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冠南和葛赞在城门前盯着,火炮暂停攻击。其余人到大帐中议事。
陈简策安慰洪尘绸,“战场上变幻莫测,总督不要介怀。战事未完,胜负未定。”
武经纶也说道:“苏宫明和李元风藏了后手,确实是没想到。尤其是重骑兵,是我忽略了这件事。”
宁海卫没有重骑兵,整个南方只有李元风手下有这么一支重骑兵。
重骑兵是北部战场的特色,那里草原辽阔,重骑兵能充分发挥优势。夏军和古纳军都有重骑兵,双方旗鼓相当。
南方山多溪多桥多,重骑兵跑不起来又花费巨大。
洪尘绸叹了口气,“感谢殿下和佐廷宽慰我,是我大意了。”
此时,武仕回来了,带来了伤亡人数。
城门战场,夏军战亡五千余人,杀敌两万余人。
拦截百名重甲骑兵,太子殿下的四十名锦衣卫,二十五人阵亡,十人受伤。火影营阵亡十八人。夏军和土司兵阵亡三百余人!
东侧战场,夏军阵亡万余人,杀敌一万五千余人,俘虏五千余人。
武经纶不想氛围太沉重,先开了口,“这么算下来,南京城里也就三四万士兵。”
果然,武经纶话一出口,洪尘绸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们在宿城的伤亡很小,现在夏军和土司兵加起来约士兵十万人。
洪尘绸再开口,谨慎了很多,“我们有人数优势,但也万不敢大意了。不知道他们在城里还有什么猫腻。攻城本就艰难。”
刀木旦缓缓开口,“重甲在城里毫无优势,不大可能有了。”
这句话有理,大家都点点头。
“城头可能有抛石机,城里可能有火药罐。毕竟,刚刚都见过了。”洪尘绸带着无奈的笑。
陈简策也笑了,“洪总督提点大家了,那大家叮嘱自己的部下,莫要轻敌。”
“是!”众人都应了。
陈简策一句话,化解了洪尘绸的担忧,也缓解了其他将军的压力。
洪尘绸清了清嗓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全军休息,吃些干粮。一个时辰后,攻城!”
洪尘绸如今心里憋着一口气,什么时候攻下南京,什么时候能吐出来。
众人散去,武经纶本想借口去卢冠南那里,却被陈简策叫住,“先生也没吃东西呢。”
孟垚为陈简策带得馒头,每次都用炉子蒸一下。
陈简策递给武经纶,武经纶笑着说:“殿下吃,我心里惦记着攻城,吃不下。”
武经纶现在呼吸时胸口疼,吃不下东西。他喝了两杯茶,看着陈简策吃了一个馒头。
武经纶到卢冠南身边,问他有没有吃东西。
卢冠南却没有回答他,把武经纶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低声道:“内伤?”
“嗯。”武经纶没瞒他。
“武仕说重甲撞得。能挺住吗?要不……”卢冠南没说完,武经纶打断了他,“没事。殿下不知道。”武经纶说着,对卢冠南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五年前我瞒着殿下,来到宁海。后来,宁海失陷。消息传回东宫,殿下当即吐了一口血。”武经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这点伤算什么。”
卢冠南知道太子和武经纶感情好,却是不知这段过往。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
武经纶指了指城门,“等进了城,我就有空躺着了。”
说完武经纶微微笑着,卢冠南还是皱着眉头。
巳时整,夏军开始攻城。
所有的火炮在壕沟前一字排开,轰城墙、城门。
火影营在火炮后面,严阵以待。
洪尘绸这次只带来五千骑兵,经历了凌晨时的突袭战,现在所剩无几。攻城时要拼步兵了。
城头守军开始反击。
床子弩射出的箭矢上带着火焰,卢冠南怕炮手伤亡,高声命令:“炮手回撤!”
话音落,箭矢落在壕沟里,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响声密集,似是连成了片!
卢冠南拉起武经纶的马匹缰绳,马儿急速后退!
待爆炸声止住,他们抬头看去,壕沟里燃起火焰!
“沟里不仅有木柴,还有火药罐!”武经纶说道。
“去看看炮手有没有伤亡!”卢冠南吩咐九星。
九星手持盾牌跑下去。
火炮停了攻击,此时,城头上的守将似乎和武经纶、卢冠南一样,正看着那条火龙,在他们眼前舞动。双方都没有下一步举动。
九星跑回来,“炮手两人受伤,没有死人。”
“看来,这种火药罐的威力比火炮,还是差得远。就是看着唬人。”卢冠南看看武经纶,武经纶点点头认同他的分析。
九星去调火影营的人,替换受伤的炮手。
洪尘绸拍马赶来,卢冠南给他说了说刚刚的情况。
洪尘绸点点头,“这火挡不住我们的火炮,继续轰。”
卢冠南给每个炮手配置两名盾牌手,防御对方的床子弩。
夏军的火炮再次轰击城头,有一台炮专门轰击城门,在不断调整角度。
吴军的床子弩也在不断飞来。
一炷香后,城门处传来一声空洞的巨响,城门碎了。
夏军已经损失了四名炮手——亡于床子弩。
洪尘绸、武经纶和卢冠南看着轰塌的城门,却没有很激动。
“城门口必有塞门刀车和火药罐,进门不容易。”武经纶看着远处说道。
“这次不能让朱潇他们去了。”陈简策的锦衣卫损失殆尽,洪尘绸为此十分羞愧。锦衣卫的职责是保护太子,不是用来打仗的。
卢冠南说道:“步兵和火影营上,只能强攻。”意思就是,人海战术,拿人命去堆。
步兵推着折叠桥,火影营背着三眼铳和盾牌。组合成五十人的方阵,组队出发。
洪尘绸的副将已经组织了十个方阵,还在组织中。
一轮火炮发出后,第一个方阵出发了。他们从壕沟的缺口处过去,朝着城门进发。
意料之中的,床子弩朝着攻城小队发来箭矢——一次飞来六只箭矢,两台床子弩齐发!
