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手眼通天的内衙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才刚刚致仕,也是难为他了。”

崔璟郅听到李昭晏说的这话,不禁笑出了声来,转眼就开始跟他讲起了这个张常守来。

“晏儿啊,他其实比我爹还小快好几岁呢,前两年我也见过他的,没像现在这样憔悴呀,今天怎么看着格外羸弱了呢?说不定啊,是不想就这样回家养老去,所以不甘心,心里憋着火呢,给自己熬成这样子了。”

“他竟然还比崔相年纪更小?”

李昭晏不免有些惊讶,他也的的确确对朝中之人了解甚少,所以偶然听得,觉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这个张常守,看着比齐渚望年纪还大些呢,要是果真是郁结于心,积郁难排,还真是挺叫人惋惜的。

“没看出来吧,我就说我爹看着显年轻吧?只不过我看呐,他就算是不致仕,他这样子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李昭晏狠狠地拍了他的胸口一掌,叫他不要瞎说,别乱诅咒人家!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诅咒他的意思,不信你自己瞧嘛。就他那胳膊腿,抬起来都费劲了,肯定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能不能回到老家都还两说呢。”

李昭晏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自己刚刚扶着他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汤药味儿,摸着他的手的时候,也尽是骨头,看样子他确实是身子不行了。自己就扶了他这么一会,他就像要靠在自己身上倒过来似的,整个人绵绵软软的,几乎没什么力气了。

“看来呀,人呐,还是得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他那样,真是看着就叫人心酸。”

“是啊,也不知道他在跟我爹说什么,会不会是什么秘密。”

崔璟郅不禁砸吧起了嘴来吗,好奇心让他和李昭晏再次交流了眼神,刚要拔腿就往书房那边跑去,崔四这个时候正巧从那边过来了。

“四爷,四爷!过来过来!”

崔璟郅一边招手叫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把将人搂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看着他开始笑了起来。

“三公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我怪害怕的。”

“没什么,就是刚刚进去那个老头,他是不是跟我爹在书房呢?”

崔四愣了愣,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相爷他们一进去,就把我支出来了,我也没听着。”

崔璟郅不免觉得可惜,本来想打听打听的,没想到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个时候崔四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说道:“哦,我走的时候,好像听见他在跟相爷说,说他要死了,让他照顾着太子殿下,不然他死不瞑目。”

“是太子?他们在聊太子?”

“我也不清楚,相爷最不喜欢人嚼舌根,趴墙角偷听了,我也不敢逗留,收拾好东西我就过来了。”

崔璟郅拍了拍崔四的肩,示意叫他可以离开了,崔四也带着一头雾水,迷迷瞪瞪就赶紧走开了。要是待会崔璟郅又突发奇想,要自己去当挡箭牌,那自己岂不是死得很亏!

“你看看你,给人家吓的,见着你就跟见着阎王爷似的,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看着崔四那没出息的样子,崔璟郅也忍不住地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做事还得靠自己才行,这些人胆儿都太小了,还没到书房人就被吓死了,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

崔璟郅跟李昭晏交代了两句,就想悄摸摸地溜到后院,去书房外面偷听,却没想到还没动身,魁听那吓死人的怪声就再次响起在了众人的头顶上。

“别去了,交代后事呢,张常守没几天活的了。你爹正跟他回忆往昔,感慨今生呢。”

“我去!你是不是阴魂不散!老是这么吓人,我们早晚会被你吓死的!”

“不要怕嘛,崔公子,你胆子那么大,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唬住你呢?对吧?”

崔璟郅定了定神,捶了捶胸口,这才缓过劲来,问起了他刚刚说到的事。

“是真的?他真的要死了?”

“嗯,千真万确,不过就是你爹多愁善感,还答应要帮他照应他一家子人呢。你说说,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帮着照应人家一家人,他也不嫌累得慌。”

“不是,你能不能下来说话,我们仰着头很难受的。”

崔璟郅按了按脖子,眼睛也有些充血了,魁听才从上头飞了下来,正正地落在了院子里。

“内衙还教轻功吗?怎么你们都身轻如燕的?”

李昭晏看他落地时片叶不沾身那样,说实话,不由得感叹了起来,内衙如此让人恐惧,跟他们无孔不入的本事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没点本事怎么看得住人呢?再说了,要是连轻功都不会,连送信这样的简单任务都完成不了,内衙和朝廷可都是不养闲人的。”

“那我爹还跟他说什么了?”

“崔公子啊,你不要好奇心这么强行不行啊,好好在家待着不比出去冒险强啊?你爹好歹也是朝廷的大员,我有几个胆子敢随随便便议论他!你要是真想知道,自己问他嘛,你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对你有多恨呐?”

“那你翻我家屋顶上干什么!不说拉倒,跟我哥一路货色!”

“圣上下了明旨的,崔府、齐府和林府,我们不能随便沾染,要不是这是你哥家,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魁听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跟崔璟郅又斗起嘴来,但一旁看戏的李昭晏却察觉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魁听似乎对于张常守的事,满不在乎,但又特别有把握,似乎他知道许多。

见他不愿意开口议论崔元宗的事,李昭晏便想从他嘴里套套话,想看看他跟张常守这次突然致仕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

李昭晏一步步地小心试探,在他跟崔璟郅闲谈的时候,慢慢地靠近了他,等崔璟郅不说话了,他就突然开口问道:“魁听,他生病,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魁听确实是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跟崔璟郅言谈说笑的脸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但转眼之间,就又恢复如初,一脸笑意看着李昭晏说道:“殿下何意,你说的又是何人呢?小的不是很懂,内衙只教授武功,不管识文断字。”

“你知道的,就是里头那位,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昭晏态度坚决,似乎一定要从魁听嘴里听到什么,不然不会罢休。魁听也见得多了这样的场面,丝毫没有被唬住,而是淡定自如地继续走近李昭晏,就快要靠到他身前了。两人静静的四目相对,片刻之后,魁听脸上略带阴鸷地笑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殿下,我代表的是内衙,内衙只归圣上管,您既然不愿意接下掌使令牌,那您就无权过问内衙的事宜。之前告诉您,那是看在你是亲王,又颇得圣上喜爱的面子上,还请殿下不要···”

魁听的话让李昭晏有些恼怒,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令牌,横在了魁听眼前,打断他说道:“现在令牌还在我手上,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干的!”

