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能有这样的心境,那大哥就放心了。”
崔璟成一面拍着他的肩膀鼓励着他,一面又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你小子干别的事要是也有这么果断开明就好了,还用得着我给你操这么多心吗!”
“大哥,还有事吗?”
崔璟辞看他半天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很难以启齿的样子。
“阿辞啊,我听说你拒绝了圣上的赐婚?”
“哦,是,大哥觉得有问题吗?”
说起这个,崔璟辞也眼神闪躲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看他,大哥最是伶俐的,保管一眼就能瞧出来自己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就是···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四公主的为人,我是有些了解的,相比于其他的郡主公主,她已经算是脾性很好的的了,你···你不喜欢她吗?”
“没,我···我现在还不想谈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大哥,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崔璟辞躲闪着离开了座位,站起身来,到了另一边去,想尽可能地避开崔璟成。他也知道,自己那拙劣的演技,就算骗的了那两个小的,还有父亲,却是无论如何也骗不过大哥的,他心思敏捷,又观察细致,自己心里那点算盘,他一摸一个准!
“阿辞,本来有些话我不该说的,但我是你大哥,我也是阿郅的大哥,所以···”
崔璟成一说完,崔璟辞就回过身来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你知道什么了,是不是?”
崔璟辞似乎有些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崔璟成见状立马按住了他,轻声解释道:“二郎,阿辞!大哥知道,大哥知道你的心思,可···”
“大哥不用说了,我那···那就是小时候的一时冲动,兴许也就是心里头的一点执念,这些年一直放不下罢了,本来也是我对不起他。这次回来,只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要跟阿郅成婚了。”
“那你上次在洛州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那天去太后那里,是我不该劝你叫阿郅一起去的。”
“大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京都呢,我怎么好耽误人家。”
崔璟成瞬间哽咽住了,弟弟一向多愁善感,但他坚强的表象让许多人都看不出他内心的脆弱,所以一直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只有崔璟成知道。
“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是造化,当年我去行宫的看他的时候,那时候正是齐之衍在行宫做伴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本就有机会的,但我在墙外头看着他们嬉笑的样子,我也还是···大哥,可能我天生就不是个适合诉说的人,孤独终老,或许就是我的结局吧。”
“阿辞···”
“阿郅很好,很适合他,这样一来,我就都放心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阿郅到处乱跑了,也不会怕他遇人不淑了。”
崔璟辞语气平淡,倒是崔璟成红了眼眶,差点当场哭了出来,实在忍不住了的时候,只能将头别过去,擦干眼泪。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的宿命不在于此,你也不用为我惋惜什么,都是缘分罢了。也别告诉阿郅,我怕他心里难受,以后见面,大家就更加难堪了。”
崔璟成心想,这事还是那个臭小子告诉宇文的呢,我倒是想不让他知道,我能吗我!
“放心吧,阿郅傻乎乎的,他不会知道的。”
“大哥,其实他一点也不傻,那股机灵劲儿,跟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这小子就剩下点机灵了。”
“够了,这点机灵,将来也够他活下去了。人呐,还是活笨点好,笨点没烦恼。”
崔璟辞说得自己都笑了,躬着个背,牵着后面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让他忍不住地扶着腰。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没弄好?我还是去找个郎中来吧,别再给你弄病了,到时候我罪过可就大了。”
说着,崔璟成就飞奔出去,崔璟辞在后头一个劲的喊,一个劲的追,愣是没追上,只能先到院里歇会了。
大哥的技术确实是不怎么样,他也只能先褪下一半上衣,将身后的纱布一点点扯开,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是在自己撕扯自己的皮肉。崔璟辞也被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
正巧这个时候,李昭晏从这儿路过了,看见崔璟辞一个人半裸着身子坐在花坛边上,本想就这样离开,但转眼一瞥,他好像是在流血啊?
“将军,你没事吧?”
李昭晏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就跑了过去。崔璟辞也来不及反应,双手放在腰上,又着急要避开李昭晏,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李昭晏赶了过来,接住了他。
“多谢,谢谢,谢谢你。”
崔璟辞有些慌乱,眼神也不不知道该往哪里瞟了,直直地按住伤口就连忙往后退,李昭晏想帮他一下他也立马就躲闪开了。
“将军,我帮你看看吧,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伤口发炎了?”
“没有,刚刚屋里太热了,我就是出来透口气,让殿下见笑了。”
崔璟辞嘴上是这样说,但李昭晏还是不放心,又赶了回去,将刚刚扔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崔璟辞。
“止止血,这是棉布,不然待会裤子上也要沾血了。”
崔璟辞这才扭过身子来,撩开了衣服,让李昭晏帮着自己按住了伤口。
崔璟成则是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没过一会就带着郎中回来了,但一进院子,他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崔璟郅,似乎在看着什么。等他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是李昭晏和阿辞在院子里。他立马叫走了郎中,吩咐他待会再来,现在不要靠近,自己则折返回去,又猫在那里,看了起来。
“这个傻小子,站这儿干什么呢?你倒是过去呀,就在这看着吗?”
