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我···”
“殿下,”阙原看出了他的心思,打断他道,“此物乃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齐老将军,也就是现在的齐相,在支然以北的黑龙山腹地拿到的一珍奇玉石料打造的,全天下可就这一块!您看这玉牌,通体透黑,但尽显光泽,不仅摸着光洁润滑,而且质地坚硬,是上好的东西呀!当年先帝开内衙,以行监察事,这块牌子就跟着被打造了出来,先前它也没有过几个主子,如今圣上再叫老奴把东西奉于殿下,那也是对殿下此行的安慰呀。”
“多谢公公,还请公公代我谢过父皇,这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是,殿下机敏过人,想必圣上此举之意,殿下应该明白。这里还有圣上的密信一封,圣上说,请殿下到了江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打开来看。”
“合适的时机?不知道是什么时机,还请公公明示。”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圣上没有交待,不过圣上说了,等时机一到,殿下自然会明白的。”
留下东西,阙原就带着人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李昭晏看着手里的东西甚至还在发烫,不由得心怀忐忑了起来。
“给你就留着吧,殿下,江南不比京都,都是些眼瞎的,到时候等咱们去了,也好行事嘛。”
魁听在一旁搭着腔,李昭晏也只好无奈地将东西交给了博见,叫他好生看管着。
“对了,东宫和义安王府的人呢?”
“殿下,他们刚刚来了,听说殿下还没起,就没打搅,放下东西就走了。那些我都已经归档了,您看有哪些咱们要带上的?”
“都派人送到王府去吧,我们不带那些东西了,带多了累赘,以后还要回来呢。”
一大清早,李昭晏就被这样的难题给困住了,刚刚本来还兴高采烈的,现在直接默不作声了。博见刚刚拿着匣子就要将他归档,但却又被李昭晏给要了回去,自己将令牌收了起来。
“怎么,不放心博见吗?”
“那倒不是,这东西是个烫手的山芋,他年纪小,还是我自己揣着吧,免得生出事端来。”
“你要是怕了,咱们就不走了,京都又不是龙潭虎穴,我陪着你好吗?”
“你是怕我在南边遇到什么狐媚子了吧?嗯?”
李昭晏轻挑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崔璟郅的下巴,有些调戏地说道。崔璟郅也作势装出了委屈巴巴的模样来:“是啊,我就怕郎君一去不返,要是以后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呐!”
说着说着,还逼真地跪倒在了李昭晏腿边,哭得也像真的一样。
“行了,你们俩真是无聊死了!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该走了。”
魁听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人家浓情蜜意的了,要是一瞧见他们俩又腻歪在一起了,魁听一定会上前去打断他们的。
“我想等我爹回来,我想跟他···”
“跟他什么,告别吗?别等了,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就一脸丧气,肯定是不愿意看着你离开的了。再说了,朝廷还有事等着他呢,你以为他就天天在家守着你呀!”
崔璟郅看了看身边的江夏,江夏也低着个脑袋不说话,崔璟郅只能嘟着个嘴,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就去了后院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按李昭晏的意思,他们一行人极其低调,除了魁听还有那几个内衙的人,就只有他们自己和江夏博见他们了,几乎没带什么随从同行。魁听也是刚一上路就开始抱怨,说这一路要是遇不到驿馆的话,肯定就是他负责生火做饭了,想想就觉得自己干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累得慌。
崔璟郅还是不相信,爹会不愿意看自己最后一眼,依旧回头望去,三两步顿一下的,他走得极慢。
“行了,你哥在城门口等着你呢。”
“我哥?哪个哥?”
“哟,你想是哪个哥?怎么,还挑上了?”
魁听逗起他来,也是蛮有乐趣的。
李昭晏看着他满脸的失望,不禁也在心里怅然道:“他都如此想念,如此舍不得自己的父亲,那我呢?”
最后,李昭晏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自己本来就不是个跟爹娘亲近之人,现在离开,又何必故作难受呢?
刚到城门口,崔璟成和崔璟辞就站列一处,远远的就看着崔璟郅慢慢地往他们这边来,两人还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颇像两个送儿出征的老父亲。
“崔将军怎么也在?”
李昭晏打前望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穿着甲胄的崔璟辞。
“他呀,圣上下令,叫整合了禁军和城防司的部署兵力,现在都交到崔将军手里了,而且各州府兵在京都的驻守,现在也不归京都府管了,归他。崔将军现在可是圣上眼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呐!”
魁听本还想打趣崔璟郅两句的,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呢,崔璟郅就不见踪影了,再转头一看,他已然下马,冲着他们俩的方向跑了过去了。
“哥!”
崔璟郅一把扑进了他们怀里,嘴里还带着些哭腔地叫喊着,真的跟个小妹妹一样,看得崔璟辞那叫一个乐呀。
“叫哪个哥呢?”
