌午时,季茵感觉尘风正环着她的肩膀,准备帮她调整姿势的时候,那种眼珠能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小心翼翼试着睁开了眼睛——她又能动了!
尘风伏着的上半身近在咫尺,呼吸融合,目光相碰,他握着她肩膀的手停了下来,猛然僵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