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成了呢你!啊?整天坑蒙拐骗的,你也不怕那些仇家来找上门来?”
崔璟郅也是作势就要一掌扇过去,幸好魁听身手好,躲得快。
“他们哪有崔公子这么睿智嘛,到了也看不出来这是我的把戏嘛。再说了,我哄骗的都是些地方官员,一辈子没进过京都,我那一顿滔滔江水不绝于口的,谁听了谁不迷糊啊?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在里头的,要是可着跟他们的那套说辞来,你肯定觉得更假了。”
崔璟郅作势就要打他,幸好李昭晏叫住了他:“行了,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不过既然咱们今天不出门了,那就咱们自己在家过吧,灯笼的话,叫博见他们去买回来就行了。”
正说到他呢,博见就自己进了内院来了,跟正要出去寻他的崔璟郅撞在了一起。
“哟,博见呐,顺风耳啊你,刚说你你就来了。”
“啊,殿下找我吗?”
“找不找你的再说,你来干什么了?”
崔璟郅看他倒是一脸的焦急,似乎是有什么事才进的内院。
“殿下,”边叫他就边跑向了李昭晏,“殿下,章程来了,说是要给殿下送贺礼。”
“贺礼?什么贺礼?”
“他说是祝贺殿下开府之喜,就他一个人,我看他也没带什么人来,就让他在前厅等着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李昭晏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见见他,吩咐博见先去招呼着,自己和崔璟郅他们收拾好也跟着出去了。
“咱们刚刚还说来着呢,没想到章程就上门了。”
魁听依旧是双手抱胸,站在廊下等着崔璟郅给李昭晏整理好衣服。
“你们说什么了?”
李昭晏刚刚不在,所以他不知道魁听刚刚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章程呗!这小子真有意思,我在外头那么多年,也少见他这样的人。说他奸猾吧,这小子还挺有良心,对百姓也不错。说他老实吧,他又贪财,谁给他送礼他都收着,一概不拒。所以呀,我也看不透他了,这难不成京都之内就喜欢这样的圆滑世故之人吗,这小子竟然也混到了京官?”
“哟,瞧你这话说的,跟谁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似的!”崔璟郅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反驳魁听道,“我看呐,这小子这么会来事,当初在洛州还叫晏儿帮他美言两句,简直就是在放屁!他那油嘴滑舌的,还用得着别人帮他?转脸就自己上京都来了。”
说完,衣服也理得差不多了,崔璟郅叫他转身看了两圈,拍了拍,就表示没问题了。
几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合计着。章程这个人,他们也算是见识过的了,面上看上去确确实实不像个好人,但又实实在在在洛州干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所以呀,魁听说他没骗崔璟郅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也真是看不透这个章程,但又是打心眼里对这个人表露出了佩服。
他们还没走到前厅,便已经可以听见章程跟江夏他们在说说笑笑的声音了,那叫一个开心呀,江夏那个没头脑的,肯定是让章程三言两语地给唬住了。
“哟,章大人,今天怎么还有空来坐坐,上巳节呀,你们京都府不忙的吗?”
“参见殿下,殿下万安。”
礼仪规矩章程倒是一点不忘。
“今天本来是要忙的,没想到太子殿下要出巡,所以呢,我们的活就交给内衙和禁军了,我们倒是得了闲工夫出来逛逛了,还劳烦殿下记挂了。”
“章大人此来,是想送什么礼啊,贵重了的我可不敢收啊!”
李昭晏打趣着他,直接开门见山了,但他也知道,章程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的,当众行贿这种事就更不会蠢得干得出来了。
“殿下说笑了,就是点小东西,一点心意,不贵重的。”
说着,章程就叫身旁的小厮拿开了遮挡的红布,下面放着的是一方小小的盒子,看样子东西不大,就装在那个盒子里面。
众人都纷纷好奇地凑了过去,章程也不客气地打开了盒子,叫大家一同上前观赏,可没想到,盒子打开,里头竟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布料,没什么稀奇物件,看来还真如章程所说,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大家都有些大失所望,纷纷又退了回去,只有李昭晏还站在那里,拿起的那张布,透着光看了起来。
“这是···山河堪舆图啊,章大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李昭晏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抬眼一瞧之后,他着实被吓了一跳,章程手里怎么会有之前太子命人所作的山河堪舆图呢?图在他手里还未全部展开,将将露出一角,但李昭晏就已经眼尖看出了不对劲,因为那图上赫然标示出了漠北一带的详细地图。
章程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李昭晏身后,低声解释道:“此图乃是臣毕生精血所作,本想进京之后就来献与殿下,无奈前段时间刚刚到京都,事情实在是太多,来不及整理自己的物件,此物便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等臣发现的时候,这东西已经被进献到圣上面前去了,臣也奇怪,所以又连夜赶工,重新画了一幅,想转赠给殿下。”
李昭晏很是警觉,先不管章程此言是否为真,他将此图拿给自己,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也一定会解释不清楚的。所以他赶紧就将图给合了起来,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崔璟郅也立马心领神会,叫江夏去遣散了府中众人,不许他们靠近。
“章大人这话我就不懂了,您的东西丢了,现在失而复得,那您就更应该留着这东西在家好好供着了,何故要将东西转赠给我呢?”
