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冠南拿过一缕葛月的头发,剪下了一小段,放在托盘里。
“这回我知道了。”葛月抬手去够卢冠南的帽子。卢冠南忙蹲下一点,免得她够不着。
葛月摘了卢冠南的乌纱帽,拆了束发网巾,拿下了簪子。学着卢冠南的样子,拿过一缕头发,剪下一下段,放在托盘里。与她的那一缕头发,并列在一起。
卢冠南用那段红绳把两缕头发系起来。
看着被系在一起的两缕头发,葛月突然懂了这个仪式的意义。她说道:“结发为夫妻是吗?”
卢冠南挥了挥手,侍女出去了,关上了房门。
他把葛月拉到怀里,“是。”侧头吻下去。
葛月踮起脚,双手抱着卢冠南的脖子。卢冠南一把抱起葛月,去了床上。
红烛闪烁,**一刻值千金。
次日晌午过后,陆府。
陆炳一大早出了门,至今未归。
自从陆炳能下床了,每日如此。早出晚归,家里除了陆仲德,别人都不敢问。
陆仲德在正厅喝茶。
听着二孙子陆烁和他说昨日婚宴上的事情。陆仲德致仕后,非宫中召见,从不出门。但朝中之事,他无所不知。
听到武经纶着深衣坐在首席,陆仲德皱了皱眉,但没追问。
一个小厮悄声站在正厅门外,陆仲德看到了,“进来。”
小厮进来,低声道:“少爷出府后,去了一趟制匾的铺子,取出来一块匾。挂在了新买的宅子门头。然后,进了宅子里,再没出来。”
“昨晚就是在这里坐了半宿?”
“是。”
陆仲德端起茶碗,拿开茶盖拨了拨茶叶,好像差了点什么。拿茶盖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那个小厮,“匾额上写得什么?”
小厮有明显的犹豫,见老爷子盯着他,不敢不说:“望君归。”
“啪”一声!陆仲德手里的茶盖掉在了地上。
陆烁忙站起来,接过祖父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招呼小厮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陆仲德闭了闭眼,“都下去。”
所有人都退出去,正厅里安静下来。陆仲德的心里却很乱。
“望君归”,连下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何况是他呢。
陆炳看起来安安静静,实则未曾退缩一分一毫。如今那个宅子,陆仲德不用进去看也知道是给谁买得了。
陆仲德透过正厅敞开的门,望着南方的天,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即便人在天边,也能抓着人心。”
望君归。
如果陆仲德见过孟垚写给陆炳的那封诀别信,就能看出来,“望君归”这三个字是陆炳仿着孟垚的字体写出来的。
从孟垚走后,陆炳照着孟垚的字体,把那封信抄写了无数遍。
在第一遍抄写的时候,陆炳才迥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孟垚的字。
第一次写给他的,就是诀别信。
这栋新宅子正房一旁的书房,门窗打开。从窗口能看到,陆炳在书桌后看书。身后的书架上,放着三本书。是那日祖父给他的。
陆炳看一会儿,便在一旁的纸上写几个字,似在做什么标记。写完了,再回来接着读。
现在管理这宅子的是一对儿年过四十的李姓夫妻。
陆炳让他们住在这里,他想让这院子里有人气。他期望,无论孟垚什么时候回来,都有人在等他。
掌灯时分,李叔把陆炳送出府门。陆炳回了陆府。
陆炳自是知道祖父让人跟着他,他不介意不生气,只要没人拦他,怎么都行。
城西城墙下的一片民居里,一个一进的小宅子,大门打开,朱潇、武经纶、武仕先后走出来。
武经纶回身,“老人家留步。”
里面的人关上了门。
几人步下台阶,顺着一旁的巷子,往城里走。
“老人不糊涂。”武经纶说了一句。
朱潇说道:“不糊涂。我们回到宸京后,我和夫人来看他,告诉他,卢冠南回来了。老人家很高兴,一直说,将门卢氏,没出过孬货。”
武经纶闻言笑了笑。
“然后老人家叹口气,对我们说,不要和卢冠南提他。若是卢冠南问起,就说老人不在了。他说,女儿过世多年,卢冠南鳏居多年,苦了他了。如今,让他轻轻松松的活吧。”朱潇继续说道:“我们北归即将靠岸的时候,卢冠南问我,他岳丈人还在世吗?当时,卢冠南到底怎么定,皇上还没下旨,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等上岸了给他问问。”
武经纶接过了朱潇的话,“老人家是读书人,是懂朝廷的。”
当年卢冠南的案子,是苏宫明和吴学峰一手谋划。
朝廷接到举报去抄家,抄家时证据确凿。卢冠南的发妻在抄家的混乱中身亡。朝廷不能说毫无干系。
现在,卢冠南助陈简策平定南方,功不可没。再去翻当年的案子,所有人都尴尬。
如果这位老人不出现,这件陈年旧事就算过去了。
如今卢冠南封了高官,娶了美妻,有一个强大的岳丈家助力他的未来。如老人所说,让他轻轻松松的活吧。别再拿过去的事牵扯他,他的苦难够多了。
这个老人就是卢冠南发妻韩汐的父亲——韩育宾。
当年朱潇带锦衣卫去处理卢冠南的案子,把韩育宾带回宸京。韩育宾相信朝廷不会诬陷忠良,给朱潇他们提供了很多线索。
陈简策命朱潇好生安置韩育宾。自此,韩育宾在这个小院里住了下来,至今已六年有余。
老人不愿再见卢冠南,他期望卢冠南能干干净净、轻轻松松的往前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