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个雨夜，林夏亿的信息素突然开始紊乱。
起初只是轻微的躁动，像被风吹拂的湖面泛起细浪。他窝在沙发上整理旧卷宗，指尖突然控制不住地发颤，颈侧的腺体隐隐发烫，玫瑰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带着点慌乱的意味。
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临时标记的效力早已散尽，连日来高强度的加班让身体亏空，这场雨又恰好撞上了他信息素周期的临界点。他挣扎着想去拿抑制剂，刚站起身，就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攫住，膝盖一软，重重地跌回沙发里。
意识模糊间，门铃被急促地按响，随后是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沈辰轩的身影撞开雨幕冲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湿冷寒气，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林夏亿时，瞳孔骤然收缩。
“夏亿！”
沈辰轩几步冲过去，跪在沙发旁。林夏亿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汽，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玫瑰味，却带着明显的紊乱气息，像迷失了方向的羔羊，迫切地寻求着某种安抚。
“别怕，我在。”沈辰轩的声音发紧，他脱下湿透的外套，伸手探向林夏亿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头发沉。他知道现在抑制剂已经无济于事，林夏亿的身体在本能地渴求着他的信息素，那种源自标记的、深入骨髓的依赖。
林夏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沈辰轩的脸，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气若游丝：“老公……”
这一声低唤像针一样扎在沈辰轩心上。他环住林夏亿发颤的身体，属于Alpha的冷冽松针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团紊乱的玫瑰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林夏亿的颤抖轻了些，却依旧不安地往他怀里缩，像在寻找最安全的港湾。
“会有点疼，忍一忍。”沈辰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轻轻抬起林夏亿的下巴，让对方露出纤细的脖颈。指尖拂过颈侧那片温热的皮肤，那里的腺体在急促地跳动，像在呼应着他的靠近。
林夏亿的意识还有些混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沈辰轩指尖的温度，以及他身上传来的、让自己无比安心的气息。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是默认了他的动作。
沈辰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他低下头，鼻尖蹭过林夏亿细腻的皮肤，在那处跳动的腺体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犬齿刺破皮肤，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将自己的信息素缓缓注入。
“唔……”林夏亿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绷紧，却没有挣扎。沈辰轩的信息素像温暖的潮水，带着坚定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温柔地梳理着他紊乱的神经，将那股慌乱的玫瑰味牢牢包裹、安抚。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室内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沈辰轩维持着标记的姿势，直到确认林夏亿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体不再发抖，才缓缓退开。他舔了舔林夏亿颈侧的伤口，那里很快凝结成一个浅红的印记，比上次更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
林夏亿已经沉沉睡去，脸颊的潮红褪去不少，眉头舒展，像个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沈辰轩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林夏亿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他颈侧的新印记，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这次的标记，没有上次的仓促与慌乱，带着深思熟虑的郑重，像一份无声的承诺。
第二天早上，林夏亿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他动了动，颈侧传来轻微的刺痛，随即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颊瞬间涨红。
沈辰轩端着温水走进来，看到他醒了，脚步放轻：“感觉怎么样？”
林夏亿低下头，声音有点小：“好多了……谢谢。”
沈辰轩坐在床边，把水杯递给他：“医生说这次是永久标记的基础，以后你的信息素会更稳定。”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林夏亿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心里一暖。他抬起头，对上沈辰轩带着些许紧张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永久标记的基础打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密不可分。林夏亿身上的玫瑰味里，那股属于沈辰轩的松针气息愈发清晰，像被细心调和过的香氛，成了警局里人尽皆知的“信号”。
有次开会，新来的实习生没眼力见，拿着一份棘手的旧案卷走到林夏亿面前：“林哥，这案子年代太久，线索全断了，要不……”话没说完，就被沈辰轩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放着，我来处理。”沈辰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实习生愣了愣，讪讪地把卷宗放在沈辰轩桌上，心里嘀咕——不就是个旧案子吗，沈队至于这么护着？
林夏亿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散会后，他走到沈辰轩办公桌旁，敲了敲桌面：“其实我能处理的。”
沈辰轩抬头，手里翻着那份旧卷宗，语气平淡：“你腺体刚好，别累着。”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再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夏亿的耳尖又开始发烫，转身回自己座位时，脚步都轻快了些。同事打趣他：“林哥，沈队这是把你当易碎品护着啊。”
