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来看,京都之中,有官员与他们勾结?”
“咱们走了也有一段距离了,你可曾见到各州县官员反抗兖王的?一方面是实力悬殊,不敢动手,另一方面···也许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授意。”
“确实,从梨桐书院,到孙斐身死···就算是烟柳之地死个人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波动,但孙斐可是工部主事,专管钱银调度之事,他死了,竟也没引起朝野上下的关注?我记得负责调查此案的,正事京都府,而梨桐书院的案子,不知道最后到没到京都府手上。要是身为工部尚书的杜琚和京都府的人联合,再加上京都城防司的人一配合,也难怪兖王会如此胸有成竹了。”
“别忘了,还有宫里的,咱们听到的消息,可是父皇病重,那就必定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下的手。若这真是请君入瓮的计谋也就算了,要真是兖王的奸计,那咱们可真就要完蛋了。”
崔璟郅看着李昭晏满脸的愁容,心思郁结于心,这段时间恐怕是再难安眠了,便想到了再逗逗他,叫他开怀一下。
“晏儿,我可是想牡丹花下死的,要是咱们真性命不保了,你可不能吝啬啊,我要跟你狠狠地做一整天!”
李昭晏还没缓过劲来呢,崔璟郅就来了这么一出,恼得他直接一掌拍在了崔璟郅的胸口:“叫你胡思乱想,□□!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干这事,之前不是让你···哎呀,你烦死了,别跟我说话了。”
李昭晏没好气地扭过脸去了,崔璟郅却依旧死皮赖脸地跟着转了过去:“晏儿,咱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吧,要是你想跑,这么立马还能脱身,要是你想回来,咱们也可以···”
说着,崔璟郅就一脸谄媚地看着李昭晏笑了起来。李昭晏回过头看着那张写满**的脸,不禁心动了,盯得他直咽口水。要是无事的时候,崔璟郅这样勾引自己,他肯定已经把持不住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要是自己这个时候还没心没肺尽想着干这种事情,那岂不是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别,”李昭晏一把推开了崔璟郅,做正了身子,“回京都再说吧,我···我想去你家里···”
李昭晏说完就垂下了头,不敢看他。
崔璟郅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想干那些事,不过就是说说,调节一下他的情绪,没想到李昭晏自己还送上门,这倒是让崔璟郅多了些许期待。
“阿郅,你不担心吗,崔相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爹这个人,别的不行,偷奸耍滑···哦,那什么,应该叫···明哲保身,也不对,应该是暂避锋芒,对,那他可是老手了。兖王说他谋反他就谋反啦,那不能够啊!再说了,你看看,兖王说他昭告天下昭告了多长时间了,有人响应他了吗?现在兖王急需拉你回去,给自己撑撑场面,好让自己看起来名正言顺一点。依我看呐,我那个外甥,比你可危险多了,要是兖王提前派人进入东宫,一了百了,直接杀了他,到时候再说是清君侧,诛杀逆贼,拥你登基,那时候可真是变天了。”
“你也不担心···担心如风吗,他要是真的死了呢?”
崔璟郅一脸惊异地看着李昭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和自己讨论如风的事呢,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及如风这个名字了呢。
崔璟郅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半天不肯开口,直到李昭晏质疑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才勉勉强强说道:“晏儿,即便是如风真的死了,那···那跟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不是我绝情啊,我根本也没把他当作自己的···我每次去书院,那就是去找个乐子,我每次都是给了他钱的。谁知道啊,你们公爵家的公子都这么有个性,喜欢···喜欢出卖自己!我···我要是真知道他是兖王的世子,我打死也绝对不会碰他的!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没死,那也是圣上的安排,他下半辈子肯定也是衣食无忧的,跟我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哦。”
李昭晏听完,不咸不淡地就回应了他这么一个字,崔璟郅也是被弄得心浮气躁的。
“晏儿,你要是真介意我以前的事,等回了京都,我一个个的都去给他们赔礼道歉,我···我上门道歉去,这样你总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
“对我没有信心?”
