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躲避一直锁定着他的那股力量,相反,泷泽曜以这股力量为跳板直触咒灵的心灵。
他甚至可以做到以心灵扭曲现实,生造幻想物品,为什么不干脆扭曲咒灵心智,操纵它的行为?
无形的线延伸,向咒灵缠绕而去。此情此景,倘若此处有人拥有与泷泽曜相同的视野,定会想到一种古老东方源远流长的艺术形式—灯影戏。
此时的咒灵仿若影人亦或傀儡,一举一动全凭幕后人和傀儡师牵引,那好像缚茧之蝶和琥珀之虫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还异常顽固的领域迅速破碎,吉羽志帆昏迷中仍痛苦不堪的表情渐渐平缓。咒灵被操纵着解除了它的术式和领域。
泷泽曜眼前一黑,几欲作呕。
下次还是不要深度操纵咒灵了。他下意识具现出水杯,喝了几口水,压下心中翻涌的反胃感。
难怪一见到咒灵,下意识有种厌恶,想到操纵,潜意识都在抗拒。之前的所有暗示都自有意义,并不是无的放矢。
当心灵的触手化作丝线,缠绕咒灵之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涌上心头。
如果必须用语言描述,泷泽曜会说有点类似于空口吃下混杂的调味品,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那酸爽劲儿瞬间爆炸,刺激感直冲天灵盖。让泷泽曜魂魄几欲升天,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深度操纵,或许可以尝试以语言为导引,强化暗示。泷泽曜若有所思。
此时的他已断开操纵咒灵的心灵丝线,不远处吉羽志帆仍在昏迷,心灵被彻底搅碎、身躯只残留碎块的咒灵时不时抽搐,显示出它顽强的生命力。
没有关注咒灵,它现在的模样过于凄惨,想要恢复明显还要很长时间,泷泽曜仔细观察着吉羽志帆。
不久,泷泽曜得出结论,吉羽志帆大概是过于疲惫,之前近十个小时的周旋、发现同伴到来与咒灵展开领域的乍喜乍惊让他精疲力尽,身上再也压榨不出分毫体力。潜意识未察觉危机,他便陷入昏迷。
既然没有大碍,泷泽曜便置之不理,转而看向好奇已久的诗集。
诗集用俄语撰写,底色纯白,边缘勾勒金线,银灰色的暗纹若隐若现,细碎的宝石镶嵌在书封,以灵动的笔迹构成诗集的名字—
《心灵漫游》,作者:伊利亚·菲利克索维奇·尤苏波夫。
泷泽曜呆立片刻,神情空茫。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繁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很快退潮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记忆沙砾中埋藏的些许贝壳在等待人拾起,证明着潮汐曾真实存在。
良久,泷泽曜蓦然回过神来,翻开诗集,神情莫名郑重。
这一看,他的心神便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诗歌的意境里,灵魂颤栗不止,精神酣畅淋漓。
诗人笔触浪漫自由,明快真挚,时常采用传说逸闻,以想象之奇幻、色彩之瑰丽、言语之隽永、音律之谐婉摄人心魂,将读者的心灵带入他眼中的奇妙世界,并随之漫游。
泷泽曜觉察到灵魂的共鸣。
“难怪这本诗集被我随身携带,这简直是我灵魂的知音。”他已决定之后一定要寻找机会与诗人见面,若诗人已逝,便圣地巡回。
同时,他也敏锐的发觉在诸多语言中,他最熟悉俄语与日语,前者尤甚。
“俄语应该是我的母语,而日语在失忆前曾被频繁使用。”
泷泽曜继续沉浸在诗歌的世界里,顺便等待吉羽志帆的苏醒。
直到—
皓月当空,辰星点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此地的寂静,也将泷泽曜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一位身形高挑,拿着墨镜的白发青年缓步走来。
他的外貌实在优越,目测一米九的身高,精致无暇的容貌,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辉光,蓝色的眼睛是天空的延展。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泷泽曜也注视着青年,难以自拔,却不因青年俊美的容貌,只因他璀璨的心灵。
在泷泽曜的视角里,五条悟的心灵光辉太过耀眼夺目,其明亮程度简直能将他人的光芒比成萤火,唯独五条悟皓月高悬。这份炫目引得泷泽曜沉醉。
全部精力沉醉在心灵视野,泷泽曜没注意到五条悟的沉默与警惕。再回神,只看到咒灵向五条悟快速袭去。
泷泽曜:“快躲开!”
