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兮对此感慨万千,手指一行行划过练习册上的阅读理解,借题发挥:“曾经一起同窗的友人,不知哪一站忽然下车了,那时我们才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陪你走完一生的路,曾以为的永远前加上了限定词,充其量不过是某个阶段匆匆擦肩而过的伙伴,无一例外……”
董越泽开玩笑说:“老傅,你有没有发现,‘冷’君兮越来越不冷,话越来越多了!不像冷君兮,反倒成了‘暖’君兮了。”
傅海卿认真地看着她,想,难道对你来说我也是如此吗?可是我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变得贪婪了,我希望我们一起走,走到更远的地方去……想与你有无数个举棋对弈的黄昏,想与你有岁岁年年秉烛夜游的暑晚,想与你骤雨初歇时,躲在雨打蕉叶的屋檐,花褪残红,数几声脆响……到头来一切岂非终止于我单方面虚妄的幻想?我不忿其归于误解,不忍听天由命,不愿看似轻轻踮起脚尖就能触碰到的,忽然艰难得好比攀登珠穆朗玛峰,满怀希冀的动身,化为一滩荒唐可笑的泡影。纵使我的内心再不能平静,我再怎样将愤怒化为怨怼,事实的态度摆在眼前,不会动摇分毫。新学期如期而至,我们的座位分明更近了,冰封浇不灭心中的热火,我们的距离却如同咫尺天涯。
“错了,”思忖半晌,他没有跟前排的她搭腔,反而回头加以否定,“我想你错了吧。”
“随你的便,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于是,整段对话如同以往无数个寻常的对话一样,顺其自然的点到为止,接下来的动作仿佛体现着两人之间的默契,他们近乎同步,若无其事地埋下头继续写作业。
在阴冷潮湿的秋天正式来临前,最后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许亦燃找到他,说:“上次借的书忘还了,今天还来得及吗?”
“没关系,小事而已,我不会随便记名的。你又看完一本书啦。”他说。
亦燃本就是一位浪漫主义文学少女,最最嗜书如命,手边可以没有橡皮筋,但绝不能没有一本足以消遣整个下午时光的书。有时淘到了心仪的绝版,便如同淘到世界的宝藏一般狂喜,如痴如醉,爱不释手。带出门前,必当仔仔细细包上五颜六色的漂亮书皮,倘若谁人不经允许,擅自动了她的书,怎好怪她没有不当场翻脸的理由。不必说,眼前既已浮现出一副娇小女孩七窍生烟的画卷,姑且问问生的什么烟?彩虹烟。是啊,彩虹与这个沉醉在故事缤纷的糖果雨里长大的女孩,再般配不过了。她动怒的样子峨眉颦蹙,杏眼圆睁,咬破了,一瓣滴血的唇,捧着心口痛心疾首,用最规范的文辞去骂哪个无礼的家伙。此外,她通晓各类少有人知的书籍保养方法,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为的却仅仅是使内页平整干净,不至于脏污。她沾过的书籍几可以说肉眼瞧不出一点褶皱的痕迹,细细嗅来仍留有淡淡的余香,爱书至此,遑论惨遭虫咬或发霉泛黄,她疼惜得要命,自责得要死,定然含泪跑到树下用叶子厚葬了它。
言归正传。他定睛一看,她递过来的书封面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昏暗的蜡烛旁摆放着巨大的骷髅头,一片荒野中枯死的老树,仿佛受了某种邪恶力量的控制,张狂地扭动着根须卷入四处逃窜的小动物,阴云密布的背景雷电交加,夸张与惊悚氛围的书名设计富有强烈的风格色彩:“你怎么突然喜欢看这些啦?我记得你以前不都爱借些文艺杂志,或者青春恋爱小说的吗?”
“最近想尝试写悬疑或者怪谈类的小说,感觉会很有趣,所以先找些类似的作品稍作了解。”她笑了笑,简单解释道。
他听完很吃惊:“难道你不打算继续写言情小说了?”
“最近暂时不想写罢了,说不准将来哪天可能会重新拾起来。对了,有什么新书推荐吗?”
“噢,最近收入了一本《巴黎圣猫院》,说是外国经典小说来的,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他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书。
“讲什么的?”
他翻开简介:“主人公是一位家境贫寒的卖花小女孩,有天天下大雨,无处躲避,只好暂时躲进废弃的教堂里避雨,没想到里面住了一大群会说话的流浪猫……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奇妙的故事,小女孩的心灵深受感动,为了回报它们,她特意每天多采一些花来装点教堂,久而久之,教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祷告,教堂里的鲜花也越来越多……”
“可以,只要不是跟爱情相关的都好。”她闷闷不乐地接过了书。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差。”
许亦燃原不想把话说给除夏月之外的第三人知道,可心里实在堵得慌,适逢有人关切问及,此人又正是一向刚正不阿的傅海卿,断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思来想去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将他拉到一边,娓娓道出了最近的遭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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