李昭晏审视着章程那面无风云的脸,不仅仅是觉得奇怪,更是觉得胆寒,看样子自己离最不愿意涉足的事,又近了一步了。
“殿下睿智,臣也不敢有所隐瞒,此图乃是被奸人在臣的府邸之中盗走的,臣之所以还能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来,就是想证明,我才是这幅图的创作人!今日来找殿下,臣也确实是存了私心,想求殿下为臣正名,此图是臣所作,而绝非他人!还望殿□□谅臣的一番苦心,毕竟是毕生心血,臣也终归看得重了些。”
章程说到义愤填膺处,还直接跪了下来,李昭晏虽然有所准备,但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但镇定过后,他细想了一番,还是拒绝了章程的请求:“章大人,要是此图若仅仅只是个奸猾小人从你处偷了去献给父皇的也就算了,看在咱俩交情的份儿上,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走这一趟的。不过···这所谓的作图者,乃是由太子引荐给父皇的,我要是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那是有人假冒盗取的,我和太子之间必生嫌隙,甚至可能会多出这许许多多的麻烦事来。所以,章大人,你还是请回吧,这东西也请你带回去,我对什么山河堪舆不感兴趣,你的心血,也请以后好好保管,不要再叫人偷了,最好是不要再叫人看见。”
“殿下!”章程还是不死心,叫住了李昭晏,“殿下可知,您在洛州,威望早已盖过了太子?”
李昭晏回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看向章程,李昭晏有些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内衙杀手的面,堂而皇之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章大人莫不是吃了酒才出门的,怎么今天尽说些胡话?要是醉了,就早些回去,安歇着吧,免得这话叫其他人听去了,会误会大人有不臣之心。”
李昭晏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和威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常过于好说话了,这些人竟然在自己面前也如此口无遮拦的,李昭晏也显得有些发怒了起来。
“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洛州民心所向,臣最是清楚了。不然殿下可想想,当初殿下到洛州的时候,百姓对您可是夹道欢迎啊!”
“对呀,章大人不说,我倒是忘了,您以前可是洛州刺史啊!”
李昭晏说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以前”二字,就是想告诫一下章程,今时不同往日了!
“殿下说笑了,臣虽然已经离开洛州,但洛州百姓在臣心里那真真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啊!臣在洛州十来年,对那里的人和事,都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臣厚着脸皮来找殿下,也是想为了洛州百姓的未来,争上一争啊!”
“章大人要争什么,我又能帮大人些什么呢?大人还是莫要说胡话了,送客吧!看在往日在洛州得您照顾的情分上,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殿下,洛州和中原士族都等着殿下呢,臣没有虚言。太子向来是受关中和北境士族的支持的,咱们中原士族在这一脉上,反倒是受了压制了。这些年来,圣上也有意将这许多的朝政交给太子来打理,尤其是户部的事宜。咱们洛州那是商贾云集之地,太子便提议在洛州实行加征杂税,以缓解北境军需紧张之局面。要是大家一起加征也就算了,可是太子就加了我们洛州一州的赋税,这让我们可怎么办?”
李昭晏虽然不懂户部的这些杂事,但他对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去年便已经提议在洛州加征赋税,以解北境燃眉之急,父皇也已经应允了下来,说先试试看,想来这件事上,章程所说不假。
要不是这样,大家也不会怀疑洛州的赋税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谁也不想被区别对待。洛河大堤监修一事,本就已经让洛州愈发艰难,要是朝廷真在这个时候加征杂税的话,还真是有可能适得其反。
章程见李昭晏有些松动的迹象,便继续说服道:“殿下,不管是洛河大堤的工程,还是为北境战事筹措军饷,我们洛州向来是一马当先,从无怨言的。可太子···他不能可着我们欺负啊!关中也就算了,连北境其余各州都不必缴纳这样的杂税,这分明就是针对我们···”
“好了!章大人,以前听人说,你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我还不信,今日一番交谈,我信了。不过你所说之事,我插不上手,户部,也有专人管辖,我也无权过问。你的苦心,我明白,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向父皇提起此事,洛州为北境战事出力甚多,确实是不该受此区别对待。不过至于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也请章大人注意分寸,不要妄言。”
“多谢殿下愿为洛州百姓仗义执言,章某在此谢过殿下了!”
说完,章程也终于起身,这次难得一见的是,李昭晏没有走过去,扶他起来而是将脸撇向了一边。
“殿下,臣听说殿下打算去游赏江南,这图上,也详细记载了江南盛景和一众名山,殿下不妨留着,以备将来所用?”
“不必了,要是收了章大人这东西,我怕也是不能去游赏什么江南了,大人还是不要给我挖坑的好。”
李昭晏言辞拒绝了他,章程也知道自己再次吃瘪,场面有些难看了,故而自己也识趣地离开了,连着东西也一起带走了。
等他走后,屋内的人才又围了过来,齐刷刷地看向章程离开的方向,纷纷摇头。尤其是魁听,之前他还觉得这老小子是个聪明人呢,现在来看,也是愣头青。
“章程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跑这来,难道是为了拉拢殿下?这···难不成是我会错意了?”
“你说得没错,这小子真是一进京都就飘了哈,竟然敢污蔑太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疯了,疯得还不轻呢,幸好晏儿没有答应他,不然这小子还要把你拉下水!”
魁听和崔璟郅两人一唱一和,看着大门口,唏嘘了起来。
“那你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图,真的是太子找人偷了,然后拿去进献给圣上的?那这也太阴险了吧!”
“不知道啊,看样子像是真的,那天那图我也没看清,不过想来这种规格的东西,应该差不离。”
他俩越说越离谱,李昭晏也赶紧叫停了两人:“行了,刚刚还说人家议论太子呢,你们俩搁这又干什么呢?图不图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使不上。不过他说的赋税加征一事,我倒是挺感兴趣的,阿郅,待会崔相回来,你帮我问问看,我想知道知道内幕。”
“行,待会我爹回来了我就问他去,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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