泷泽曜并不认识五条悟,也就不知晓他的术式“无下限”能将阿基里斯悖论引入现实。换言之,危险可以无限靠近五条悟,却永远无法触碰他。
于是,在咒灵出现在五条悟面前时,一句命令脱口而出,让五条悟脱离咒灵的攻击,也让自身显现人前。
发现咒灵已在他沉浸于诗歌时悄然恢复,泷泽曜跳下集装箱,将诗集合拢,具现出枪向咒灵射击。
射击的速度其实并不快,瞄准的姿势也很随意,但因为具现枪支时特意增加的必中属性,子弹百发百中,咒灵再次沉寂。
解除咒灵的威胁,泷泽曜再次命令:“趁现在,白发大哥哥,带上昏迷的那个人离开。”
他能看出白发青年在关注吉羽志帆,这说明二人是同伴,至少目前立场一致。
之前他等待吉羽志帆苏醒,一是因为他刚失去记忆,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索性等等;
二是毕竟吉羽志帆是他有记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他预定探索特殊能力者世界的索引,总不好放着不管。
至于带着吉羽志帆?泷泽曜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吉羽志帆。小孩子拖着大人走,如此狼狈的事他才不会干!
但如今不同,既然吉羽志帆有人接手,他想离开了。
泷泽曜有些怨念。
从清晨到半夜,一天都要过去了,之前精力集中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稍微放松,就立刻意识到一整天他只喝了一杯水—自己具现的水。
总而言之,无论是探索新世界还是接触明亮的心灵光辉,泷泽曜都打算之后再说,因为现在他饿了。
他本打算在两人走远后也离开,但让他意外的是白发青年停在原地,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生。
泷泽曜难以置信:“你能看到我?可以抵抗我的扭曲?”
虽然只是以语言为导引,强化暗示,程度不像操纵咒灵那样深,但泷泽曜还是无法理解五条悟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
最开始五条悟确实是看不到的,这说明他的力量有效。
泷泽曜看着五条悟格外明亮的心灵,若有所思。
是因为他的心灵强大所以效果不佳吗?毕竟作用于心灵的力量,必定会受对手的心灵强度影响。
五条悟:“是有些难度,不过对我来说小意思啦。”
泷泽曜:“……”
说的倒是轻松,泷泽曜险些怀疑自己的能力效果及潜意识残留的认知。
五条悟:“我是五条悟,你的名字是?”
泷泽曜:“……”
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自从他与五条悟的对话开启,三句里冷场两句。
泷泽曜:“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泷泽曜:“我不记得了!”
泷泽曜干巴巴的回答,只觉气氛尴尬异常。他倒不是不想交换姓名,但他只有今早以后的记忆和一些常识,其中不包括名字。而今天一天又过的非常充实,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为自己取名—他甚至连饭都没吃!
五条悟:“诶?!!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泷泽曜没有回答,当务之急是为自己取一个新名字。既然失忆已是定局,就把现在视为新生。他潇洒地向远处看去,此时月朗风清,海波不惊,漫天星月格外动人。
泷泽曜将视线转向五条悟,目光澄澈、语气认真:“就叫我泷泽曜吧!”
泷泽为水,曜代星月。此后,这江海与星月就是我的名字了!
五条悟眨了眨眼,有些好奇:“曜酱,你说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失忆了吗?”
在日本,对初见之人直呼名字而不是姓氏是很失礼的行为。但五条悟说起却格外自然,并不让人感到不适,他一向对正论与潜规则嗤之以鼻。
而一看泷泽曜深邃的眉眼,就能得知他是个外国人—至少有外国血统,就更加不在意这个了—他知不知道这个潜规则还不一定呢。
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泷泽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呀,悟先生。我非但失忆,还是今早才失忆,并且立刻被‘帐’笼罩,至今还在这里站着呢。”
五条悟来了兴致,他顺手朝咒灵方向打出一发苍,将被忽略已久的特级咒灵祓除,再将吉羽志帆吸附在手心。
“曜酱,等我一下。”说罢,五条悟瞬移而去,转瞬间,原地只余泷泽曜。
泷泽曜瞳孔放大,感慨于苍蕴含的能量与五条悟消失的速度,却也没太惊讶。
泷泽曜:毕竟悟先生有这样耀眼的心灵光辉,心灵与肉/体相互依存,能让心灵明亮至此,实力弱小反倒不可思议。
另一边,五条悟找到辅佐监督,将吉羽志帆交给了他。
虽说辅佐监督将五条悟送至帐外便远离,生怕拖累五条悟,但又不是直接走了。在深夜将执行任务的咒术师直接扔在任务现场,自己将交通工具开走,未免太过失智。况且执行任务的还是五条悟,耗在任务路程上的时间比做任务需要的时间长的多的五条悟,等待又不需要太长时间。
至于在没告知五条悟他现在所在,也没被五条悟联系询问地点就被突然找到,他已经习惯了,那毕竟是五条悟。
辅佐监督正准备将五条悟送回高专,就发现五条悟没有上车。
辅佐监督:“五条先生,您不回高专吗?”
五条悟取回放在车内冰箱中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摆了摆手:“你带着他回高专找硝子治疗,我还有事。”说罢又瞬移离开。
早在零七年八月,他就可以一直维持无下限术式,短距离瞬移也无法难倒他。
至于领域和长距离瞬移,在一年半以后的今天五条悟也有了头绪,相信很快就可以掌握。
从仙台到横滨距离太远没有办法,但这个距离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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