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听还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崔璟郅不高兴了呢,连忙就趴到了地上,看着崔璟郅那张丧气的脸,道着歉说道:“哎哟,阿郅阿郅,你生气了吗?啊?哎呀,殿下不会跟齐公子跑了的,你怕什么,他人在这儿呢。”
崔璟郅终于有了反应,不过不是跟魁听打趣,而是转脸直接去另一边,还一掌将他的脑袋推向了别处。
“下手真狠!”
“我去瞧瞧去。”
说着,便转身进了内院。
“嘿,刚刚还说不去呢,变脸真快!”
魁听一边给自己圆场,一边顺着崔璟郅离开的方向,深深地看了过去,这小子不正常,晋王也不正常,会不会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呢?他最聪明了,至少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聪明多了,可他跟晋王一样,都很会隐藏自己,不让自己显露锋芒,这点他俩倒是极其相似。
一个装天真,不叫人看出自己的野心,一个装浪荡,不叫人看出自己的诚心,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一起?真是有意思,这可比杀人的勾当有意思多了!魁听越看越觉得不趣味十足,也越来越好奇起来。
“姑母别送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崔璟郅人还没到,他们俩就聊完了,李昭晏也被她给送了出来。
“回去小心,晏儿,姑母的话,别忘了。”
“是,我知道。”
崔璟郅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等着他走过来。他走近了的时候,崔璟郅也没有看向他,而是拉上他的手,就径直往外走去。
李昭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站在原地,一把拽回了他,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骗我,你骗不了我的,说,怎么了。”
“晏儿,我怕,怕你以后再难脱身了。”
“怕这个?为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崔相跟你说了什么?”
崔璟郅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直觉,咱们在一起久了之后的直觉。晏儿,你会去江南的吗?”
这下轮到李昭晏不说话了,刚刚姑母的劝诫还犹在心头,他审视了眼前这个人一番之后,还是给出了他的答案:“如果你跟我一起的话,那我就去,不过到时候就怕有个爱哭鬼要回家找爹爹!江南路远,某些人最好想清楚了!”
李昭晏嘟着个嘴,瘪着个脸,斜眼看向崔璟郅,意有所指道。
“晏儿不许笑话我!我去,跟你一起去,我离开了,我爹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两人又看着对方笑了起来,他们总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至于他们一起春光满面地走出来的时候,魁听都惊呆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了准,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呢?
“洛将军,保重,我会再向圣上陈情,表明将军在漠北一战的功劳的,想必圣上会念及你的功劳,再对公主从轻发落的。”
洛煜笑了笑,拉着身后的女儿说道:“崔将军的美意,我已经知道了,那天你冒死为我进言,我已经很感激了。可我自觉有愧,现在还能苟活于世上,已经是圣上网开一面了,我也不敢再奢求别的什么了。将军请善自珍重,不要再为我见罪于圣上了。洛煜,在此谢过将军大恩!”
“洛将军,”崔璟辞话在嘴边,还是憋了回去,“保重。”
“你也是,保重!京都是个是非之地,禁军一向又是圣上的心头之重,万事当心些。”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这下他们可真是在天清阁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以至于出来的时候,魁听就看到院子外头有黑飞子过去的痕迹。
但他并不惊讶,内衙的做事方法一向如此,宁可错杀,绝不会轻易放过!
“殿下,看来咱们有朋友来了。”
魁听看向院子外头的方向,若有所思。众人也纷纷跟着看了过去,虽然基本上没看着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是宇文曜派来的?”
李昭晏冷冷道。
“殿下,这是京都,宇文算个什么呢?”
他回过身去,看向了李昭晏的方向,两人相视一眼,李昭晏便知道了答案。
“回家吧,都看过了,咱们也不好在这里多停留。”
正出门呢,李昭晏像是想起了什么,找了招身后的崔璟辞,关切道:“舅舅就是来这里看看的吗?”
“哦,今天孙斐他们出发去晋州,我去送送。”
“孙将军要走了?”
崔璟郅赶紧跑到前头来,急切地问道。
崔璟辞点了点头,在众人身上环顾了一圈,看他们那样,看来是想跟着一起去了。
“殿下要是无事的话,一起去送送他吧,毕竟洛州一行,也算是相识一场。”
“好,我们一起去。”
城门口外,是孙斐在等他,看样子只有他和吴靖还有几个跟着一起去的亲兵,没有别的多的人了,看着很是凄凉。
“崔将军舍得放他走?”
魁听有些戏谑地问道。
“你不是说了吗,这是京都,宇文曜不算个什么,我自然也不算个什么了。他们在我身边,随时可能会被我连累,还是去远些的地方好,免得无辜受难。”
“将军这是忍痛割爱咯?”
