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茵心下发窘,不再吭声了,伸出手往尘风相反的方向摸,提着嗓子迈了好多步,依旧没摸到塔壁,好像自己现在在一个宽阔无边的地方,没有尽头。
探身着身子凭感觉转了一圈,最后又转到尘风身边。
紧接着,塔身一晃,像是被扔进了什么地方,季茵没站稳,也跟着晃了几圈后,又稳稳地立住了。
“应该是进炉了。”尘风道。
季茵心惊肉跳,话音刚落,塔里突然亮了起来。
是淡黄色的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依旧看不到头,感觉自己置身在一团透明的黄色光中。
这回能看见尘风了。
以她现在看来,完全看不见两人有任何变化,身形依旧和在外面一样,也不知是这塔变大了,还是他们变小了。
刚想开口问是不是要开始炼化了,外面一阵咚咚咚咻咻咻的声音传来,很快,季茵就感觉到周身光的黄的颜色开始加深,温度也开始升起来了。
妈的!
元甲真的不顾尘风的死活,这么快就开始炼化了吗?
要是有门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她此刻一定会跑去又踹又踢又捶,可现在她站在这四周没有任何借力的空地,想发疯都找不到载体!
“你靠边!”季茵吼了一声,随后跑远了一点,开始施法。
不能什么也不做,总得挣扎一下,说不定能把这塔给震开呢?她闭目凝气,盘腿坐在地上,双手一通胡乱翻动,像个傻子一样往四周发力。
可这力像打在一团棉花上,自以为千斤重砸出去,结果连个回应都没有。
她不甘心,又打了一遍,二遍,三遍。
浑身汗津津的,温度越来越高,她的心里越来越烦躁。
她死无所谓,不想又欠了尘风的人情,还都没法还。
尘风在一边转着圈打量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季茵泄气道:“你说你跟着跑进来干嘛,现在好了,出不去了!”
那个人还在转着圈打量,似乎像是没听见季茵的抱怨。
她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道更亮的光闪过来,像是穿进了她的大脑,速度快得像闪电,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大脑一阵麻。
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她的脑子,她睁大了眼睛,好像灵魂里进来一个人,和她融为一体,一些快速流转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一帧帧翻过。
她正躺在一张摇床上,一个貌美却略带疲惫的脸探过来,抱起她:“喜儿,拾喜公主,从今天起,你就叫喜儿。”
另一张脸也探过来,是......元甲?
这是元甲和伯女?
好奇怪,她看到元甲为什么这么平静呢?不应该大闹着让他放她出去吗?
呃?而且......她是个婴儿?刚出生?
画画飞速流转,她每天和元甲以及伯女开心地生活在一片仙气缭绕的地方,叫元甲父帝,叫伯女母后......
过了一年,伯女又生了一个女孩,她每天和那个女孩一起玩耍,学仙术,在天上飞来飞去。这个女孩,越长越像枕弋......
怎么回事?
这一切不是她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而是她就是那个拾喜。
这天父帝带她去神界,在神界门那,有个俊逸的少年,那少年回头冲她一笑,她心头跳了跳,正欲说什么,耳边突然一炸——
画面突然停止,她看见面前的尘风摇着她,一脸焦急:“看着我!”
季茵脑子发麻,那画面一闪一闪,好像要逝去,她喃喃道:“啊?”
做梦了?
没有啊,她眼睛都没闭,没睡觉,怎么会做梦呢?
她只是觉得自己变了一个人,从一个小婴儿,飞快长大,这人就是之前总是被提及的,伯女的女儿,拾喜公主。
奇怪,为什么会变成她?难道是太希望自己能取代拾喜在尘风心里的位置,入了魔?
不会!她绝没有如此强烈的替身欲,她是季茵,她从没想过变成拾喜!
那画面又来了。
她站在神界门那,看着那少年回头。
咦,这不就是尘风吗?
少年感十足的尘风,穿着一身蓝白衣,衣角飘起,一脸的意气风发,傲娇地冲她挑了挑眉。
轰——
她还没来得及跟那少年说话,耳边又一声巨响,腰间被一只手臂环住,有人纵身一跃,她什么也没看清,眼前的黄光淡了,周身一凉,她落在了地面上。
定睛一看,画面没有了,她出来了?
腰间一松,她一只手被尘风拉着就往外跑。
只是尘风,跑得歪歪扭扭的,嘴角还渗出了血。
她莫名其妙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是一顶巨大的鼎,上面悬着的不是悬魂塔么?
