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烟花盛放,亮如白昼,好不壮观!
赵乐七透过焰火看着浩瀚星河发呆,恍惚生出幻觉,星河深处隐约有双眼睛望着她。
众皇子和公主们再怎么别出心裁的寿礼,到最后还是在七公主的寿礼面前黯然失色。
赵禹心情大好,看着赵乐七道:“我儿有心了。”
赵乐七笑意染上眉梢,盈盈一拜,“愿父皇长寿安康,南岳国福祚延绵!”
众人附声高呼:“愿陛下长寿安康,南岳福祚延绵!”
赵禹朗声道:“焰火盛宴,诸位随意,尽兴而归!”
“唯!”众人齐声。
赵乐七目送父皇在内官的搀扶下回宫。
宁悠悠眼神左右瞟了瞟,附在赵乐七耳边悄声道:“表姐,小安侯一直盯着你看呢。”
夏仲擎见赵乐七看过来,眸光闪烁,“公主多笑笑,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赵乐七一愣,这话怎么从小安侯嘴里说出,听起来有点……肉麻!
“那也不及小安侯秀色可餐。”
夏仲擎唇角笑意愈深,眼角下勾,眼尾微微翘起,笑起来月牙弯弯,如灵动的泉水,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魅惑。
这人平日里喜怒不言于色,不显山露水,没想到笑起来竟这么好看。
尤其是他的这双眼眸总觉得在哪见过?
相由心生,由眼入心!
赵乐七喜欢看人的眼睛,所思所想逃无所逃!
眼前人,她看不透……
许是酒意上涌,赵乐七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稳。
春菊颇有眼力见儿的想要上前伸手扶她,结果被人抢了先。
不是别人,正是小安侯!
一时还没离开的贵女们在嫉妒中红了眼。
赵怀柔偏头瞧见了夏仲擎揽着赵乐七的腰,手里的锦帕握成了一团。
夏仲擎眼神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是缠绵缱绻的情意?
赵乐七感觉他盯着她,在看另一个人?
夜色微凉,赵乐七佯装打了个喷嚏,嗅到了白日那股混进宫中的气息在问天阁,往永乐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问天阁可将帝都之景尽收眼底,九转红木阶梯而上直抵司天台,那里流传着“手可摘星辰”的说法,亦是司天监观象衍历之所在。
司天监监正用星盘卜卦,卦象所示……
莫不是天机不可泄露?此时又恰逢忘忧相师不在宫中,他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赵乐七到了司天台,见监正吴志盯着星盘发怔,毫无察觉她的出现,抬头望了望天穹,目光一凝。
幼时,她记得母后曾说,若是能看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那便是自己的本命星。
问天阁内一声轻笑忽然不合时宜的传了出来。
赵乐七踏前一步,手中变长的“寒霜”在月色下剑光凛冽。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吴志猛一哆嗦,慌了慌神道:“何、何人敢在司天台放肆?”走了两步借着月光看清面前人,伸手抚了抚心口,诧异道:“小安侯怎会在此?”
不对呀,他明明听到是女子的声音。
吴志左看右看,环顾一周后疑惑道:“人呢?”
赵乐七身影闪现,压低声音道:“监正是在找本殿?”
“啊!”
监正转身吓得一激灵,欲哭无泪道:“七公主啊,不带这么吓人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赵乐七哼了一声,将剑收起。
吴志四十有余,一向滑头,痴迷天象,几时这般没胆了?
“您这是在司天台待了几夜?都快魔怔了!阁内混进贼人都不自知,还是快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忘忧相师一向爱惜那些宝贝,若是没了怕你没法向她交代。”赵乐七话音一顿,“对了,今夜的事还劳烦监正保密。”
吴志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一听到忘忧相师四个字,忙不迭跑去查看阁内法宝了。
赵乐七看向手中握着的梨木簪,眼中微露异色。
没想到白日混进宫的婢女竟有符纸,溜得倒是挺快!不过那女子身上怎会有她送给离英的梨木簪?
赵乐七在那女子身上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若不是问天阁内不方便出手,否则一定问清缘由。
回廊尽头那处的身影从容不迫,悬挂的宫灯随微风轻轻摇摆。
阁楼上的一道目光追随在她身上。
————
翌日,艳阳高照!御花园百花盛开,蝉鸣蝶舞,是个赏花的好时节。
宁悠悠抱着琥珀溜达了半个皇宫,觉得甚是无趣,陡然看到有三三两两身穿宫装的婢女捕捉蝴蝶,顿时起了兴致,将手中的胡萝卜和琥珀丢在了地上。
琥珀咕咕叫了两声,抓起胡萝卜啃了起来。
一道带着轻蔑的讥笑从不远处假山旁的景亭下传出,“真是笨死了。”
付莹瞥向宁悠悠,眯了眯眼。
昨日宫宴上,付莹瞧着宁悠悠面生,还奇怪是哪家的贵女,没想着是从镇远那个小地方来的,难怪与赵乐七熟稔。
一缕缕花茶香从石桌上的茶炉中飘了出来。
赵怀柔轻摇手中的团扇,赞叹道:“婉儿的茶艺在帝都一流,这人更是端丽秀雅,兰心蕙质,不愧是帝都才女。阿莹,你可要多向婉儿请教才是。”
付莹转身坐回石凳上,“表姐说的是,”看向曹婉娇声道:“婉儿姐姐,那日后可要常去太师府叨扰了。”
曹婉与付莹对视一眼,讪讪一笑,“实是六公主谬赞了。”
付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表姐,你为何要学这烹茶?”
