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吗? 晏哥哥

马车缓缓的在绣楼门口停了下来,侧窗是粉色的丝绸帘子,郢州城未曾见过这般的样式的。

车上活泼的跳下来了一个小丫鬟,梳着简单的双髻,一些银簪做成各种样式别在发间,身穿着是浅粉色的齐胸襦裙。

丫鬟进了门瞧见一位看管铺子的绣娘,朝着那人行了一礼,“请问姑娘,晏公子可在此处?”

“晏公子?”那绣娘嘟囔了一句,似乎想到绣楼里那位名叫晏行丘的人恍然大悟过来,“姑娘是来寻晏行丘公子的?”

小丫鬟正欲再询问一次,马车上的女子出言制止了她。

“晚云扶我下来吧。”小丫鬟上前去将那马车上的女子扶了下来。

“小姐慢些,不过......”晚云低声轻语着,“晏公子似乎并不在此处,倒是有一位名叫晏行丘的,或许是晏公子的同乡。”

女子摇摇头,“晏哥哥离京后,自然不会再叫往日的名号。晚云当真是糊涂。”

女子走进铺子,朝着方才那位绣娘行了一礼,绣娘平日那里见过这个架势,也是慌张的回了一个不太正式的礼。

“姑娘可愿帮小女子与这晏公子见上一面?”毕竟是郢州城都少见的大家闺秀,绣娘自然是不敢糊弄,“小女子尹雁淑同晏公子是旧识,今日也是贸然相见,烦请姑娘代为转达。”

绣娘一听见这名字,立马朝着尹雁淑重新行了一礼,“见过郡主,晏公子今日正巧在后院,我这就为郡主将晏公子寻来。郡主且先随我至堂屋休息。”

任是再怎么足不出户的人也该知道,长公主之女惠安郡主尹雁淑是上京一顶一的贵人,是汉地闻名的第一美人。

郡主要见晏行丘,自然是可以直接相见,但无素绣楼到底是没见过这般架势,万一扯上一些私人恩怨,姜如素还是要了解些来龙去脉的。

为了不打扰到两人,姜如素站在后院的那扇门侧,看见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姑娘,指如削葱般纤细,端着那茶碗好看极了,像是汉地最为常见的那些簪花仕女图里那般模样。

“小姐,晏公子或许并不在这里,要不我们先回客栈住下,待奴婢查探清楚了,小姐届时再来同晏公子相认也不迟。”

“晚云,我等不及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晏哥哥的下落。”尹雁淑瞧着倒不像是埋怨,倒像是满怀着希冀要同心上人相见一般的模样。

想来不过是上京那些往事,姜如素自知听下去实为冒犯便溜达去前院瞧今日的生意如何了。

晏行丘到的很迟,上次画的那道疤这次倒是浅了不少,穿着的粗布衣服同郡主身上似乎波光粼粼的上好丝绸有着莫大的差别,他也没带冠,只单单一块见不得多好的玉石雕成的玉簪盘着发。

不过是寻常的打扮,但在金枝玉叶的郡主眼里倒像是天大的事儿,尹雁淑心疼的凑了上去,想去抚摸那些疤痕,似乎这样就能将晏行丘受得苦难一并消除。

“郡主。”晏行丘行了一礼。

“晏哥哥,你我不必多礼的。”尹雁淑看着晏行丘的眼神满是不舍,久别重逢实在是太难了。

晏行丘在那手指快要触及皮肤的时候,后退了几步,朝着尹雁淑行了拱手礼。“晏某见过郡主。”

泪光在尹雁淑的眼中反反复复的打着转,美人落泪实在是一大美景,晏行丘垂目避开了不去瞧。

“晏哥哥,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郡主言重了,晏某怎敢怪罪于郡主。”晏行丘一直保持这那行礼的姿势,将同尹雁淑的距离拉开来。

“晏哥哥,你还是在怨我,”尹雁淑声音颤抖着,伴随着轻声的啜泣,不论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你在怨我当年扰了你和皇叔的计谋是不是?怨我走漏风声害你受罚。”

尹雁淑哭的也是极为柔美,泪水如断线的细珠,声音满是自责,就像是一块将碎的宝玉。

“郡主言重了。”晏行丘不为所动,冷漠的像是个旁观人。

“可你我不该这样,”尹雁淑自顾自的哭泣了起来,“都怨我,若不是当年,你我分明应该有了婚约才是。”

“并非郡主之错,是我当年同陛下求断了你我姻缘的。”

“什么?”