崔璟郅自己倒是说得痛快,李昭晏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一看他那眼神,崔璟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不起,我不该···”
“晏儿,是我的错,认识你之前,我···我是有些那什么,他们骂我也没骂错,不过你相信我,我会改的。那天咱们俩第一次之后,我就跟如风断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去什么梨桐书院了。”
李昭晏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说这些,刹那间,李昭晏竟然不自觉地吻了上去。虽然只是轻轻一吻,但这对崔璟郅来说却是莫大的奖励。真是没想到啊,脸皮子这么薄的晏儿,也会在这种场合亲自己一口了,哪怕是偷偷摸摸的呢。
“晏儿。”
崔璟郅摸着自己的脸蛋,娇羞地看着李昭晏,脸红了一大片。
“好了,别说话了,我···我烦得很,看星星吧。”
崔璟郅还沉浸其中呢,李昭晏就立马把他拉回了现实。两人相依而坐,仰着头看着天上。
殊不知,不远处正有人把刚才的种种都收入了眼底。
齐之衍呆呆地望着这一切,想起也是这样一个夜晚,自己对李昭晏的深情一吻,却遭到了拒绝。
说不上来,既没有悲凉,也没有死心,齐之衍就这样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那样坐在那里,良久,直到有人叫走了李昭晏。
“殿下,王爷请你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维直接走了过去,丝毫不顾此时李昭晏和崔璟郅之间的暧昧氛围,打断了他们。
后面的孙斐和吴靖也看到了走过去的李维,警觉了起来,纷纷站起身来,看着被带走的李昭晏。
李昭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正关切着自己的众人,抬手便吩咐他们坐下,自己去去就回。
来到兖王账中,李昭晏浑身都提高了警惕,这种四下无人的场合,最是合适杀人灭口的了。
但一见兖王,李昭晏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皇叔祖,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兖王的脸色并不好看,李昭晏便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今晚如此愁眉不展。
“没什么,就是还有好些天才能到京都,有点急了。不知道你回京都之后有什么打算,所以想问问你。”
没从兖王嘴里听到什么坏消息,李昭晏顿感失落,不过想来也是,要真有什么坏消息,兖王怎么可能到处瞎嚷嚷呢。
“皇叔祖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不然你怎么会让部队开拔呢。怎么,没听到我父皇的消息了吗,是不是他安然无事啊?”
兖王一听,便眉头一皱,死死地看着李昭晏。李昭晏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了,自己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竟惹得他如此不快。
“殿下莫不是知道些什么?你父皇在你离京之前,可有生病啊?”
李昭晏小心谨慎地思索了片刻,犹豫地回答道:“我离京之前,一直住在太白行宫,很少进京,更是很少见到父皇,皇叔祖不也是多年未见父皇了吗?”
“对呀,你父皇,可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别看我是他的叔叔,我们俩年纪差不多,我哥对他又不是很喜欢,只有我,愿意栽培他。那年去燕州平乱,还是我向大哥提议,派你父皇前去的呢。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差点死在那里了,后来他便认定,是我要杀他,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那可是北境,是漠北蛮荒之地!哎···”
李昭晏看着兖王不知所云,但又不好打断他,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你父皇跟我大哥一个模样,心思深沉,不愿意与人交心。这些年他一直对我有所防备,我都知道。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要去救他。”
李昭晏听到这里,便没有再接着听兖王后面的胡言乱语。他这是什么意思,告诉自己他有多么无辜吗?他此行,正是去解救自己被困的侄子的吗?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要真如他所言,绝无半点私心,又怎么会着急忙慌把自己也带上,一同前往京都?又怎么会派那么多人围困京都?又怎么会杀尽了内衙的洛州探子,以绝京都和洛州的消息往来?
李昭晏没有被他的言语所迷惑,而是依旧气定神闲:“皇叔祖,既然你与我父皇情谊深厚,那不如咱们快些回京,早日救他,也让叛贼早日伏诛啊!”
兖王收起掩面泪下的把戏,抬头看着李昭晏认真的模样,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真的,哎呀,晏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心冷的人。你放心,回京都之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富足享乐的好日子,以后你也不用再去什么太白行宫了,就在城内,建一处别院。”
李昭晏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他现在就差直接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道:“小子,给我乖乖听话,要是不老实,现在就收拾了你!回京都之后,你就在众人面前露个面就行了,至于皇位嘛,你把握不住,还是皇叔祖来吧。”
“皇叔祖,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到京都啊?我···害怕,要是父皇真的出事了,我···我可怎么办呐!”
李昭晏也跟着兖王一起演戏,他哭我也哭,看谁演技更好。
“晏儿啊,我也是力不从心呐,我手上···我手上就一万人,京都的城防司都有三千多人,再加上禁军,和各路府兵在京都的留守,实在是···我听说,你临行前,你父皇给了你一块令牌?”
李昭晏终于明了了,合着你是在这里等着呢!
李昭晏假装惊异地抬头,看着兖王:“皇叔祖怎么会知道?”
兖王故作亲近地拍了拍李昭晏的肩膀,客气地说道:“哎,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咱们就得合力解决事情啊。你看看,你拿出令牌,我让人带回京都,这样城防司和各路府兵也就不会再有异议了,即便是崔元宗手里还有禁军,那也不足为惧了。”
李昭晏假意思索着,实则后退了半步,警惕了起来,要是兖王恼羞成怒,直接上手抢夺可如何是好啊。
“这个···皇叔祖,不如还是咱们快些回去,早日到了京都,咱们看情况再行定夺吧。”
兖王见令牌没有套到手,便一改刚才客客气气的态度,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晏儿,我可是为你好,你带着那个崔三郎在一块,难免会惹人闲话,到时候···可少不了风言风语,说你与崔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我既然与皇叔祖在一起,就不怕别人议论纷纷,皇叔祖既要保我入京,那就必定不会让我为这些奸人所害的,对吧?”
