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浔笑了下，反问道：“你想去哪？”
姜灵怀里抱着祁浔刚才给她的那件外套，因为刚才吃饭的时候盖在腿上，所以现在外套上的烧烤味特别浓郁。
听见他的话，她歪头思考了一下：“回……”
寝室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下意识地去翻兜里的手机。
祁浔伸手扯过那件衣服，他真怕她现在这幅样子，在路边就会吐出来。
而后开口提醒道：“十一点多了。”
“晚上十一点。”他又补充了一句。
大概是真的醉了，她不仅走路姿势特别不稳，而且现在的神情也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今晚的月色很好，银白的月光像缕柔纱，轻柔地覆盖在她身上，连带着周遭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减弱了不少。
姜灵听到他这话似乎有些不满，眉头轻蹙着，有些炸毛，说出来的话却带了些娇憨：“我是醉了，不是傻了。”
随后叹了口气，终于从兜里摸出手机：“我得先跟室友说一下可能回不去了。”
模样是醉了，但思路很清晰。
不过，祁浔看见她这模样越发觉得好笑。
他看见过她潇洒的、狼狈的、笑容灿烂的各种样子。
但现在这幅呆愣的模样，倒挺像个呆头鹅。
想到这里，他低声笑出来，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
姜灵掐断电话后，他的笑还没停止。
只要略一思索，就能料到他肯定是在笑她。
随之，她有些不耐烦：“别笑了哥，下次我就让人把你灌醉，然后……”
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让她的胃好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沿着脊背冒上头顶，不过她皱着眉忍住了。
“然后怎么？”他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她冒了一些冷汗，语调有些无措，“去厕所吗？”
然后拖到小巷子里打一顿。
她想发酒疯！
缓了好几秒，她才觉得恢复过来，扯着嘴角：“没事，走吧。”
但是话一说完，她发现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几分钟前的那个问题。
去哪？
“你去哪？”话语自动从她脑海里溜出来，并且补上了主语。
祁浔一愣，然后自然地脱口而出：“回家啊，不然呢？”
对哦，他有家。
那她呢？
深秋降温降得快，尤其现在还是深夜。
姜灵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有点后悔没听他说的多穿点。
想到回家这两个字，她有些难受，声音也低落了不少：“好，那再见。”
她转身正打算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隔着薄薄的衬衫。
手臂那片肌肤能明显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姜灵的身体僵了僵，回身看向他。
祁浔很快就把手移开，然后冷静地问她：“所以你去哪？24小时便利店，还是肯德基？”
接着他便看到姜灵露出一副“我靠，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祁浔勾了勾嘴角，勉为其难地说：“走吧，小呆鹅，我家沙发又不小。”
-
祁浔家沙发确实不小，睡一个她绰绰有余。
姜灵此刻有些尴尬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着他抱着被子枕头从卧室里走出来。
客厅的家具和摆设都是偏冷偏灰的色调，但顶灯是暖色的，暖光照得祁浔硬朗的五官都柔和了许多，甚至连那双一向冷淡的眸子都倒映了些温度。
她现在的状态好了挺多，刚才一进门就跑去厕所吐了一会儿，所以目前看上去还是清醒的。
姜灵看着他把被褥放在沙发上后直起腰来看她，他的声音淡淡的：“走吧，你睡卧室。”
姜灵愣了一秒，随即笑容漫上脸颊，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她现在的脸还有些红晕，淡淡的。
连嗓音都很温柔：“那多不好意思。”
但她立刻转身，欲往卧室走的样子好像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走到卧室门口刚打开灯，转身她发现祁浔也跟过来了，姜灵有些无措且警觉：“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看着对方那漆黑的眼眸，她顿了顿，立刻把自身情况都交代清楚：“我睡相还不错，然后刚刚要吐的都吐了，保证不会把你卧室弄脏的。”
毕竟人家这么大方地把卧室让出来，她打个保证书也不为过。
看见她这反应，祁浔嘴角的笑容漾开了些，随后抬手一指：“卧室唯一一把钥匙在那边架子的第二层，晚上你把房门锁了，这样就不用担心。”
姜灵顺着他的指尖往卧室书架的第二层看了看，果然有一把银色的钥匙躺在上面，转过头来时，脑袋还有些发懵。
结果只看到对方留给她的一个背影。
姜灵瞬间明白过来他话里不用担心的意思。
睡卧室，钥匙和锁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所以哪怕她和一个男生同在一间房子里，也可以放下心来，安心睡觉。
虽然姜灵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谢谢。”对着他的背影道了谢，随后立刻关上房门，也不等对方的回应。
一道门似乎能隔绝所有的声音，卧室里特别安静，静得姜灵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没过多久，她的视线又被窗外绮丽的江景所吸引。
灯火之下的疏江非常得漂亮，像是一条点缀了星星的银河，在黑沉的夜幕中缓慢流动。
看了一会儿，她暗暗感叹道：不亏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美景。
只有在这才能看见这么美的夜景。
随后姜灵转过身，好奇地环顾了一圈卧室。