尹雁淑很是不相信,她不信当年上京最为登对二人,本该是从人们口中夸赞的才子佳人到恩爱夫妻才是,原来是这样。

可他并不是突然就消失在上京的,晏临江也不是突然死在那个上京的秋日的。

当年晏临江同陛下形影不离时,曾玩笑话提到过待围猎过后便为两人赐婚。虽说是玩笑话,但不过是天子的试探,或许背地里早就已经为这件事安排妥当了。

长期的博弈,平阳王早就没了当年那般放肆,其党羽也被削弱的几剩于无,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全陛下“兄友弟恭”的情谊,也能铲除掉这个时时忌惮着他皇位的弟弟。

秋猎是寻常每年都会举行的围猎仪式,但那年终究不同,晏临江与陛下早就已经布好局,只待着赵永林在丛林按照他们所计划的那般误杀他,晏临江作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受此刺杀,赵永林平日与他有仇,就是再怎么辩驳也是有口难言。

那时陛下便可以借此事大度的免了平阳王的权,远送二人出京去个穷山恶水的边陲,毕竟山高路远,长途奔波死于途中也未尝不可,就算是侥幸得活,三年五载也该足够了。

尹雁淑似乎无意间撞见了两人的密谈,陛下大度的免除了这位侄女的过错,但这份宽恕终于在第二日报复在了晏临江身上。

陛下却在秋猎前为二人赐了婚,晏临江本想到时候待秋猎结束再去求陛下撤回旨意,可晏行丘还未动身,便被某世家哥一箭射中胸膛,那箭入的浅,但上面擦拭了蒙汗药。迷倒一头鹿都可以,更可况是晏临江。

再后来便是他醒来的时候,陛下并未下旨,但口谕还是传到了他府中,平阳王世子于围猎前中毒,药瓶是从他帐中查了出来,平阳王又惯用着那副救命之恩胁说着。

棋子落错,晏临江也自知触怒圣颜,便自请离京,跪了一天一夜也将那份姻缘了断了。

若是没有尹雁淑呢?

晏临江从来没这么想过,民心本就是为君者最为看重的标尺,深得民心的晏临江迟早会耗死在名为上京的繁荣囚笼里。

“我从未怪过郡主,姻缘二字自然会有上京更优秀的儿郎来与郡主相配。”

尹雁淑没再说话,只低声哭着。

“是晏某对不住郡主,过往旧事早该一笔勾销,如今晏行丘也只想过着平淡日子。”

尹雁淑似乎还想挽留。

晏行丘重重行了拱手礼,语气很是决绝,“望郡主成全。”

晏行丘离开了堂屋,他还得准备着明日前往揽月山庄一事,那里还管的上尹雁淑。本是定着明日一早走,揽月山庄有些远,怕是得一个半时辰的路途。

因着尹雁淑的到来,晏行丘说什么都要今日早些先去城外住着,姜如素想问明白,他就说城内还得等开城门再加之一两个时辰去迟了不合适,说的就像是要急切的去赶赴一场宴会。

耐不住晏行丘实在想逃,姜如素答应下来,晚饭前就走,晏行丘忙碌了一个下午,几乎脚不沾地的在修楼里忙进忙出的。但却还是在临走时又撞上了尹雁淑。

尹雁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他与赵永林的赌注,说着就斗志昂扬的找到他。

“晏哥哥,我听说你们的赌注了。”尹雁淑挑了挑眉,从怀中取出绣帕,“不如拿我的去给他咯?赵哥哥看到我的绣帕自然不会同你们计较的。”

“郡主不可。”晏行丘连忙驳回了尹雁淑的想法,“郡主此行是偷偷出京的吧?若是被世子瞧出来,明日便要将你送回京城。”

尹雁淑似乎觉得有理,但依旧失落的低着头,“那要不我将这绣帕赠给晏哥哥,若是关键时刻能保下晏哥哥一命,我也是愿意的。”

晏行丘显然不领情,连忙拒绝了。

马车行了好远的路,晏行丘身遭的冷气似乎还没散完似的。全程冷着个脸,姜如素都心想着到时候让他也去守城门得了,也占了冷脸二字。

“郡主心悦于你。”姜如素开口打破平静。

“并无此事。”

“她是个不错的人,你若随她回京倒是比在我这绣楼会过得更好些。”姜如素说的很是善解人意,似乎晏行丘本该如此回京。

但她却是是如此认为,尹雁淑中午来问过她能否留下用餐,餐桌上大家都安静极了,她用餐却很有礼貌,一口一口吃的也很是赏心悦目。同姜如素聊过几句也是乖巧的像是家中的小妹。

“我不喜欢他,郡主年幼,怕是还未开情窍,我同她绝无可能。”

“真的?”姜如素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是真的。”晏行丘回答的真挚,哪还有平日那丝毫不靠谱的表现。“我只不过将她当作友人的妹妹看待的。”

看着那双眼睛,如戈里木斯湖一般的眼眸,将容下一切的不甘与不公,姜如素似乎就觉得此时无论她询问什么,晏行丘都会全盘托出的告知她。

“是吗?”姜如素轻声说着,像是将羽毛在晏行丘的手掌心挠过,“晏哥哥。”

晏行丘不知为何没回答,倒是将脸侧向一旁,最后更是捂住半边脸,说着天气热,将侧窗的竹帘卷起来说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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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素绣楼
连载中顾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