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院落后只剩快速离开这里的念头,高楼周围实在杂乱,我走在最前边开道。一股冷风卷起地上的塑料餐盒和用过的纸巾,一直将他们带到高楼墙下,同时被卷起的还有厚厚的泥灰,灰尘飘散,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此行空虚,也幸其空虚。
“宋青…宋青…”悠远陌生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我猛地回头看去,许是表情震惊,爸妈满脸忧色。
“怎么了?”我爸急忙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像是要把我拴在怀里。我急忙退出来,知道他想保护我,想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不习惯他温暖的怀抱,更无法接受他以身帮我避险。
见我慌忙退出他圈起的保护范围,表情焦虑更甚。
抱歉,最亲爱的爸爸,我只不过觉得有些事要自己担当,否则可能再也不能快乐。
“没什么,好像有野猫叫,似乎是钻到那边的楼里。”我随意一指,不想他们太过担心。
“青青。答应爸爸妈妈,以后不要再来这里。这次看过了,就再也别回来。那位大师说过,虽然事情找不出眉目,可我们不必搞清楚每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有结果就是很多事本来的结果。我和你妈知道他是宽慰我们,毕竟世事无常。他叮嘱我们每隔几年就一定要离开原先居住的地方,所以我们搬过几次家,有些事需要咱们宁可信其有。所以已经成为过去的就不要再理会,好吗?”爸爸说的深沉,我虽不甚明白,可也不会继续纠缠在这里。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三人迅速离开,看门的老人没再出现,身后的楼盘像极了孤独的男人。可是刚才究竟是谁在叫我?是人还是其他?那个早就死去的杨兴煌?还是另一个命运多舛的亡者?亦或是我心底生出的幻念?
不知道答案,也答应爸爸不追究底,至于如何自处……我只能装模作样。
返程到蓝和已是晚上十一点,太累的缘故,到家后倒头便睡,没有年轻时的许多精力。
忽然,一声呵斥传来,睁眼四下看去,瞬间惊异。
大量看不透的浓烟遮蔽在周围,我分不出身在何处,一种酸腐的腥臭味道冲进鼻腔,着火了吗?我爸妈在哪?他们怎么样?来不及想太多,我开始剧烈的咳嗽,因为恐惧,身上的寒毛直立。为了能辨别方位我只能跪在地上,一只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向正前方摸索,心中想着绝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找到爸妈,他们还在房间里…焦急万分。
光线很暗,跪行几步后发现浓烟中似乎有人影排列成行朝一个方向缓慢走去,浓烟似乎没有尽头,人影僵直。我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心中慌乱,双腿跟着发抖,勉强站起身朝人影走去。
我急切的想确认那些人影里有没有我的父母,我想找到一个人问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谁?在干什么?举步艰难,却知道自己必须坚定。十多步后终于靠近人影,因为浓烟实在厚重,我看不清人影的脸部,只能捂着口鼻颤声询问,可是无人应答,没有人知道我爸妈在哪?怎么办?怎么办?
“爸,妈,你们在哪?爸…妈…我在这里,你们听到没?薛红!宋谦益!你们在哪…谁能帮帮我,你们有没有看到穿着粉色睡衣的卷发女人?爸…妈…你们在哪…”我开始胡乱奔跑,不知道撞到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复经过同样的地方,我只是找不到我的父母,我快急疯了!
“爸…妈…你们到哪里去了,我是宋青啊,你们不管我了…”
直到烟雾慢慢变淡,人影逐渐清晰,可他们像是根本看不到我,神情麻木又阴森可怖。
在数次碰壁后,我再次鼓起勇气拉住一个女人的衣袖,希望她能停下来与我交谈,但她如同其他人影一样毫不理会,脚步依旧向前迈出。因为受到我拉着她衣袖的阻力,她不得不站在原地,但眼睛仍然盯着前方。这时我才注意到几乎所有的人都正在朝那个方向前行。为了寻找答案,我只能放开她也朝前面跑去,恐惧愈来愈浓,心下大惊,不知所措。
人们排着队列,我追赶上胡乱的抓住队列中的人大声询问,烟雾呛的我喘不过气,被我抓着的人仍然不理会我,而我因为身体极度疲累,倒在地上,地面潮湿,冷气刺骨。
这是梦还是现实?仰望天空,只剩一片深远的幽蓝。
我开始想念父母,悲伤的哭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还没有爱够他们。
突然,一阵空灵的笑声响起,声音绕过迷雾,悠扬哀怨,直抵心脏。人群躁动起来,加快了向前的速度,面容从麻木变成恐慌,好像生怕只因为落后一步就万劫不复。
我震惊于人群的改变,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和他们朝同一个方向走去,他们依旧没有注意到只有我不在队列中,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他们的速度愈发快,迷雾被人群快速冲开,渐渐散去,视野广阔起来,我朝四周看去。
震惊欲烈…
人群绝然不仅仅是我面前这几列,而密密麻麻并行着无数列,即便他们速度加快,但依旧像刚才那样悄无声息。
看来,□□,也非**吧?那么,我爸妈呢?他们也在队列中吗?我看不到队伍的末尾和开头,开始疑惑究竟是什么人组织了如此浩大的阵势?
好奇心使我想要探求原因,恐惧也稍稍减少,大步朝人群前进的方向走去。
走了百十多步,赫然发现在轻薄烟雾里最前排的人纵身一跃,不知去往何处。我急急向前跑去,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深渊!因为过于巨大,那深渊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类似于深海恐惧症的感觉!我慌忙向后退了多步,只一秒我就发现那空灵的笑声正来自深渊底部。
让人极度可怕的是来自深渊四面八方的人群毫不犹豫的飞身向下,在飞跃中表情变得满足,像是终于找到最后的归宿,笑声持续着,显得坚固不可摧,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和打断。
我大叫起来!他们在干什么?自杀吗?像悬崖上的海豹?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如此庞大的人群集体自杀?还是他们被什么东西蛊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
如此深渊巨坑,跳下去只有一死,我无法坐视不管!连续的大声喊叫,试图叫醒他们,并奋力拉住每个从我身边走过去的人。可是我能拉得住两个,三个,却拉不住八个十个…后边赶来的人蜂拥跳下,我手中的那三个便显得无比可笑。
我绝望的瘫坐在地,看着自己因为拉扯要跳下去的人被整个掀翻起来的指甲盖…上边满是鲜红色的血,没有疼痛感…时间过了很久,我的眼睛习惯了微弱的晨光,看着眼前纵身一跃的人们,无力感始终持续。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人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不好好活着…我呢?也会被蛊惑跳下去吗?我的父母呢?他们是不是早就跳下去…心上一阵刺痛…
我将指甲翻折重新压在手指背面,零星的几滴鲜血粘在衣服上慢慢渗进去,只觉得手臂酸软,好像再也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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