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缅神色紧张,都来不及喘口气,话都说不清楚了。
崔璟郅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一听不让他去,那是不可能的!不顾舒缅的阻拦,他非要过去看看。
“公子莫往,万一凶手还在呢?恐怕伤及无辜啊!”
舒缅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囔囔道:“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官差马上就到了。”
崔璟辞见状也拦住了崔璟郅:“阿郅,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到时候反而添乱,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看。”
还是崔璟辞比较冷静理智,毕竟看见个死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那死的是谁啊?”
崔璟郅还是忍不住好奇,不看可以,问两句总没什么的吧。
“两个人,死了两个人!”
舒缅故意把声调提得老高,想吓吓他们,还装模作样地不停地舒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他真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一样。
“什么?两个?”他们仨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那你可认识他们俩?快跟我们细讲讲。”
崔璟郅一听见死的不止一个,更加兴奋了,自己平时可没经历过这种事。不过按照他的思路,肯定是以为这两个人死在床上了,反正多少都跟床第之事有点关系。这副德行,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舒缅见崔璟郅还是追问,只能继续回答道:“我去给二位公子安排表演,这本来应该有十一个人的,结果我等了半天,都只有十个,我就查了查,发现小六不在,我就去他房间里找他,没想到门反锁了。我喊了他半天,他也没应我,我就叫人把门破开了,然后就发现了小六和另一个男人死在了屋里···”
剧情果然在朝着崔璟郅那肮脏的思路走了。
“另一个是谁呀?”
崔璟郅还打算刨根问到底,一脸的兴奋劲儿,简直是藏都藏不住了。
“我也不认识,我也没见他进来啊,这···这我可怎么说得清楚啊?”
舒缅神色十分慌张,现下两个人死在了自己的店里,一人还身份不明,这干系肯定是撇不掉了,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见舒缅如此焦急,几人也只能是在一旁安慰,说等衙门的人来了再说。
眼瞧着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阵阵阴风刮过廊桥,加上旁边不远处的阁楼里还死了人,更加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了。不过幸好院里的下人办事得力,没有叫更多的的人走出烟津馆,来凑这个热闹。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官差终于来了。
今日这官差倒是来得好生快啊,脚底抹了油一样,平常出了事叫几回都不来,果然这年节里就是防备得紧啊。加上太后大寿,估计各州各府都会派人进京贺礼,现下他们可真是一刻都不敢怠慢呐,更何况还是死了人这等的大事。
崔璟郅看了看旁边的二哥,问道:“你要不要先走,让官差看见你不好,不然估计明日全京都就都会知道你来这里的事情了,我留下来看看情况进行。”
反正崔璟郅是不顾忌自己的名声的,索性豁出去了,但是这种时候可不能连累他二哥啊,他这大好前程要是断送在自己手里,那他还不得愧疚死啊。
“不必,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你无官无职,我毕竟身居四品,他们还是要给我一些薄面的。再说了,你与舒老板又是老朋友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呢?”
崔璟辞别的时候都很理智,唯独对这个弟弟,总是一再破例,这件事他本可以不掺和的,但是为了璟郅,今天也算是把名声都豁出去了。再加上他对此事也是心存疑虑,也想留下来探个究竟。
几人就站在廊桥处等着,本以为来的应该是当夜在武安街巡夜的官差,没想到竟然是辅阳县尉亲自来了。
崔璟郅一看,竟然是他,转头便知会了崔璟辞:“领头这个是辅阳县县尉杜明,工部尚书杜琚的侄子,兖王妃,也就是圣上那个叔母,是他的姑母。咱们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冲突,能躲就躲,这小子是个刺头。”
崔璟郅向来不把这些官宦子弟放在眼里,如今却小心翼翼地提醒崔璟辞,可见这小子果然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维护他二哥了。
崔璟辞虽然近些年不在京都,少理这些人情世故,可是他毕竟是从小见识着这些人长大的,多少还是知道点家族关系的。再加上这杜明的父亲当年应该还在兵部任职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杜明带着差役径直走到舒缅面前,指挥着让仵作先去查看,转身便冲着舒缅厉声问道:“舒老板,巡夜的来报说你这里死了人呐?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京都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你这里喝茶聊天呐,现在来看,你这里可不怎么安全呐?”
从杜明的语气里,不难听出这许多的傲慢与鄙夷之意。而在崔璟郅眼里,即使他身为朝廷命官,他也和他那个弟弟杜晦一模一样,狗眼看人低,听都不听人分辨一下就开始破口大骂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缅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眼见话风不对,连忙上前致歉:“杜大人,我···我也不知为何啊!我在烟津馆招呼客人呢,没注意到这边,没想到,等我过来叫人,就发现人死了。哦,对了,还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也死在里面了,您要不去看看?”
说罢就要给他让路,语气里尽是谦卑。
杜明一瞧这舒缅也是个懂事的,便也不再为难,就故作推辞:“不了,凶案现场还是交给仵作吧,本官就不去了,大过年的,免得沾染了晦气。”
说罢就假模假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官服,而后眼光一扫,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崔璟郅,一下子就来了劲头。
他一把推开舒缅,走到崔璟郅跟前:“哟!崔公子,您在这儿呢?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您还跟着掺和呢,该不会死的那个就是你房里的吧?”
杜明言语中带着不少挑衅和讽蔑的味道,于他而言,崔璟郅就跟京都万千世家子弟一样,整日游手好闲,没什么真本事,对他们就不必太过客气。
这边还在嘲讽着呢,杜明一下子又注意到了更后面站着的那个人。他只是觉得此人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那人虽说没开口,但是站在那里的气场足以让人不敢靠近,那看人的眼神,简直比廊下的阴风还令人胆寒。
杜明也只能小心的打问道:“这是···”
心里实在是疑惑,按理说,崔璟郅这样的纨绔公子,不是花天酒地,就是游山玩水,不应该认识这样气场的人呐。此人一看就是正派人士,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崔璟郅见状刚想说话,后面的崔璟辞便一把拉住他,顺手扯掉了自己的络腮胡,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两眼直视着杜明。
杜明又在原地愣了半刻,突然一下子认出了他,这是燕州军的云麾将军崔璟辞,崔璟郅的二哥啊!
