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尤其是20世纪的伦敦。
在工业革命强劲的脉动,每个人行色匆匆淋着细雨,而雨雾给这座生机勃勃城市盖上了一件旧袍。
一个小孩儿缩在电话亭里,裹着一件半长不短的破大衣。
一只猫头鹰一直盘旋在电话亭的上方,时不时还用喙去啄电话亭的那褪色的顶。
没有人为此停留,20世纪的伦敦人忙着创造他们的新世界。
女孩抱着自己,尽量地压缩着自己的胃部,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苍白的唇,脸上却是带着红晕,持续不断的低烧折磨着她。
渴,好渴,她不断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在求生的意志下,她慢慢地挪动着,向着电话亭的门慢慢挪过去。
“砰”夹杂着细雨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了,女孩感受到面上一阵清明,然后是极度的燥热,本就疼痛难耐的头更加混乱和晕眩。
但是她没有关上门,艰难地用脚卡着门缝,把头靠着门沿,微微张开嘴。
她现在的感觉都是迟钝的,只有带着水汽的风在喉腔里的撕扯感提醒着自己还没有死。
猫头鹰还在电话亭上盘旋着……
“…呼……祝我十…呼…十一岁生日……快乐。”
女孩突然特别委屈,我就要死了吗?
……我……不想死。
可是,死神偏偏最不公平的又最公平的啊。
“咚”,女孩最后一头栽倒,她没什么力气去调整姿势,脸直直地撞在地面上。
黏黏的灰尘和灰色的脏水迅速爬上半边脸,细碎的石子儿嵌在皮肤里,这些她都感受不到了,最后瞳孔里倒映着一个朝她飞奔而来的灰色身影。
刺鼻的消毒水味萦绕在病房里,脸上贴着纱布的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大概十多秒后,她眨了眨几下眼睛,泪水迅速充盈了眼眶,她的鼻腔泛酸,呜咽起来。
……我……我还活着。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身体还是昏昏沉沉的,女孩小心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间单人间病房,哦,该死的,别的什么她都不知道,还是我付不起的一个病房。
女孩垂着眼,我什么都没有,待会儿如果有人找我要钱的话,我该怎么办?
跪下来求求他?好心的善人啊,我是穿越的,我知道未来,求求你给我点时间,我过段日子就还钱……
呵,别说会不会有人信了,给我多少时间我也挣不到那么多的钱。
她在心里自嘲,想来自己也觉得好笑。
一个中国高中生莫名其妙地穿越到20世纪的伦敦,原以为能靠着先知的经验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就自己那个中式散装英语在伦敦等于半个文盲,历史课本上的知识对于她如何在异国活上去没有一点用。
她醒来看着窗外从白天到黄昏,都没有人光临这间小小的病房。
直到近夜晚,终于有一个人推开了她的房门,是一个推着医疗推车的胖胖的黑人护士。
护士斜了一眼病床,就探出身子朝门外粗鲁地喊了一声:“哦,那个Chinto(中国崽子)醒了,你们先走吧,我去给她换吊针。”
黑人护士大步走过来,抓起女孩的右手,翻了翻,冷声说:“谁叫你自己拔了吊针?”
“额...yes?”女孩茫然地看着护士,她的语速太快了还带着点浓浓的鼻音。
“Sorry, could you please say that again?”
护士更加不屑了,她闭上了嘴巴,直接动手。
不过女孩猜测护士应该是在说她拔了针,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是因为那个吊针已经血液回流了,但是却憋不出个所以然。
“嘶。”护士一把按在了针孔上,痛得女孩忍不住缩了手。
护士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开始给她换新的吊瓶和针。
她肯定在故意报复我,我的手被多扎了好几次。
女孩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她皱着眉头带着浓浓的不满。
“You can't do this!”又一次扎出血,我愤怒地对她说。
但是护士早就发现这个中国崽子就是一个软柿子,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她。
护士轻蔑地朝她笑了笑,模仿着她的蹩脚口音,一顿一顿地说:“Do what? haha”
她又用力按了按女孩纤细手腕的血管,“像这样?你能做什么呢?呵,一个中国崽子。”
“我!我……”女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反驳,安静下来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告状都做不到。
可能护士也觉得没意思了,她利索地换好了药水,收拾东西就要走了。
“泰拉!你怎么这么慢?”一道尖锐的男声闯了进来,穿着护工衣服的矮个子男人走过来。
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摸上了护士的屁股。泰拉皱着眉毛,但还是默默忍受没有推开那只手。
半倚在床头的女孩瞪大了眼睛,这个白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比泰拉还矮上一个头多。
“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泰拉低声说,想推着推车慢慢地走出去。
她甚至不敢快步离开,那个老男人就这样跟随着泰拉的步伐,是的,他的手还是没有放开泰拉圆润的屁股。
关上门的时候,女孩透过门缝看到,那只干枯的手用力的掐了一下,又扬起来拍了一下。门外响起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巴掌声,随之是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看着泰拉这副样子,她的心里并没有报复性的畅快,无端的,还升腾起一阵不痛快。
大概5、6天的样子,这个让泰拉很是讨厌的小孩终于医院出院了。
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养好了,而是她没钱了。
把她送到医院的人除了第一次缴费的时候出现了,后面再没有回来过。
一同随女孩出院的,是一件穿越第三天从垃圾桶里面抢来的破大衣,和一封信。
原来她是穿越到了哈利·波特的世界里啊。
医院大门前一个裹着卡其色破大衣的女孩低着头,呆呆地站在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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