他摸了摸崔璟郅的头,宠溺地问道。
“两个!”
崔璟郅高傲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两个无比意气风发的哥哥,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光了不少。
“此去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江南路远,还是要注意些,尤其是别冻着了,江南那边倒春寒可厉害了,注意防寒,知道吗?”
崔璟成的话就显得平常多了,但他自己也知道,那种腻歪得要死的话,他是断断说不出口的,还是简简单单关心两句来得实在些。
崔璟郅听着也只是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崔璟成对自己这样细微的关心。
“剑带上了吗,去了那边也别忘了练剑,就算是有护卫,你也要自己练一点功夫在身上,免得遇到···”
“哎呀,刚刚不是说了吗,简单交代两句就行了,你怎么比爹话还多啊?”
崔璟辞看着他那极其让人放心不下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地出言打断了他,拍着崔璟郅的胸脯说道:“你看他这样儿,像是会生病的吗?”
崔璟郅自己也拍着胸脯保证道,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昭晏他们在后面缓缓而来,见他们兄弟三个相聊甚欢,也不想上前去打搅,所以走得格外慢些。
“见过殿下。”
“臣参见殿下。”
“两位不必多礼。”
要不是刚刚听魁听说起,李昭晏都差点忘了,崔璟辞已经是侯爷了,看他这身打扮,自己总还以为是在洛州的时候,他孤身往北境而去呢。
“一路遥远,殿下保重。”
扶起两人之后,崔璟辞还是再向他行礼问了安,李昭晏也明白他的心意,但终究物是人非,大家都已经不在原先那条路上了。
“舅舅客气了,等我们回来,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完完整整的阿郅。”
“他顽皮贪玩,殿下该教训的时候就教训,不要客气,要是他添乱,殿下就叫魁听给他下点药,保证管用。”
“哎,我是你亲弟弟哎!哪有你这样的!”
嘴上是这样说,但崔璟辞的担心还是有点都不少的,今天更是特地到了城门口来相送,就是想在他离京之前,再瞧他一眼。
“对了,殿下,宇文也还有东西要给你们。”
崔璟成说完,就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可看了半天,宇文曜的身影也没有出现,李昭晏也跟着寻了好久不见踪迹。
“算了,殿下先走吧,等他来了,我再叫人···哎,来了!”
远处的大道上,宇文曜骑着马,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什么人,两人匆匆忙忙地就赶往了城门楼子的方向。
“我来晚了,殿下别介意哈。”
宇文曜飞快地翻身下马,身上却未见带了什么东西,身后跟着的人,更是叫大家大吃一惊,那竟然是阴回!
“这是干什么?”
李昭晏看着宇文曜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着东西,还叫阴回往前来了一步,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殿下,这封信请殿下出了城再打开看,另外,阴回,也跟着殿下一起去。”
宇文曜的语气虽然和缓,但似乎并没有给他留下反驳的余地,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他们那天说的,内衙的别的什么安排。
“好,我出城再开。”
李昭晏一边接过了信,一边打量着看起来并不情愿跟他们去江南的阴回,身后的魁听也不说话了,似乎他也对这件事也些不太乐意。
“那就恭送殿下了,一路小心,江南我们的人随时准备接应殿下,当然了,路上的也是,殿下不必忧心。”
“多谢宇文大人费心周旋。”
一阵寒暄过后,崔璟郅也终于在跟两位兄长拥抱哭诉了一番之后,跟上了出城的队伍,这次不像是那回去洛州的时候了,现在他们只是去江南游玩,明显除了依依不舍之外,就尽是开怀畅想了。
“哥,回去吧,我去待两天就回来了!”
崔璟郅调转马头,看着身后依旧不肯挪步的两位哥哥,大声呼喊道。
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停顿,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慢慢地离城门口越来越远了,终于,崔璟郅也不再回头遥望了,快步跟到了李昭晏身边去。
“怎么了,想回去了?”
“以前都是我送我哥出城,现在轮到他了,我可算是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李昭晏也不说话,就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腰,轻轻地安抚着他,让他自己慢慢地适应。
“对了,刚刚宇文曜是不是给了你一封信?”
“对呀!”
李昭晏这才想了起来,他说要等到出城以后再看,现在他们已然出城了呀!
李昭晏连忙招手叫来了魁听,三人将马头聚在一起,低着脑袋就看了起来。
“李维死于三棱戟剑,一剑灌喉!”
信上的字言简意赅,三人也是飞快地就看完了,看完之后,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李昭晏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大路尽头的城门楼子,心中不免生起了一股寒意,刚出京都就是这样的事扑面而来,江南之行真的会一帆风顺吗?那这个李维,又会是死于何人之手呢?宇文曜的这封信,真的只是做提醒之用吗?还是他也憋着什么别样的心思呢?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去,望向城楼的方向,也显得愈发沉重了起来,此去江南,看来不会简简单单只是一场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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