方阵中倒下了两个士兵,其余人继续前进。
火炮继续轰击!
床子弩也在继续发射!
第二、第三、第四个攻城方阵陆续出发了。
在第一个攻城方阵到达护城河边沿的时候,城头上飞下来火药罐!
“是抛石机!”卢冠南说道。
武经纶和洪尘绸都皱紧了眉头。
太远了,他们看不清伤亡情况。
抛石机只能抛到城下百米左右,但因抛得是火药罐,而加大了威力。
“我去带队掩护,把火炮推到壕沟另一侧,轰掉他们的床子弩和抛石机。”卢冠南说着下了马,拿过盾牌,带着九星和一队步兵奔入了战场。
留两台火炮做掩护,卢冠南带队把其它火炮从壕沟的缺口处推过去。
卢冠南和几位炮手说,“轰城头上的投石机。床子弩看不到,等弩箭飞下来的时候,我们预估床子弩的位置。”
炮手们点点头,各自调整角度。
一阵火炮后,卢冠南看到轰掉了一架抛石机。床子弩完全被城墙挡住,他只能从弩箭的减少来推断,应是击中了。
攻城小队的伤亡逐渐减少,他们用折叠桥过了护城河,在城门下集合的步兵越来越多。
这次带队攻城的是金遥。
火影营以三眼铳掩护,金遥双手持盾向前,把盾牌撞在刀刃上。后面的步兵紧随其上。
门内的守军朝他们射弩箭,抛火药罐。
在这个门洞下,倒下了一个个夏军。一个同伴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刻顶上。
金遥满面黑烟,看不出本来面目。他用力推着刀车,嘶吼道:“用力推我!”刀车后面同样有很多吴军在顶着。
火影营不断更替,射击守门军,也射击刀车后面的吴军。他们多发射一次,夏军就能少死一个人。
对于守门的吴军也是如此,他们多杀一个夏军,吴军就少死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就是战争。
卢冠南观察着城门的情况,调集大队步兵冲过护城河。
“火影营开道,一起冲!”
卢冠南一声令下,三眼铳齐发,后面的步兵如一个整体,推进到城门,踏过门洞,推开了刀车!
迎接他们的是吴军密集如雨的箭矢!
盾牌手尽力掩护,后面的步兵持续涌入,而头顶的箭雨也一直在继续!
这是一场不惧生死的战争,双方都在争!
就如开战前武经纶那句话,“南京城里也就三四万士兵”。而夏军不仅仅有火器掩护,还有将士十万人。陈简策对南京城,势在必得。
吊桥被放下来,上面站上了火影营的士兵,手持三眼铳警示周围。
葛赞已经上了城头,卢冠南早已冲入城门内,洪尘绸和武经纶先后骑马过了吊桥、过了城门,加入到这场混战中。
武经纶和卢冠南都在找李元风。
他们带着一队苗军,走上了章台前的那条大街上。这是原来的建康,后来的南京,最宽敞最繁华的一条街。
苏宫明和李元风曾经从这里骑马入城,设官建制,改建康府为南京,建了吴国。
果然,李元风带着一队骑兵,在这里等着。
武经纶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皇城。
苏宫明是在那里吗?
李元风抬高了声音:“陈简策呢?缩头乌龟。”
“李元风,你还不配与天潢贵胄对战。你甚至没资格叫他的名字。”武经纶看着李元风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你是要把这些人都打没了为止吗?”
李元风没说话,只是拿斧子对着武经纶和卢冠南,“你们都是叛徒。”
武经纶突然笑了一下,“一群山贼草寇,陷害朝廷忠良,也敢说他人是叛徒。”
李元风说不过武经纶,他一挥手,后面的骑兵冲过来。
卢冠南示意身后的苗军,撞上去。
武经纶有伤在身,卢冠南持枪而上,奔向李元风。
李元风是野路子出身,两把斧子,杀气腾腾。
但一寸长,一寸强。枪为百兵之王。武经纶和卢冠南的长枪都用得很好。
卢冠南一枪杀过去,李元风一把斧子架住,另一把朝着枪身砍过去。卢冠南忙抽回长枪。李元风一挥手,身后两个骑兵围上来。九星持刀杀上来。
李元风一抽马鞭,跑了!向城门跑去!
武经纶在瞬间懂了李元风的意图,他带着武仕,疯狂追过去!
武仕在后面大喊“拦住他!”
李元风的马全力奔跑,路上的夏军甚至是火铳,都没能拦住他!李元风一路向前,奔向城门!
武经纶单手揽着马缰绳,左手持枪,朝着前面的李元风投掷出去!
李元风如有所感,猛地将身体歪到一旁,长枪扎在他的右大腿上,竟然没掉!
李元风就像没有痛觉一样,拔了长枪扔到一旁,马儿始终未停。
卢冠南带着苗军正与吴军混战,突然,他看到后面来了一队人马,他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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