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师爷爷,您在做什么啊?”九岁的柯培发育迟缓,白皮肤、金发碧眼甚是好看,洋娃娃小不点一个。
他穿得花里胡哨——宽大的披风,挂了银铃的靴子。叮铃铃跑过去,一头白发的老人未语先笑,掐点抱住了柯培举高高。
柯培人小鬼大,拿着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巫师权杖。
他有什么能力呢?本人也不知道。作为巫师家族的一员,他爱好冒险,向往神秘。
雅丽姐姐可以呼唤声势浩大的雷电,同班同学可以捕捉空气中的分子,不过他们乐意凝结水分子浇花就是了。再不济也能反人类喷火捞个痛快。
老巫师有多老?谁也说不准。
他一个人立在一方院墙,那大自然鬼斧神工画出的光影弧线将老态龙钟的爷爷塑造成了一尊雕像。
柯培小小的脑袋装满了大大的疑惑:老巫师厉害吗?他每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呢?
无疑,柯培认为老巫师是神秘的。于是,他单方面宣布了冒险的启程。
“小柯培,想不想和爷爷一起做祷告啊?”
柯培摸了摸老巫师的手,和年轻人一般温暖有力。
他没什么可以祈祷的,乖乖点了点头,顺着老巫师的目光落到那一轮日昝上。院子中央架起了高高的石墩安放它,说明它不是普通物件。
生活了多年的柯培略有耳闻,歪了歪头回忆道:“父母亲提到过,它是镇宅之宝,用天上掉下的陨石刻画。先辈代代相传,完美无瑕。”
老巫师神色和蔼地听着,有些惊讶小朋友记得那么多。
柯培想了想老巫师沉思的模样,跳到地面上,问道:“您在想什么呢?”
萧萧瑟瑟的一个人,对着同样古老埋在坑里上万年的宝物,难得伤春悲秋一回吗?
老巫师背着手,慢吞吞地踱了几步,摸了摸柯培毛茸茸的脑袋,失笑道:“我在想什么?有趣得紧。”
“我在想,它是一个宝物,也有点用处,可惜终究是老了,没几个小辈会用了。小朋友会看日昝显示的时间吗?爷爷教你……”
说着,伸出手指指着深浅一致的刻度絮絮叨叨。
柯培摇摇头,一板一眼道:“它大有用处呢。族长说过,它自古以来庇护着巫师一族,在危难来临之前降下预言。”
老巫师大笑:“有灵验过吗?”
柯培毕竟年龄小,涉世未深,一张小脸通红,想破了脑袋也憋不出一句有威力的辩证之言。
老巫师是个爱幼的老人,他拍拍柯培的肩膀,以示安慰:“也许是真的呢?回头问问族长……”
柯培喘出一口气,可怜巴巴道:“老巫师不信吗?”
老巫师捋着胡须,琢磨过来自己是个有影响力的权威。他没有把天聊死:“唔……半信半疑……”
“不过想想你对着它祷告,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或许就是你所说的预言呢?怪有趣的。”
柯培莫名汗毛竖立,凭着直觉扭头,险些扭断了脑袋——一个半大的男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拐角的阴影之中,干干净净,一身白衬衫,举手投足之间又稳重,动作幅度又小,看起来温文尔雅。
从小自来熟的柯培第一次发现有的人表面上就是令人感到不好惹。他靠近日昝走了两步,才命令自己停下来。
男孩已经立在老巫师面前低了低头,表示请求。老巫师含着笑意,对柯培解释:“看来我应该回去了。这是我的外孙,耳诺,比你大一岁。”
柯培:“您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吗?你住在哪里?”
老巫师大方道:“盘蛇岭。那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只是离得远,等你长大了欢迎来做客。”
那是一个宁静的下午,柯培没有尽到地主之谊送客。他盯着高高在上的日昝发了一会儿呆,有些迷惑。
他和老巫师聊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依旧建立不了老巫师的初次印象,即使是那个半大的少年也是云里来雾里去,祖孙俩和盘蛇岭这个名字一样神秘。
蓦地,老巫师怡然自得的笑脸在柯培脑海中破水而出。柯培嘀咕道:“祷告……降下预言……”
柯培学着老巫师伫立在日昝面前,和老巫师唯一不同的是他需要仰望。石墩有接近两米的高度,他够得着,可是爬上去却是天方夜谭。
可是,他是一位将世界的一切不可能习以为常的巫师。
忽然,柯培握着的巫师权杖掀起一股巨大的怪力,提起柯培腾飞到高台上。
“我能飞了?……匪夷所思吗?”他接着自己的话音。
柯培的手指勾上日昝映射的影子,久久不撒手,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拨弄这细长的时针。
九年的白云悠悠,柯培从来渴望成为比真金还真的巫师。
理论课却是极其枯燥乏味,教室就在二楼,柯培每天上课路过久远的镇宅之宝,难免会停下脚步行以注目礼。久而久之,变成了次次,是一种确定事件。
他看不懂日昝的表盘上预言着什么,却能够清晰地双眼看到、肌肤感受到时光的流逝,似乎流逝的滋味种在了内心深处。
和老巫师的笑容格外相似。
柯培内心激起了一丝波澜:“如果,我不是巫师呢?天底下有些事情注定巫师都做不到。”
那一刻,日昝的时针乖顺地伏在指尖,柯培清晰地感觉到某些东西不再流逝,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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