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的生命只有短短的58天。
家里养不活四胞胎。
祖母用竹篮装好四个孩子，放在了路边。
环卫工人可怜四个没有断奶的孩子。
但他做不了更多。
生在这苦命的人家，能做的就是给四个捡来的孩子找个人家。
那时，村子西头有个光棍哑巴。希望能领养个女孩。
环卫看了看竹篮里的四胞胎。
三个女孩，一个男孩。
哑巴能干，心眼也好，家里又收拾的干净。
看到四个孩子，哑巴带走了三个女孩。
哑巴不怕苦不怕累，轮流给三个孩子喂奶。
家里养了各种动物，羊奶也不缺。
女娃们吃得饱，不再瘦巴巴的。
人人都说女娃们命好，有了哑巴这样好的爹。
小时领养不出去，直到第二天下午。
才有对夫妇愿意过来要他。
这对夫妻，男的是个酗酒的包工头，女的是村里本分种地的庄稼人。
环卫看着两人穿的打扮的，心里想娃子该是去了好人家了。
多年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女人，心里欢欢喜喜。
男人却不这么想。
女人拿着攒下来的钱，去了供销社买了奶粉、饼干。
日日夜夜地抱着、守着这个孩子。
生怕饿了冷了病了。
小时长得很快，一个月的时候就变得白胖白胖的。
女人很高兴，看着长大的儿子脸上天天挂着笑容。
这天，男人从朋友家里领来一条狼狗。
“最近工地老是招贼，真他妈的晦气”
男人把狗拴在院子里，打算过几天把狗带到工地里去。
女人没说什么，继续冲着奶粉，用手背试温度。
哑巴跟男人认识，有时会去工地帮着干点零活。
晚上，男人回到家忍不住抱怨。
“白天，我见着哑巴了。他家用羊奶喂不花几个钱，咱也用羊奶喂呗！这谁能一直挣得起奶粉钱啊！那么贵！”
女人没说什么，继续摆弄着明天早上要下地种的种子。
供销社的杨大妈送了一条饼干给女人。
给女人介绍了一个工厂的散活。
“啥时候去？我家男人不给钱了，孩子得喝奶粉，断不了”
女人这几天为钱发愁，头发白了几根。
工厂的老板很好，女人做活偶尔也有空照顾孩子。
本以为日子可以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男人从外面领来了一个小老婆，小老婆要什么男人就给什么。
村子里的流言难尽，一面可怜女人嫁的不好，一面把男人偷人的事当做笑话讲。
女人还是没说话，独自带着孩子去了大城市生活。
大城市嘛，怎么都能讨口饭吃。
小时跟着女人做了三天火车，受了凉发起烧来。
女人带着小时去了医院，花了不少钱。
找了几天活，都嫌弃她带着孩子不利落。
女人身上的钱剩的不多，无奈又买了两张车票回到了村子里。
女人住在偏屋里，男人也不待见她。
有了小老婆就嫌弃女人哪里都不好。
某天，男人回来，比平时早了一些。
小时被放在床上，女人在四周用被子围住。
提着一盆尿戒子，去了河边洗。
想着十几分钟就回来了，她就没在意。
男人听见屋子里，小时刺耳的哭声。
顿时心烦意乱。
见小时哭得停不下来，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转头看着狼狗。
女人回到家，断气的小时还被狼狗咬着脖子不松口。
男人也不帮，任凭女人哭着喊着去拽疯了的狗。
女人抱着小时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男人没看一眼，回了屋子。
到了饭点，男人见女人没给做饭，破骂起来。
“死女人！还不是你没看好孩子！这时候知道哭了！”
“赶紧给老子做饭！又不是亲生的，哭的那么厉害给谁看！”
见女人还是不给做饭，男人摔门出去。
又是喝得大醉，男人走去了女人的偏屋。
女人没说话，也没再哭。
男人上了床，当着女人的面打电话叫来小老婆。
女人没做声，出了偏屋。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嘴里骂着脏话
“真是个贱娘们儿”
等男人睡下，女人从门后拿了生锈的镰刀。
血从床上流到地上。
女人把男人剁成了四十多块。
屋外男人的小老婆敲起了门，嘴里喊着男人的名字。
女人拿着镰刀开了门，说了那晚的第一句话
“死了，不用找了”
男人的小老婆大叫，腿软跌倒在地。
女人走到河边的桥上，嘴里念叨着：
“我的小时在哪里？怎么没有哭？”
漆黑的水面，溅了一个水花。
哑巴的家里灯火通明，三个女娃睡得香甜。
隔壁邻居的收音机里放着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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