他的官阶可比自己这个辅阳县的县尉高多了,我说呢,怎么崔璟郅还能认识这样的人物。
杜明立刻反应过来,立马道歉:“原来是崔将军驾临,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您,实是今日有公务在身,未能及时拜见,还望将军恕罪。”
这一通诚恳真挚的道歉给舒缅吓得退到了一边,,低着个头,不敢吱声。
崔璟辞倒是客气,走上前去,扶起杜明,还跟杜明寒暄了起来:“杜大人有公务在身,不必如此,公事要紧嘛。我也是今日才刚刚回京,本不想打搅杜大人办案审查的,这不,正巧遇到了嘛”
杜明被辞璟辞的神情转换弄得不知所措,明明刚刚还那么凌厉的眼神,突然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了,实在是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崔璟辞也看出了一旁崔璟郅的不高兴,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杜明知道,崔璟郅和崔璟辞虽然同为相府之子,但是嫡庶尊卑有别。崔璟郅的生母是崔元宗续弦的,在杜明看来他就算是庶子,而这位崔将军,则是崔府正头夫人所生,自然就是嫡子。
而且崔家长子崔璟成,一直与崔璟郅不睦,他还是内衙副掌使,自己可得罪不起。但崔璟辞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相府嫡子,崔璟成的亲弟弟,还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自然和崔璟郅这样的纨绔公子的身份不一样了。
“是是,将军劳苦功高,回京休养乃是理所当然,理所应当,只不过···将军夤夜来此,不论为何,这恐怕都于将军名声无益呀!这样的地方,您实在是不该涉足啊,将军莫不是被小人诓骗来的?”
杜明故作言辞恳切地说道,一是想以此事威胁崔璟辞,以为自己掌握了他的一个把柄,二是想再当面羞辱崔璟郅一番。
崔璟辞一听这话,一下子火冒心头,收起了刚才的笑脸相迎。
你在这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我弟弟也是你能说教的?
看来阿郅所言非虚,自己不在京都这些年,确实不少大族公子都联合起来一起欺负他。就连杜明这样的货色都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见他们确实没把璟郅放在眼里呀。
虽然心里对弟弟的不知收敛有所责备,但是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护住璟郅和崔家的脸面的。更何况不给这些人一点警告,他们以后也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我的官声就不劳杜大人操心了,倒是杜大人此话之意,是想将今日在此遇见我之事,搞得满京都都知道吗?还是杜大人想借机暗指我燕州军军纪不整,将领归京之际暗访花柳之地啊?或者是想说我崔家,家教不严呐?不如明日上朝,你再参崔相一本呐?”
崔璟辞一改刚才热情平和的态度,言辞激烈起来,话里充满了对杜明的斥责,大有要借势压人之态。
就连自己一向在外最不愿提及的他的父亲,他都搬了出来,就只是为了给璟郅撑腰。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给杜明吓住了,也让在场的人都愣了神。
崔璟郅更是意想不到,他只知道二哥对他很好,很是爱护,可是他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袒护自己。这冰封已久的心终于因为亲情的感动泛起了一阵涟漪。他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看起来他的生活好像很是热闹,实际上那只是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似乎生活的人声鼎沸就能帮他抵挡一切想要靠近他内心的人一样。
但是现在,又有人重新进来了,那个人是他熟悉的二哥,他很放心。
但一旁的杜明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本以为崔璟辞会借机讨好自己,以期让自己保密,不要将今晚之事说出,没想到,他竟然态度如此刚硬,丝毫不避讳武将居功自傲的大忌,也不在乎将此事牵连上崔元宗。
杜明见状也只得连翻解释,低头认错,表明自己并无此心,并保证一定会将今晚之事保密,绝不外泄。
在得到了杜明的保证之后,崔璟辞也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这杜明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恐怕今后见到崔璟辞都得要绕道走了。
正在几人陷入尴尬之时,衙门的仵作着急忙慌地从建安阁里跑了出来,一个没站稳,噗通一下跪在了众人面前:“大人,大···”
“慌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成何体统!难不成死人还能活过来啊!”
杜明终于找到了一个档口来缓解此时尴尬的场面。
仵作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杜明身边,还不忘打量着另外几人,在杜明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有一个死的是个太监!”
太监!如果有太监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此事与宫廷有关,那就绝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了。
杜明听后,假装淡定,但是神色之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为难之意。
他立马招呼仵作不要声张,绝口不提此事的细节。
见杜明神色慌张,崔璟辞明白了案子可能有诡异之处,但也不好直接探问,便提出想回府,不打扰官府办案了。
杜明听后立马表示要送他们回去,崔璟辞以不便叨扰为由婉言谢绝了。
他俩的脸色转变之快,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官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刚才还红着脸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立马就可以笑脸相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崔璟辞还是回过头来嘱咐了他几句:“杜大人,这位舒老板是我的朋友,就是个生意人,还望杜大人不计今日之嫌,不要过于为难舒老板呐。”
崔璟辞都发话了,杜明怎敢不从:“将军放心,您的朋友那就是下官的贵人,下官必定不会为难的,哦不,必定好生相待。”
说罢便送他们出去了,一见几人走远,杜明便低头跟仵作吩咐着什么。
也是幸好现在书院人还不多,而且事情发生的地方在建安阁,不然还不知道事情会闹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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