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像秋雨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屋子的每个角落。第二天清晨,江驰睁开眼时,身侧的床铺早已没了温度——林砚比平时早起了近一个小时,正蜷缩在客厅沙发里,怀里抱着综艺录制时的蓝色小熊玩偶,毛茸茸的耳朵被他无意识地揉得变形。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墙上那两张婚礼照片上,照片里红婚服的热烈与白礼服的温柔,和此刻客厅里的沉默冷寂,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江驰轻手轻脚走过去,端着刚热好的牛奶,杯壁还沾着细密的水珠。他想把杯子递到林砚面前,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臂,就听到林砚的声音淡得像窗外的雾气:“你今天不是要去拍新戏定妆照?别迟到了,导演昨天还特意叮嘱要早到。”
那语气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隔在两人之间。江驰的手顿在半空,牛奶的热气拂过他的指尖,却暖不透心底蔓延的凉意。“我让助理跟导演说了,上午晚点去,想在家陪你。”他把牛奶放在茶几上,顺势蹲在沙发旁,抬头望着林砚低垂的眼睫,能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林砚终于抬眼,却没看他,视线落在茶几上那杯泛着热气的牛奶上,轻声说:“没什么好聊的,你有你的工作要忙,我不该因为庆功宴的事闹小脾气,拖你后腿。”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熊玩偶放在沙发扶手上,起身想去书房,路过江驰身边时,刻意加快了脚步,连衣角都没让江驰碰到——以前他总会主动蹭过江驰的手,撒着娇说“手凉,要你捂”,可现在,连这点亲近都没了。
江驰蹲在原地,看着林砚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门被轻轻带上,却像隔了一堵厚厚的墙。他想解释,想告诉林砚:庆功宴上和男配周屿的合照,只是主办方要求的“宣传互动”,他全程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连日早出晚归,是想赶完新戏的前期筹备,好空出时间陪林砚去马尔代夫,兑现心愿清单上的承诺;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不是敷衍,是他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林砚要的从来不是“以后”,是“现在”的陪伴,而他偏偏没给。
上午十点,江驰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周屿”的名字。他下意识看了眼书房的方向,压低声音接起:“喂?”
“江驰,你昨天庆功宴落了条灰色围巾在我这儿,就是你常戴的那条羊绒的,”周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熟稔的热情,“今天拍定妆照刚好能搭戏服,我给你送过去?刚好顺路。”
江驰刚想说“不用,我自己去取”,就听到书房门“咔嗒”一声被推开——林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本综艺相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了血色。他的目光扫过江驰手里的手机,又快速移开,声音发紧:“既然是工作伙伴,就让人家送过来吧,别耽误了定妆照拍摄,工作要紧。”
说完,他不等江驰回应,就转身把相册狠狠摔在沙发上,相册封面的“心动搭档”四个字被摔得翘起了角。江驰看着他快步走回书房,关门声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心上。
“我这边有点事,围巾我晚点自己去拿,谢了。”江驰匆匆挂了电话,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抬手敲门,指节都在发颤,“砚砚,你听我解释,我跟周屿就是普通同事,他只是顺路想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多想。”林砚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压抑的哽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你快去忙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别因为我耽误工作。”
江驰的手停在门把上,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知道,林砚说“没多想”,其实是“不敢想”,是“已经失望了”。从庆功宴的合照,到刚才的电话,那些他以为“没什么”的细节,在林砚眼里,都成了“他不再在意我”的证据。冷战的网,正一点点收紧,把两人困在各自的沉默里。
下午,江驰还是去了定妆照拍摄现场。刚到场地,周屿就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那条灰色围巾:“特意给你带来了,昨天人多手杂,你走的时候没注意。”他伸手想把围巾递到江驰手里,却被江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堪堪擦过围巾的边缘。
“谢谢,麻烦你了。”江驰接过围巾,指尖捏得发紧,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浓——如果不是这条围巾,他或许还能留在家里,跟林砚好好解释;如果他昨天没落下围巾,就不会有这通让林砚误会的电话。
拍摄间隙,江驰拿出手机,想给林砚发消息问问他有没有吃饭,却看到微博推送的热搜:#江驰周屿新戏同框氛围感#。点进去,置顶的是营销号发布的庆功宴合照,配文写着“双男主互动亲昵,戏外关系引猜测,这默契绝了”,下面还附了几张两人拍戏时的路透图。评论区已经吵翻了天,有人刷“磕到了”“求二搭”,还有人@林砚,调侃“嫂子别吃醋,只是营业”。
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他急忙给林砚发消息:“网上的热搜是营销号乱发的,我跟周屿就是工作关系,你别信,别生气。”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却没有任何回音。江驰握着手机,指尖冰凉——他知道,林砚肯定看到了那些评论,那些“磕CP”的玩笑,在林砚眼里,只会是更深的伤害。
晚上八点,江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的门缝透出微弱的灯光。他走过去,轻轻推开一条缝,看到林砚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停留在那条热搜页面上,眼泪无声地掉在手机壳上——那是他们婚礼时定制的海豚图案手机壳,银色的海豚边缘,此刻沾着冰冷的泪痕。
“砚砚,你听我解释,那些都是假的,我已经让团队去处理热搜了,马上就能删掉。”江驰推门走进来,快步走到林砚身边,想把他抱进怀里,却被林砚用力推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书架,书桌上的心愿清单被风吹得翻了页,“我们还有要一起去马尔代夫的约定,还有好多事没做,你别不理我……”
“处理?”林砚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声音带着颤抖,“你能处理掉网上的谣言,能处理掉大家磕你和别人的CP吗?庆功宴上你跟他笑得那么开心,今天他还特意给你送围巾,网上的人都在说你们般配,江驰,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才是你的爱人,我们还有过婚礼?”
“我没有忘!”江驰的声音也忍不住提高,心里的委屈和着急交织在一起,眼眶也红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拼命赶工作,就是想早点忙完陪你去实现心愿,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盛大的旅行!”林砚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是你能多陪我一会儿,是你能在别人磕你和别人的时候,告诉大家你有我,是你能把我放在心上,而不是让我每天对着空房子,看着别人说你跟别人般配,自己骗自己你还爱我!”
林砚说完,转身从衣柜里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只有他的几件衣服,还有那个蓝色小熊玩偶,以及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心愿清单。“我想回爸妈家住几天,我们都冷静冷静。”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几秒,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等江驰挽留,却最终还是咬着牙,拉开了门。
江驰站在原地,看着林砚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屋子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墙上的婚礼照片还在,照片里他牵着林砚的手,笑得一脸幸福,可现实里的温度却早已降至冰点。窗外的秋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像在为这场分离低声啜泣。
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翻出相册里最爱的一张照片——那是综艺录制时,他们在小院里看日出,林砚靠在他怀里,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晨光洒在两人身上,满是暖意。他手指颤抖着编辑动态,配文写着:“请不要乱磕CP了,我家这位吃醋了,哄不好的那种。”
点击发布的瞬间,他拿着手机冲向门口,想追上林砚,想告诉林砚:他在意的只有他,他的CP从来都只有林砚一个人。楼道里的灯亮着,却看不到林砚的身影,江驰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合照,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以前总觉得,爱只要藏在心里就好,可现在才明白,爱要大声说出来,要让所有人知道,才能让那个在意你的人,安心。
他站在楼道里,一遍遍地给林砚打电话,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却没放弃。他知道,这次他不能再沉默,不能再让误会继续疯长,他要找到林砚,把所有没说出口的在意,都告诉他,把那个被冷战推开的人,重新拉回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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