他没反驳，只是低头整理文件，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暖融融的。
晚上回家，沈辰轩在厨房做饭，林夏亿靠在门框上看着。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给沈辰轩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家居服，动作娴熟地切着菜，和平时在警局里那个冷硬的沈队判若两人。
“在看什么？”沈辰轩回头，正好对上林夏亿的目光。
“看你。”林夏亿说得坦诚，脸上带着点笑意，“没想到沈队还有这手艺。”
沈辰轩的耳根微微泛红，转回头继续切菜：“以前一个人住，总得学会照顾自己。”现在，是想学着照顾你。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却在心里盘桓了许久。
吃饭时，林夏亿注意到沈辰轩脖子上挂了个东西，被衣领遮着，只露出一点深色的绳结。“那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沈辰轩摸了摸脖子，把东西拿出来——是那个林夏亿送他的玫瑰香囊，被他用红绳串了，贴身戴着。“怕弄丢了。”他说得简单，眼神却很认真。
林夏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声音闷闷的：“我再给你做几个备着。”
“不用，”沈辰轩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这个就够了。”
窗外的夜色渐浓，屋里的灯光暖黄。颈侧的印记还带着淡淡的存在感，提醒着他们之间那份深入骨髓的联系。沈辰轩看着林夏亿低头时柔和的侧脸，突然觉得，比起破获大案时的成就感，此刻这种平淡的温馨，更让他心安。
他想，或许从第一次标记的慌乱，到第二次标记的郑重，再到如今的朝夕相伴，他们早已不是简单的同事或伴侣。林夏亿颈侧的印记，他胸前的香囊，空气中缠绕的气息，都在诉说着同一件事——他们是彼此的归宿，是往后漫长岁月里，最安稳的依靠。
第二天早上，林夏亿醒来时，发现沈辰轩已经醒了，正侧躺着看他，眼神温柔得像化不开的雾。“醒了？”沈辰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林夏亿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胸前的香囊，玫瑰的清香混着他的气息，让人安心。“今天不用加班吧？”他小声问。
“嗯，”沈辰轩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带你去个地方。”
沈辰轩说要带林夏亿去的地方，是城郊的一片银杏林。
车子驶出市区，路边的建筑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树木。林夏亿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鼻尖萦绕着沈辰轩身上淡淡的松针气息，心里一片安宁。
“快到了。”沈辰轩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
停下车，推开车门的瞬间，林夏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成片的银杏树铺展开来，金黄的叶子像被阳光染透，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金色雨。
“这里很少有人来。”沈辰轩走到他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以前办案路过一次，觉得你会喜欢。”
林夏亿的指尖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着，看着漫天飞舞的银杏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点点头，声音轻快：“嗯，很喜欢。”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辰轩的话不多，却会时不时停下来，帮林夏亿拂去落在肩头的叶子，或者在他被风吹乱头发时，抬手替他理好。
走到林子里的一处小木屋前，沈辰轩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进去坐坐？”
木屋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里面摆着简单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放着几本刑侦和植物相关的书。
“这是……”林夏亿有些惊讶。
“我去年买的。”沈辰轩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想着偶尔可以来这里待着，清净。”现在，是想和你一起待着。
林夏亿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那些书的封面，突然看到一本相册。他好奇地拿下来翻开，里面是沈辰轩的照片——有穿警服的严肃模样，有在训练场挥汗的样子，还有几张是他在这片银杏林里拍的，背景是金黄的叶子，他站在树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林夏亿从未见过的放松。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沈辰轩的字迹，只有一行：等一个人，陪我看遍四季。
林夏亿的心脏猛地一跳，眼眶有些发热。他转过身，看到沈辰轩正站在他身后，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像盛满了整片星空。
“夏亿，”沈辰轩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肩膀，“我以前觉得，一个人挺好，办案、生活，简单利落。但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两个人的风景，好像更动人。”
他低头，在林夏亿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松针的冷冽和银杏的清甜：“颈侧的印记会慢慢淡去，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联系，能像这片银杏林一样，年复一年，常青不败。”
林夏亿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嗯。”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簌簌落下，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空气中，玫瑰与松针的气息交织着，和银杏的清香融在一起，温柔得不像话。
他们的故事，从一场意外的标记开始，在追逐真相的路上并肩前行，在平淡的朝夕里彼此温暖。往后的岁月，还有无数个四季等着他们一起看，还有无数个案件等着他们一起破，还有无数个清晨与黄昏，等着他们在彼此的气息里，安稳度过。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颈侧那道浅浅的印记，也是心底那份再也无法分割的羁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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