李昭晏也跟着凌厉起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兖王撕破脸,更不想迫于他的淫威而屈服,如果真的交出令牌,任他摆布,那自己可就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兖王也跟着阴冷起来,看得李昭晏直发抖,那种深邃且冷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想退避三舍。
“哈哈哈,”兖王冷笑两声,“晏儿真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乖了,现在这种时节,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你?我是说过,要保你入京,但···进京的路,还有很长,而且···似乎你还有很多朋友呢。”
兖王威胁着说道,并且直勾勾地看着李昭晏,似乎就是在等他下一秒崩溃,然后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叔祖既然愿意保我平安,不如也一同,留下他们一条命吧,您···大计将成,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一天两天的了吧?”
“当然可以,咱们的协议依旧有效,只不过是我太心急了,晏儿你别误会。此去京都,晏儿可别太伤心,不管见到什么,都只不过是···浮云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李昭晏知道,兖王话里话外,都是在威胁着他,并且提醒着他,他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有皇叔祖在,晏儿自然是放心的。既然皇叔祖思虑得如此周全,那晏儿就先行告退了,皇叔祖早些歇息。”
“殿下慢走。”
最后的阿谀奉承间,两人各怀心事,李昭晏出了大帐,而兖王,则叫来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舒缅。
舒缅再次露头了,不过这回是跟兖王在一起。
“你去想办法,把那块令牌拿到手,顺便···在给那个姓崔的下点药,最好是十来天就毒发的,不然回了京都,这小子可不好控制。”
“是。”
“对了,东宫那边,有消息了吗?”
“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已经入宫多日了,未曾出来。那日崔元宗早朝以后,也没有回府。禁军还在他们的掌握中,不过城防司倒是纹丝不动,只要他手里那块令牌在,城防司就不是问题。”
“各州在京都的府兵布置呢?”
“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早就告知京都府尹许留北,把多数府兵调离京都,去了蜀中,但···还有一小部分,在京都附近。”
兖王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便回过身来,怒视着舒缅:“不是早就叫你安排了吗,怎么还有人在?”
“各路府兵调动,皆需兵部加盖大印,咱们本就是设计将他们调离的,有些人,实在是难对付,比如那个薛家父子,属下已经尽力了。”
“舒缅,你不会是看着日子近了,生了二心了吧?我告诉你,别指望能跑出去,即便是你到了江南,我也能找到你!还有,赶紧把舒孝给弄回来,到了这种时候了,不能让他跟陈家的人来往过密,要是他们私底下勾结一气,对咱们可是很不利的。”
舒缅刚想反驳,兖王直接继续说道:“不,直接杀了他!”
“什么?”
舒缅做得一脸惊愕的样子,呆呆地望着兖王。
“怎么,舍不得了?又不是真是你儿子,心疼什么。他死了,对咱们都有好处。”
“王爷,他是先主的儿子,不能杀啊!”
兖王的眼神在舒缅身上上下迷离,打量着,最后定格在了他的眼睛里。两人就这样相互盯着对方,谁也不松手。
“哈哈哈,舒缅,我看你是入戏太深了吧?你还真当他是李玹的儿子吗?李玹早就死了,他没有儿子!不过既然你求情了,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留他一命,你,给我看好他!”
“多谢王爷恩典。”
“不必,这些年,你为本王东奔西走,本王还没报答你呢,这就算是本王的谢礼了。你去办正事吧,别忘了,杀了太子,以绝后患!”
“是,属下这就去。”
说完,舒缅便转身离开,他知道,身后的兖王还在凝视着自己,那种目光汇集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后边发凉,他现在就是这样。
离开兖王的大账,舒缅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顺着山脚下的小路,一路上山,来到了自己小木屋,写下了一封信,即刻飞鸽传书,送往了京都,皇宫内。
兖王的计谋,不管是精密的,还是冒进愚蠢的,京都都该知道点消息,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细作,最大的职责了。
不过他刚刚提及了舒孝的身世,这倒是让舒缅不由得警惕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再回京都之后,亲自向圣上禀明此事,由他来决断,是该留兖王,还是舒孝。他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知道真相以后的舒孝,更不知道他会如何怨怼自己这些年对他的苛刻。他本不该卷入这场纷争,是自己,亲自挑选了他,还带他入了局,以后,恐怕也还是要他来终结掉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舒缅不由得瘫坐了下来,多年以前,自己就曾面对过这样的伤感别离场景,可那个人竟然在死前还在诉说着他对自己至死不悔的爱意。舒缅不由得笑出了声,笑他自己,也笑那个可悲的人。
果然,你不是能登大位的那块料,我亦不是个心软善念的人。我们的相遇,终究只是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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