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返回山城后丁二不再时时跟着,我趁机说起先前的事。
“林尉,关于之前我问你为何不求医却叫我和重伤的肖读盛共处一室的事,我可能知道了原因...”我说出**天前发生在阴山脚的情况,客观描述所有事实,顺便说几句自己对丁二的猜测,不带任何挑拨之意。
林尉说既然我猜到缘由,此后就一定保密好自己的特殊之处,别让其他有心之人毒害。至于丁二如何,他会告诉舅舅。
两人闲庭信步的边走边聊,路过肖读盛的门院,顿足又离开。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像是与任何人都隔着几十条长河,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一副不近人情的脸,即便是我这种厚脸皮愿意假意讨好别人的人,也觉得与他相处甚是艰难。
林尉既已把真相告知,我再去他面前讲多了也只是自讨没趣。再说我不善言辞,肖读盛又不言不语,我能得到什么想要的答案?叫他向我解释原因?简直可笑。
至于质问或是苛责他,我更没那胆量,命都是人家给的,怎么对我是人家的事儿,现如今真正是苟且偷了生,快乐一天是一天了...
又想起从前自己信誓旦旦说过的大话,觉得那时实在白痴。
“宋青阿姨,怎么现在你也和舅舅一样,老是一副若有所思?”林尉见我沉思问道。
“我这点心思与你舅舅是比不了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为我想的尽是些无所谓的、扔在角落没人捡的事。你们最近在筹谋什么?”为了岔开话题,我问出,实则不报希望他会回答。
林尉果然并未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开始絮叨起其他事情,我敷衍着应声。
回到我居住的屋院后远远的就看见颜如玉瘫在床上,四脚朝天...一头猪居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趁他睡着轻轻逗弄他一小会儿。
直起身后感觉一下子无比饥饿,我看向林尉并指了指桌子,他立刻心领神会,不出十几分钟好几盘食物摆到桌上。
很久未尝到实在的美味,心情少不了激动,大口吃起来,有汤有肉,味道算是极致,甚至还有一盘烤焦了的肉串,微微带一点烟熏味,正是我的最爱。
定是林尉嘱咐过,他有时确实暖心,将我的喜好都记在心里,而我倒显得不近人情。
颜如玉闻着味道醒来,我抬眼看他在床上蠕动,等他终于完全清醒发现我们后飞扑过来,可是...他的注意力只在桌上的餐食中,像是八百年未遇到过人间食物一样冲到上面埋头苦吃起来。
我问林尉是否是我没醒的时间里颜如玉受到虐待?是不是他也像我这般可怜陷入另一个梦境,而至此刻才被某些残忍的人唤醒?
林尉忙摆手说道:“他可是舅舅的心头物,没有谁敢欺辱他。”
“所以我就是你们山城当中的最底层?你们想怎样对待我就怎样,不需要征求我的任何意见?”我佯装愤怒的看向他,实则已经觉得没什么可气的。
气什么呢,有吃有喝,还被保护着,寄人篱下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快活了。
林尉听到我的话,一副无可奈何,“欺辱你?绝对没有,舅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不会以此为乐或是故意伤害你...”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他,“别说了,你盲目崇拜他,说出来的话当然尽是向着他的。不过言多必失,你还是少说一点,免得被我听出什么玄机来。我虽然每天都觉得莫名其妙,好在这里自在,不然姐姐我早走了。”
“千万别,外面很危险的,你知道的。而且我绝对客观没有向着谁,我不否认舅舅有利用你之嫌,但他为了保护你受过很重的伤也是真的,你看到过的...”
“嗯,我知道了,请不要又绕到这个问题提醒我要时时感恩戴德,我没真的要怎么样,打闲嗑的话都不让说?你怎么现在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的!”嫌他话多便又及时打断,从梦境里醒来虽没有很累,但心中仍蓄满了疲乏,得知真相后我是迷茫和彷徨的,此刻突然不想再多动脑子思虑谁才是好人。
赶走林尉后,抱着颜如玉迅速进入梦乡。世间烦扰之事何其多,要是件件都想弄明白,怕是要早夭了。
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来,颜如玉不知道又跑到哪里,日日都会消失一会儿,可能是有什么大业宏图需要他参与...
出了山门和薛女士通了电话,她怪我这段时间打电话的次数太少,我听着她的埋怨与旁边父亲的嘱咐很是幸福。
挂断电话站定片刻,夕阳余晖,山下星星点点,一片静谧。突然看到有人从山腰上来,我好奇是何人在这般晚景将至了还存着爬山的兴致,静等着,也逐渐看清那人的面目,居然是肖读盛...