赵怀柔红唇微抿,“自是有人喜欢。”
付莹忍不住追问道:“哪家的贵胄公子?”
曹婉秀眉微挑,一时也好奇。
赵怀柔乜了一眼付莹,语气娇嗔道:“就你话多。”
御花园那处突然传来狂躁的吠叫声,紧接着婢女们尖叫一团,四处奔逃。
赵怀柔瞅了一眼慌忙跑来的婢女,招了招手道:“何事惊慌?”
婢女惴惴不安上前,禀道:“六公主,不知是从哪来的疯狗,到处咬人。”
婢女话音刚落,一只长得像狐狸的白毛狗伴着“嗷嗷”的长叫声,扑通一声落在台阶下的石板上。
“福宝。”付莹急急喊了一声,从已然吓晕过去的婢女身上跨过,一把抱起焦躁低吼的爱犬,涂着蔻丹的手抚摸着捋了捋它的皮毛。
付莹愤愤看向走来的宁悠悠,“可恶,是你伤了福宝?”
宁悠悠目光在付莹身上打量,分肖髻配翠玉簪,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还不是自认有所依仗,才敢肆无忌惮!
“人模狗样!”
“有本事再说一遍!”付莹柳眉倒竖,怀里的“福宝”龇牙咧嘴,凶狠瞪着宁悠悠,爪子往前一扑,摔到了地上。
宁悠悠抬起下巴,哼声道:“这畜生是你的?一只狗唤作福宝,真是辱没了这两个字。”
“你……”付莹忽而敛了脾气,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哟!我当是谁呢?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想找茬?”
宁悠悠失笑道:“帝都的女子如你一般不讲道理?你放任养的畜生在御花园撒野,咬伤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无可救药!”
付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不过是贱命罢了。”
宁悠悠冷声道:“在我眼里,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什么三、六、九等都是屁话,抛了身份,你的命又能高贵到哪去?”
付莹冷冷一笑,“没看出来还挺伶牙俐齿,奉劝你安分守己,别多管闲事。”
宁悠悠幽幽一叹,“就当你是夸我了。不过我在镇远有一个诨名,他们都唤我为小佛爷,专管天下不平事!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我都管定了。”
付莹撇嘴不屑,语调微扬,“你能如何?”
宁悠悠淡淡望向景亭,见赵怀柔梳着流云髻,一身金银翠玉、珍珠玛瑙的配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公主。
要说赵怀柔有个心机深沉的母妃,她也好不到哪去。身份上比不过,就另辟蹊径,总有一处是胜过一筹的。
好在七公主表姐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便是简单素净的衣裳也能穿出高贵风采来。
曹婉倒是对宁悠悠另眼相待,有些佩服她的胆色。
赵怀柔吩咐丹朱将“福宝”吓得不轻的几个宫婢带下去治伤,这才懒懒扫了一眼宁悠悠。
付莹看着宁悠悠神气的样子,十分不满,“表姐,你看她……”
赵怀柔冷叱道:“闭嘴,谁允你将这恶狗带进宫的?”
付莹嘴角一抽,“我……”
宁悠悠见付莹吃瘪,神色雀跃了一瞬,又看着赵怀柔端着姿态努力压制的模样,莫名开心。
说来,她昨日第一次见赵怀柔就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一颦一笑暗含心机,像戴着假面具一样。
赵怀柔出声道:“七皇妹来都来了,喝杯茶吧。”
付莹一怔,七公主也在此处?
赵怀柔若不是见曹婉神色有异,这才发觉赵乐七不知何时来了御花园,故忍一时之怒,由着宁悠悠出风头,算是给了赵乐七颜面。
“来的不太巧,险些错过了一场热闹。”
赵乐七缓缓走上台阶,一个眼神威慑,那恶狗立马伏地作乖,不敢反抗。
琥珀与恶狗对峙的画面怎么瞧着有些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发生过?
“七公主。”付莹触及赵乐七微凉的目光,心底一跳。
曹婉颔首道:“见过七公主。”
赵乐七看了一眼曹婉,伸手挡了赵怀柔递过来的茶杯,“皇姐,喝茶就不必了。我听婢女议论有人一向喜欢放狗惩戒下人,心思狠毒,特来看看长何模样?”
付莹矢口否认,“七公主,是我没看好福宝,它定是受了刺激,还望殿下明察。”
好一个倒打一耙!
“明察?”赵乐七嗤笑,审视付莹话中的真假。
付莹撞上赵乐七不可逼视的目光,倒吸一口凉气。
赵乐七心底不悦,“这狗胆如今愈发被养肥了,都闹到宫里了。如此恶狗,怎能留得?主人看护不当,更是脱不了干系。”
付莹暗忖不妙,“莫非赵乐七是看出什么来了?”
赵怀柔自是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一只恶狗,皇妹杀了便是。阿莹脾气骄纵了些,还望皇妹卖皇姐个面子,将她交由皇姐管束可好?”
付莹是付成唯一的女儿,不管她知不知这恶狗身上附着的煞气,暂且都不能动她。
赵乐七默了默,将恶狗一拎。
宁悠悠得意的将小嘴一撅,跟上赵乐七。
付莹心中懊恼,迎上赵怀柔瞪来的眼神,欲言又止。
赵怀柔看着赵乐七从容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寒意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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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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