白天的时候卧室在她面前是一片漆黑，那反倒勾起了她内心不多的好奇心。
卧室的面积很大，装潢却很简单，延续了客厅的冷色调，朝南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大飘窗，采光特别好。
靠门的那一面墙壁摆着一个书架，不大，但上面的东西堆叠得很满，多是一些书籍、专辑以及曲谱，另外还有一个放在琴包里的吉他，也在第二层，只不过放吉他的那个包有些旧了。
-
第二天姜灵是被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条件反射性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意识渐渐回笼之后，她才想起她现在待着的地方不是女生宿舍。
虽然她昨晚醉酒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但醒来之后头还是有些疼。
强忍着头快要炸裂的感觉，拖拉着脚步上前去开门。
门打开，祁浔正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型，拧着眉把手机丢给她。
是姜灵的手机，她昨天好像把它忘在沙发上了。
“手机响了一早上了。”他的声音有些烦躁以及不耐烦。
看样子，应该是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所以现在难免有些起床气。
“啊……抱歉。”姜灵低头去看手机，几分钟前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嘉望打给她的。
她之前就算拒接他的电话，沈嘉望也不会连着打好几个，现在这样看起来可能真的有事找她。
她疑惑着正想打过去时，对方已经拨了电话过来。
姜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祁浔，发现他仍站在门口，垂着眼，睫毛很长，敛住眼底的情绪。
来电显示上大咧咧的“沈嘉望”三个字想必他也看到了。
“那个——”她在想该怎么自然地告诉他，可能需要他回避一下。
“哦——”祁浔拖着尾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姜灵的脸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不用管我，虽然这是我家，但是你自便。”
“……”
很大度的样子。
姜灵嘴角抽了抽，随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好，那我关门了。”
随后，房门“嘭”的一声在他面前被关上了。
祁浔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喂。”姜灵接起电话，嗓音沙哑，听起来特别明显。
电话那端的人愣了几秒，而后关心道：“你感冒了吗？”
姜灵按压着太阳穴，神色有些疲惫，摇头否认道：“没有，有什么事吗？”
“之前你报了咱们院里那个文物宣传展的志愿者，没错吧？”
姜灵怔楞了一会儿，目光缓缓透过飘窗落在远处的高楼上。
疏江附近都是一些几十层高的写字楼，此刻晨光正盛，写字楼外侧宝蓝色的全景玻璃折射着太阳光线，有些刺眼。
昨晚好像忘记拉窗帘了。
她微眯着眼睛，眼神因为思考变得有些迷茫。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们学院承办了一期市里的文物宣传展，旨在展示、宣传稀缺的文物藏品，让更多的人了解历史文化及科学知识。
前期主要整理收集一些宣讲的资料，挖掘藏品背后的故事，撰写文稿等等。后期还有一些线下的活动工作要参与。
宣传展活动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就呼吁大家积极参与，姜灵本着好奇心、热爱以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积累经验的想法立刻就报名了。
当时宣传的老师告诉她还没确定具体的展览时间，确定了会通知他们。结果没过多久，姜灵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沈嘉望这么一提，她倒全部想起来了：“嗯没错，现在是定好时间了吗？”
“对，网站上公布了，志愿者是三人一组，我看了一下，我和你还有我们班一个女生是一个组的。”
“哦。”她还有些没睡醒，眼皮耷拉着，又重新躺倒在床上，“那是最近就要开始准备了吗？”
“是的，我和我同学商量了一下，你如果没意见的话，我现在拉个群？”
“嗯嗯可以。”电话被掐断，周遭又安静了下来。
姜灵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看了一眼时间，9:25。
可以回去了。
打开门，祁浔正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看手机。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姿势没变，掀开眼皮朝姜灵这边望过来。
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没任何情绪。
但不知怎么的，姜灵突生了一些心虚。
肯定是因为他太多变了，她想。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学校了，还有些事要做。”她快速走至客厅，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谢谢你把卧室借给我。”
姜灵微微颔首，却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她正打算转身往外走时，被他喊住了：“等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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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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