元甲像是陡然醒悟般向他们追过来,这个元甲,明显比她在塔里看到的元甲要苍老了许多。
咣——
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带着哭腔大喊着:“父帝——”
声音高高扬声,沉闷落下,季茵发现她的眼神从元甲身上落到她和尘风身上,随后面色一喜,几步迈过来抱着尘风,声音都在颤抖:“你.......你们出来了?”
随后她横身拦在尘风和元甲之间,尘风推了季茵一把,低声道:“快走!”
说完他瘫在地上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元甲施掌就要拦,门口又闪过来一个人影,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抓着季茵就跑。
她看清了,来人是陈山,一眼晃去,离晏和关南正朝他们追来,但下一秒情景又变了。
季茵只觉咻一声,身体激烈地晃动了一下,头一阵眩晕。
陈山好不容易学了个遁形术,技术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枕弋和尘风都还在玄武宫?
她自己跑了?
算了,她都跑了,元甲是不会再把尘风怎么样了。
她来不及去问陈山,脑子里依旧是懵的。
在塔里的感受太奇怪了,那道光过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变成了拾喜,还是从婴儿时期开始,飞快长大的。
这感觉不像是看别人的回忆录,就像是切切实实自己重新活了一遍。难道是因为她体内有拾喜的魂魄,所以才会发生这种现象?
可是为什么只活了一半了?按照之前商白虞说的,她后面还有跟尘风相爱的情节啊?在塔里见到少年尘风,后面的情景还没等过完,便就被现在的尘风带了出来。
所以,他是用了什么法术冲破了悬魂塔的门。
现在重伤了?枕弋会看着他的吧?
季茵愣在原地一直在出神,直到身边传来陈山急切的声音:“季茵!季茵!”
她聚起神来看他。
“我们快走!我的遁形术是新学的,还不太稳,跑得也不够远,走,先离开这!”
季茵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跟陈山一起跑。
一路狂奔,快到潜龙堂的时候,前面一片幽黑,季茵停下了脚步,换了方向。
“我要去一趟朱雀宫,今天谢谢你了!”
她喘着粗气,猜想陈山是收到了传音符,尘风先行过来了,陈山紧跟着也跑了过来,依着枕弋的性子,很可能会把尘风带朱雀宫去疗伤。
她很清楚尘风不喜欢朱雀宫,如今又因她昏迷,她一定要去把他带走。
“你还去朱雀宫?那个枕弋都想把你烤了!”
陈山叉着腰,跑了这一路,气息比季茵还不稳,之前他探到玄武宫的时候,就听枕弋在那又哭又闹,没等问明白,就看见尘风拉着季茵跑了出来,他二话没说,拽着季茵遁形就跑了。
“我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季茵说着,浅浅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陈山快步跟上。
季茵顿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随便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尘风,救醒他,然后问清楚,到底她在悬魂塔里的经历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宫里,尘风躺在淡粉的帘幕床里,枕弋站在床前踱来踱去,底下一堆人在那听她训话。
“到底搞清楚没有,能不能转移?”
看来是想转移部分的伤让他先清醒过来,可是底下一群人半天没吭声,直到枕弋又发了一通火,子差才嗫嚅着上来回答:“苍龙帝尊这个伤类似于一击即晕的那种,怕是不能分开转移了。”
“胡说!他怎么说也是上古神,怎么可能会被一击即晕?不就是破了个破塔,他刚出来的时候还没晕呢!”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
门外进来一个人,一拱手:“帝尊,宫外一个叫季茵的女子求见。”
“叫她滚!”枕弋嗓子里吼出一声,不耐烦,“她还有脸来?要不是她,尘风现在会落得这个下场?好好一个上古神,都被她糟践成什么样了?”
传话的被枕弋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连忙一脸惊慌地退了出去。
枕弋在屋里又发了一通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子差:“那个什么,你去看看,那贱人是不是走了。”
子差哦了一声,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回复:“宫门卫说,她已经走了。”
枕弋龇牙咧嘴一跺脚:“你们去!下通缉令,把她给我抓回来!”
子差眼神一闪,恭敬弯了下腰出去了。
明明刚刚送上了门,不去抓,现在非要等别人跑了,才下令,所以领导的心思,谁能懂呢?
再说季茵这边,被拒后,一言不发,转身又往苍龙城跑。
陈山以为她会跟人打起来,都做好了要大战一场的准备,见她这架势,一头雾水跟在她后面问:“这就放弃了?”
“去找苏步秋,我要下毒。”
打个鬼,浪费力气,就算打进去了,以枕弋的性格,估计也是不会让她带走尘风,还不如来些下三滥的手段,反正她在枕弋心目中的口碑就不好,这回干脆就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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