真的很久未见了...我心中一慌急急躲到山门石块后。他的速度很快,我踌躇着要不要快速跑回自己居住的院落,又怕不及,被他看到。
正犹豫着,就看到肖读盛从面前经过,脚步沉稳,似是并未发现我,一直朝南边的院落走去。
四五十米的距离后我深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因为他并未经得我同意就按自己的意愿处置我,终是不想与他说话。
只是肖读盛突然顿住了脚,转身看向我...
“吃过了?”语气还是冷淡的。
本以为他会生硬的说出什么厌恶我蠢笨的话,没想到如此普通。
“吃过了。”我压住不解装作镇定。
“喜欢吗?”
“啊?”
“饭菜呢?”
“不错...”我回答的简单。
“害怕吗?”
我不知道他指什么,只想尽快结束谈话便说“还好”。
见他定在原地不走,我有点无措...
“可有什么缺的东西?”他沉默了小一会儿又开口,双手捅进裤兜微微皱眉的看着我。
四五十米的距离,我却有种被人扒了衣服裸露着身体的羞怯感觉...
“没有,什么都不缺,很好。”我赶忙摸摸自己的脸,干笑一声。
寄人篱下让我有点卑躬屈膝。
“知道了。”说完再没停留,肖读盛消失在我的视野。
我长吁一口气...最初遇见他时只是单纯的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害怕,不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和陌生,当然这种小心翼翼不会让自己想要逃离开黑域,也不是因为对他反感。至于生出的陌生,许是因为关于他的事我知道的越多,越是觉得自己离他真的很远。不过若是哪天自己真的能帮到他什么,我是甘愿的。
回了房间颜如玉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也懒得闹他,径自躺在床上,睡着又醒来。悠悠的盯着房顶,突然院外传来激烈的惨叫声,我一跃而起!
那声音是林尉的...他正极度痛苦的哀嚎...我飞奔向林尉的院房,可里边空无一人。颜如玉原本跟在我身后,见房间没人迅速掉头又朝外飞去,我紧跟着他到了院外的竹林,穿梭在内外的墙缝中,终于,我们同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林尉。
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让我的心瞬间揪紧,慌乱的跑过去叫着他的名字,可林尉闭上的双眼像是永远不会再睁开...颜如上下飞扑舔着他的脸庞,我跪在他身旁无助的瞥向周围希望有人出现可以帮我们。
可是当我真正分出注意力环顾四周时才发现周遭被砍断的和弹药烧灼过的竹身正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各处,月光下失去原来的摇曳生姿,显得无比凄凉...
我的呼喊无效,林尉没有醒过来,也不见有任何山城的人跑过来帮忙。到底怎么了?有外人入侵?肖读盛他们也都身受重伤?那山城岂不是危在旦夕?不及细想,我奋力抱起林尉朝山门走去,我要救他,哪怕没有希望。
我踉跄着将他轻放在山门口,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他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我心急也担心会被侵犯到山城的人发现。匆忙踢断园中刻字的木碑垫在林尉身下,拨通120要求救助。接着我站在木板末端叫林尉的头靠在木碑上方,背着下山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向下拉起木板。
救护车无法到山上来,我必须尽快下去。
山石隐在杂草中,我磕磕绊绊,林尉也受着颠簸...汗水浸透了身体,看不清路时就腾出手狠狠地擦一把。
他还是没有声息,脉搏异常微弱,甚至无法摸到,身体湿冷,还有多处擦伤...我想着他可能早就处于休克状态,是内脏大出血了?我慢一分钟他生的希望便少了一百分...心思烦乱不已...
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去了哪里?
因为过于着急,快到山底时我整个人倒着翻了跟头,满嘴泥土,脸上身上以及脚底都传来刺痛,月明星稀,我无比熟悉这段山路,但依旧艰难不从容。
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的泥土又急忙拉起木板,救护车早就等在山脚,见我拖着木板,车上的人急忙下来帮忙。我将情况简单描述,医护人员做了生命体征监测,血压二十,心率二十,呼吸节律基本消失...情况比我料想的还差。
林尉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说明内脏出血量一直在增加,会死吗?想到肖读盛因为林尉离开人世可能会面对的痛苦,我心乱如麻。
我不想总是体验这种生死别离带来的痛苦,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还留在世上的人的绝望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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