“孙斐本就该自己出去独当一面了,给我打下手,委屈他了。”
魁听笑了笑,没有再过多言语,只是觉得这一幕幕很像是自己当年离开京都的时候,那个人来送自己那场面。一样的孤独落寞,一样的相互不言,在这一刻,只是送别,也只能送别了。
“将军,你来了。”
“要走了,怎么还穿这身?兵部没给你们发钱饷吗?”
崔璟辞上前去搂了搂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忍不住地笑话了他两句。
“那些银子都留给弟兄们的家人了,顶梁柱没了,他们更需要这些银钱。晋州不比京都,穿得破烂些也不会让人笑话的。”
孙斐虽然语气轻松,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不难看出他似如梗在喉一般,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崔璟辞亦是如此,看着眼前即将离开的孙斐,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两声气。
“你们都在晋州好好待着,以后回京都,我做东,再请你们好好喝一顿。”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起哄的就开始吵吵起来了,笑话了崔璟辞一番:“将军,下次别请我们吃面了,太素了!”
紧接着就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接茬道:“是啊,太素了,而且你也不会喝酒,我们几个还不得给你喝趴下了!”
众人皆开怀大笑起来,只有孙斐,还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他。
“你们先走,我跟将军再说两句。”
孙斐叫散了喧嚣的众人,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崔璟辞跟前,低声道:“将军救过我一命,又帮了我这么多,我是无以为报。今日离去,不知来日何时再见,你···保重。”
“你也是,路上小心,还有,不要跟晋州的那些官员掺和道一起去了,晋州水深,不好应付。”
“多谢将军。”
中间说话的时候,两人有好几次差点就拥抱到一起去了,但最后,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成功。孙斐最后也苦笑了一声,翻身上马,再最后看了崔璟辞一眼。
站在不远处的崔璟郅他们也跟他招了招手,挥手拜别了他。本以为孙斐就这样离去了,没想到没走多远他又驾马赶了回来。
一个轻快的翻身,他直接来到了崔璟辞面前,径直就跑过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军,我知道我越界了,这些年谢谢你。我也知道,有些话,我没资格说出口,但是经此一别,咱们恐怕再难见面了,你多多保重。”
起身那一下,崔璟辞似乎感觉到了他在自己的脖颈出轻轻地蹭了一下,虽然不易察觉,但崔璟辞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孙斐做完这些,根本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就翻身上去,驾马离开,只剩下了还在原地发愣的崔璟辞。
他自觉自己这些年一直隐藏地很好,不管是自己的感情,还是别的什么,他都未曾对人提及。只是没想到,孙斐竟然心思细腻至此,竟然看出了自己隐藏极深的那点心思来。那他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会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在他眼里,看着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是自己看那个人时的那种心境呢?
崔璟辞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今天之后,再见孙斐,自己会变得有些难为情。
“哥,人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城吧。”
要不是崔璟郅在后头叫他,他还一直呆愣在这儿呢。
“好,回家。”
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表情,唯独魁听,一脸的得意,看着崔璟辞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
他虽然经历的这种事情不多,但他看人很准,当然,这种直觉也在某些时候帮他躲过了很多的致命威胁。所以当他第一次察觉到孙斐对崔璟辞的感情的时候,他忍不住地就代入了自己,同样都是懵懂的时候,同样都是不敢下手,最后大概也都是错过了。
那时候的燕州,是真冷啊,他那些手下也没有说错,崔璟辞确实是酒量不行,一喝就倒的那种。
魁听双手抱着胸,一边准备上马回城,一边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孙斐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嘀咕道:“师父,你当年送我走的时候,有没有也这样难受过?”
想过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很是搞笑,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便驾马进了城去。
自己曾经犯下大错,违抗内衙的命令,违抗了圣旨,在洛州杀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但最后,自己不仅完好无事,竟然还回到了京都。魁听知道,这是师父在帮他,要是没有他,自己肯定早就完蛋了!
可师父,你救我,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向行事桀骜,不惜惹怒权贵,不惜将自己的命吊在悬崖边上,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魁听就是还在奢望,有一天师父会再来救他一次。
可他也明白,师父不会再来帮他第二回了,他冷静理智,心冷如冰,又怎么会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破了戒呢?
魁听也觉得是自己痴心妄想了,但这件事一旦在心头被想起,自己真的就很难忘记,所以他只能乘着京都的风,策马忘掉这一切。很快,他便超过了前面的所有人,长驱直入午未大街,一溜烟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魁听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看着人家分别,想起自己的某个谁了呗!”
崔璟郅有些不屑道,但转念一想,又看了看身后的二哥,他也还是决定回家去看看。
“晏儿,你们先回去,我回家去看看我爹。”
“好,一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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