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宅，北院书房。
五条彰腰背挺直，跪在五条溥对面。五条溥面前的书桌上，摆满了印着家族密章的各种文件。他翻看仔细，左手边的已阅文档摞了一尺高。
“知道为什么罚你吗？”五条溥喝茶的间隙看了眼端正跪地的小儿子。
“因为儿子对理事会提起利用妖灵一事。”
“很好，”杯盖撇去浮沫，露出清澈的茶水，“知道就好。这些年将家族事务全权交与你，彰儿，是不是有些浮躁、行事激进了？”
“儿子不敢。”五条彰垂首，“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私认为这是对咒术师有利的方向。”
青玉茶碗磕在桌面，发出短促清脆的声响。
“对咒术届有利，还是对你有利？”
“父亲，”五条彰惶然抬头，望着五条溥恳切道：“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打破传统有些破格，但时代在变，如今的咒灵数量和等级，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以前咒术师拔除咒灵的难度不高，对局面的掌控没有现在这么难。您知道，现在有记录的特技咒灵已经超过20个，而我们咒术师，全国一共才三个，一级十二个，如果还要和妖灵对立……”
“彰儿，”五条溥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如钟鼓敲落，不怒自威，“你是觉得为父久不理事，目瞎耳聋不知外界情况？我不过问，是希望你自己能明事理，三思后行。”
屋外一声闷雷。
“别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这次去京都见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已经是快要当爹的人，善恶利弊还用我来给你讲吗。”
“我看你忙得家训都忘了，”五条溥起身拉起百叶窗，外头阴云密布，“手头的事先放一放，回去抄抄家训吧。”
***
又几声惊雷砸下，凉风带着久违的秋意，穿过高专橡树林。
“你说夜蛾能说服那些老头子吗？”五条悟结束体术训练，站在水池边冲凉水。
“让他们给人类政/府施压、彻查4792？”夏油杰训练从不含糊，黑色棉质练功服湿透了，黏哒哒贴在身上很难受，干脆脱了下来。
“对啊，总不能……那些倒霉蛋总不能白死吧？就算是死囚……还有因此而生的乱七八糟的咒灵，咱们咒术师累死累活打咒灵，人类自己也该控制点……我靠你这显摆肌肉呢。”
夏油杰明年一月就满十八岁了，正是年少气盛荷尔蒙爆膨的年纪。精于锻炼的肩背肌肉紧实，蒙了层薄汗，在他弯腰掬水的动作下格外明显。
五条悟直直看他，羡慕嫉妒酸溜溜道：“炫耀身材。”
夏油杰洗完脸，直起身体，抓起搁在洗手台边的黑T恤看着五条悟笑：“湿透了没法穿。”
五条悟也不想像个变/态似的盯着人看，但此刻夏油杰面对他，胸肌就不说了，标标准准清清晰晰八块腹肌正对着他，汗珠顺着沟壑缓缓淌下，V字形两条人鱼线漂亮性感，露一半，另一半收进深灰运动裤。
五条悟咽了口水，更嫉妒了。
真想快点分化，等我分化成大猛A，一定也能练出杰的身材。不对，我这样的大帅哥，即便没有杰的身材，也能吸引一众漂亮小O。根本不用嫉妒。呵，嫉妒是什么，我五条悟不可能需要这种情绪。只是为好朋友杰感到欣慰罢了，以后他只要脱了衣服，就不愁娶不到漂亮小O。
“喂！”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的上身，内心一番好戏，竟然没注意训练场意外飞出的鹰羽箭。夏油杰以为五条悟看到了，等他闪身或开无下限，谁知这家伙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完全没有反应，只好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搂过来。
“学长对不起！”捡箭的学弟疯狂鞠躬道歉，“对不起。”
训练用的咒具，就算刺中也不是事，夏油杰挥手让人走了。
“你在发什么愣？”夏油杰摁在五条悟后背的手滑到领口，准备拎着衣领把人拉开，忽然闻到一丝隐隐的奶香气。
很淡，不甜不腻。
这家伙甜点吃多了吧，跟婴儿似的，带着股奶香。拎着后领的手停了动作，五条悟脸颊正贴着他的锁骨，热热的。
照理说，五条悟应该恼羞成怒推开他，然后大喊“本大爷早看到了，还用你提醒”，可是，竟然没有。五条悟没有挪动，保持着不合理到有些暧昧的距离，微仰起头，问：“你喷香水了吗？”
“什么？”夏油杰感觉五条悟状态奇怪，那句问话像是气音，又低又软，不是他平常讲话的调性。
“你身上，杰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我在哪闻到过，我好像闻到过……”
夏油杰低头，五条悟脸颊绯红，语无伦次地重复那几句话。
“怎么回事？”夏油杰另一只手拉下五条悟的眼罩，这人闭着眼，一副没睡醒的宿醉模样。“悟？”
夏油杰慌了神，抓着他的肩把人拉到可以看清脸的距离。
离远了一点，五条悟很快清醒，一脸无辜问：“干嘛？”
***
“休息一会再抄吧？”玉叶切了白梨，端到五条彰的书房。“爸很久没对你发火了，这是怎么了？”
五条彰站起来接过瓷盘，“你有了身孕，别瞎忙了。”
“没那么娇贵。”玉叶拉他的手，一起坐下。她知道五条溥的脾气，也不多问，只轻柔地帮五条彰理了理鬓发，说：“辛苦你了。”
挺直的背脊忽然就松垮下来，五条彰张张口，想想又忍住。
玉叶一下一下摸他的背，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五条彰叹了口气，说：“玉叶，你说在父亲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玉叶不明白五条彰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睁大了眼，问：“这是什么话？你是父亲的儿子啊。父亲素日严厉，你也知道，不光对你，对悟也是。”
“悟是未来家主。我呢？”
“嗯，你是未来家主的叔叔啊。”玉叶拿指尖点他的鼻子，“悟闯了祸，还不得你兜着。就像我，还有肚子里这位，需要你保护一样。因为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他原本十分努力地尊敬讨好父亲，可是父亲总是看不上他。他知道原因，也知道不论怎么表现，五条溥都不会在意。如果有一天，他的隐秘被揭穿，五条溥一定会毫不犹豫弃了他。
这算什么一家人。
水嫩甜香的白梨送至嘴边，玉叶细语安慰，五条彰心绪涌动。
他和玉叶，还有即将降生的儿子，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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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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