崔璟成一边盯着他,一边又看向了另一头的崔璟辞他们,这样看上去,是很暧昧哈。这小腰捏的,这小话说的,傻小子看见了一定是误会了。
正看着戏呢,崔璟郅就自己跑开了,头也不回,也没过去打个招呼。崔璟成愣住了,本想过去拉回他,没想到自己一脚踢在什么东西上,惊动了崔璟辞。
“大哥回来了吗?”
“啊,是,是我,郎中我给你叫回来了,我这就去领人来哈,你等着。”
崔璟成赶紧逃离,气喘吁吁地又去叫了郎中过来。李昭晏也发觉了这场面的尴尬,连忙就落荒而逃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身路过的那个地方,就是刚刚崔璟郅在这里看着他们,潸然泪下的地方。
崔璟辞的伤倒是处理好了,但崔璟成心里却更加过意不去了,自己好像把事情越挽越黑了是怎么回事?要是阿郅和阿辞因为这件事,有了嫌隙,这可这么好啊?
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还有许多要紧事没解决呢,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个麻烦,早知道就叫宇文曜看着好了,自己何苦要来蹚这趟浑水呢?
回到屋里的崔璟郅关门闭户,闷坐在屋里好久好久,他不敢开门,怕一开门就见到了二哥,还有晏儿。他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跟二哥站在一起,自己总会落于下风,只要是跟二哥一比,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晏儿到时候也肯定会抛弃自己的,自己最担心的事,肯定会发生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
崔璟郅甚至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屋里骂起了自己。两相抉择之下,他也选不出来了,到底是要二哥,还是要晏儿?自己还会有的选吗?
眼泪都还没掉下来呢,门外就先响起了敲门声,李昭晏在外头叫他:“阿郅,你是睡了吗?是不是不舒服啊,你开门,我要进来。”
崔璟郅不敢说话,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刚刚还瘫坐在椅子上的他,现在四处在找地方躲。
“你怎么了,你在里边,你怎么不说话?”
李昭晏以为是他遇到了麻烦,转头就准备去叫魁听了,崔璟郅这时候也终于打开了房门,将他拉了进来。
里头黑漆漆的,李昭晏也什么的看不清,只知道崔璟郅一个人呆在这里头,连句话也不应自己。
“阿郅,你怎么不说话?我刚刚在外面叫你,你没听见吗?”
李昭晏慢慢地摸索过去,从后边抱住了崔璟郅,抱着他便摇边问。
“晏儿,我···”
崔璟郅终于开口了,而李昭晏也听了出来,他哭过了,声音还有些哽咽呢,嗓子也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难受吗?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换季了,风寒了?家里来了一个郎中,我去叫他来给你看看吧。”
说着,李昭晏就放开了他,刚要迈步,崔璟郅就从后面搂住了他,不让他离开。
“晏儿,你能不能在这陪着我?”
“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想我想的?”
李昭晏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是他头一回真正看到了崔璟郅柔软脆弱的一面,看着整个人都像是要化开了一样。
“晏儿,我···”
崔璟郅最终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他不知道,李昭晏跟自己在一起究竟是不是好事。自己一事无成,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拖累他的名声,但二哥就不一样了。
那天林楼辅的话,除了让他知道了二哥的心意,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楼辅对晏儿的了解,是深入内心的,是那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或者说是不愿意承认的另一面。
他想当皇帝,他要做太子!
可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崔璟郅愣住了,他现在连伸手触碰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最后也只是淡淡都从嘴里吐露出了几个字来:“晏儿,我饿了。”
“傻瓜,饿了就把自己关起来哭啊,我去叫二娘给你准备些东西吧。”
“好。”
“那你等着。”
亲眼看着李昭晏离开,崔璟郅才微微平缓了下来,刚刚内心的那种纠结,让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决定,现在冷静下来了,他想到了一个既冒险又有些愚蠢的计划。
首先,他不能让自己跟晏儿成婚,当然了,齐之衍也不行!
不过,齐之衍似乎前途无量···
他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房,从书案上拿起了笔,想了一下,又换了一只手,提笔写下了要交给御史郭序的东西。
上面清楚明白地写了,与男子成婚,本就于皇家礼法不合,且崔璟郅名声败坏,有污晋王声名,且其与兖王之子来往甚密,形迹可疑,万不可为晋王府中之人。所以,恳请御史上书太后,劝谏圣上,收回成命,取消崔家与晋王的婚事。
崔璟郅写完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他将信件好好收了起来,揣在了怀里,走出了门去。崔家,没有能为他办此事的人,魁听也不是自己的心腹,所以,他打算等夜深了,自己一个人往郭序家去。
此人是齐渚望的门生,又颇爱生事,喜欢抢风头。他看到这封信,便一定会交给齐渚望,到时候他们俩一起添油加醋,自己肯定就···
想到这里,崔璟郅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自己在信里把自己贬得这样低廉,不知道会不会有用,而且自己真的这样不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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