魁听没有震惊或者是不服气这样的异常情绪出现,相反,但李昭晏有此举动的时候,他还笑得更欢实了。

“殿下,哦不,掌使大人,张常守的事,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我们只是照办而已,还请掌使不要为难我们。”

“为什么?”

“他撺掇太子殿下与两位至亲兄弟反目,还策划了城外暗杀以及嫁祸义安王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圣上本想留他一命,但奈何他仍旧不肯放过殿下你,所以圣上就只能忍痛割爱了。”

“不放过我?他还干了什么?”

“殿下以为那兖王的杀手余部是怎么进的城,要是没有京都高层的鼎力支持,他们还没到城门口就已经被发现身份了。殿下,圣上此举,皆是为殿下筹谋啊!您不知道,此次事件,太子的东宫所受的打击不小,连连折损重要人物,而您,就是最大的获益者啊。”

李昭晏心里明白,魁听这话不是在奉承或是反讽,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确实是受益良多。魁听的话让刚刚还气焰逼人的李昭晏顿时没了脾气,憋着的劲也顿时消散了下去。

“殿下,请恕我刚刚无礼之罪,我也不是想故意隐瞒殿下,实在是此事您不便参与过多。张常守已经身中剧毒,没有多少时日了,不过他会死得平常无奇,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端倪的。”

李昭晏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这趟闲事,况且,张常守还是东宫之人,自己就更得多多避让了。

“我···今日之事,希望你也不要说出去,尤其是这块令牌,你就当没看见过吧。”

魁听看着他把令牌又揣了回去,眼神也止不住地跟着看了过去,嘴角还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来。

“殿下,既然殿下不愿意只当一个闲散王爷,有心于这天下事,那殿下为何不接下这掌使令牌呢?圣上亦有意让殿下掌管,这样一来,内衙就完全掌控在皇室手中了。”

虽然不知道魁听此言何意,但李昭晏是断断不可能答应他的话的,自己就算是闲得慌,平时多打听了一些消息,那也不代表着自己就有意于内衙这个魔窟了。李昭晏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这个问题晾在了一边,转头就去找崔璟郅去了。

“阿郅,你还是去瞧瞧吧,我看他们要是再不出来,你爹非得把整个崔府都送给张家不可。”

“好,那魁听你先躲躲,我去叫他们。”

魁听也不愿意多逗留,一个翻身踩在院里的花坛上,再连续几次,直接就翻上了房顶,冲着李昭晏做了一个手势,就飞似的弹了出去。

几人站在院里看得有些入迷,竟然都没有发觉崔元宗已经搀扶着张常守站到了长廊里,正向着他们这边踱步呢。

“爹,你们还好吧?”

“我没事,去叫车马备着,送张大人出去。”

崔璟郅立马去叫来了车马,李昭晏则跟着崔元宗一起,一边一个扶着张常守往门外走去。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老臣不敢让殿下如此啊!”

“张大人不必客气,父皇对您都是礼遇,我自然也要跟着父皇的意思行事嘛,您劳苦功高,我为您做这样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的。”

“那就有劳殿下了,有劳崔相了。”

李昭晏一边扶着他,一边想着刚刚魁听的话,他应该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诓骗自己。那眼前这个张常守,张老爷子,就是最近频频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了。李昭晏一边扶着他的没什么力气的手,一边在想,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可见人心之深,之恶,难以想象。尤其是掺杂了关于朝政,或者说是关于皇位的一起事情,都更加让人为之疯狂。

张常守在两人的搀扶下,终于到了马车前头,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向崔元宗和李昭晏致谢:“多谢殿下,多谢甫道兄,我就先回去了,之后中书省的一干事宜,就交到林楼辅手里了,我也就清静了。等着哪天甫道兄致仕了,咱们再好好畅聊。”

“伯年兄客气了,一路走好,到了老家,记得给我来封书信。”

“张大人慢走。”

没有像崔元宗一样,李昭晏跟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显然是没什么话要说的了,只是场面上还得装装样子,不能叫人觉得自己傲慢高冷。

回去时,崔元宗也是几乎没什么话,似乎是有心事,看了李昭晏几眼却始终没有开口,回去之后就又径直去了书房待着了。

“崔相看着不太好,看来是张常守说的话刺激到他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魁听之前说,兵部有一份奏报,里面是我二哥拟定的漠北作战计划,已经递到京都来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事成了没有。要是成了的话,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一提到这事,李昭晏却顿时觉得颇为欣喜,拉着崔璟郅就要往出走。

“干什么呀晏儿,还要出门吗?”

“去城门口看着呀,不管是内衙还是兵部,消息入京,必定是走东大门的,咱们去那里蹲守着,看定是比别人先知道的嘛。”

“可咱们也看不见消息内容啊。”

崔璟郅话音刚落,李昭晏就从怀里把令牌掏了出来,亮了亮。两人顿时一拍即合,叫江夏备好马就往城门口赶去。

“晏儿,其实你知道辅阳就有一个极佳的观察地点吗,咱们可以去那里看看的。”

崔璟郅问得很谨慎,但他一提到辅阳,李昭晏就一下子明白了,这小子说的是梨桐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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