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的声音哗哗响起,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陈荆国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纤细背影,那背影在柔和的灯光下,腰肢纤细,动作间依稀残留着舞者的韵律感,这让他眼底的暗火又旺盛了几分。他端起茶几上司机早已备好的威士忌,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老家哪里的?”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向她的背影。
来了。意料之中的试探。
张怡倒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水流稳稳注入杯中。她转过身,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种带着点讨好和小聪明的笑容,端着水杯走过来,轻轻放在陈荆国面前的茶几上。
“陈哥耳朵真灵!”她语气带着点被点破的“不好意思”,在陈荆国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并拢,姿态带着刻意的乖巧,“我家在清源,小地方,说了您肯定没听过。就在南边,山多,穷。”她撇撇嘴,语气自然地带上了小市民对家乡的“嫌弃”和对大城市生活的向往。
“以前呢?做什么的?”陈荆国端起水杯,目光却依旧锁着她,鹰隼般的眼神带着审视。这个问题更直接,也更危险。
“唉,别提了。”张怡适时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语气带着点小抱怨,“刚出来那会儿,啥也不懂,在个小公司做过文秘,整天就是打杂、复印、订外卖,累死累活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还不够买两件像样衣服的。”她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看似精致、实则普通品牌的套裙袖子,像是在佐证。
“后来,看人家在画廊工作挺光鲜的,又懂艺术,环境也好,就托人介绍,去了家小画廊做销售。”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小口抿着,眼神飘向窗外璀璨的夜景,语气带着点自嘲,“结果呢?天天对着那些买画的大老板赔笑脸,背一堆艺术家名字和风格流派,还要懂察言观色…累死了!钱嘛,全靠提成,碰到个大方的主顾还好,碰到那抠门的…”她适时地住了口,留给陈荆国想象的空间,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重新堆起甜腻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带着**裸的市侩奉承,“哪像现在遇到陈哥您啊,又大方,又体贴,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我以前忙活半年的了!”
她的话语流畅自然,抱怨中带着真实感,奉承里又掺杂着小算计,将一个从小地方出来、渴望改变命运、有点小聪明又有点虚荣、最终选择依附权贵的女人形象塑造得活灵活现。她的眼神清澈,带着点对陈荆国的崇拜和依赖,恰到好处地满足着这个掌控者的心理。
陈荆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任何一丝说谎的破绽。张怡坦然迎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地微微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坦诚”。
半晌,陈荆国嘴角终于扯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扫过张怡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
“以前是苦了点。以后,”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承诺和更深的暗示,“跟着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夜色渐深,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辉煌,却透不进这间冰冷奢华的公寓一丝暖意。
扮演着顺从、依赖、略带艺术气息的情妇角色,张怡对陈荆国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曲意逢迎。她巧妙地引导着话题,谈论着画廊里听来的艺术八卦,偶尔流露出一点“刘洋”式的小聪明和市侩见解,逗得陈荆国哈哈大笑,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既然鱼已经死死咬住了饵,就不能让鱼有丝毫脱钩的疑虑。当陈荆国带着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向那间主卧时,张怡心中最后一丝属于“影刃”的杂念也被彻底摒弃。
她不再是张怡。她是“毒蝎”。这是她的狩猎场,是她最擅长的致命游戏。她扬起脸,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混合着羞涩与邀请的笑容,眼中波光流转,主动环上了陈荆国的脖颈。
卧室的门无声关上。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昂贵的丝绸床单冰凉滑腻。陈荆国身上雪茄混合着高级须后水的味道,浓烈而具有侵略性。张怡调动起“毒蝎”刻入骨髓的所有技艺。她的每一个触碰都精准地挑动着神经末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蛊惑的韵律,每一声低吟都恰到好处地撩拨着掌控者的神经。她像一条最妖娆的美女蛇,缠绕着他,迎合着他,引导着他,将他的虚荣心和占有欲推向顶峰。
她感受着身上令人作呕的重量和气息,灵魂却像抽离到了天花板上,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这场丑陋的、以身体为武器的交易。脑海中闪过曼谷的噩梦,闪过陈锐破碎的脸庞,心口的菱形徽章和那张照片紧贴着皮肤,冰冷与灼热交织,成为支撑她完成这场表演的唯一支柱。
时间在感官的沉沦与灵魂的撕裂中缓慢流逝。
当陈荆国带着满足的鼾声沉沉睡去,如同卸下铠甲的巨兽瘫软在身旁时,张怡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如同幽灵般闪进与卧室相连的、宽敞得离谱的浴室。
反锁上门。世界瞬间被隔绝。
她踉跄着扑到巨大的、光可鉴人的洗手台前,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台面。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唇被吻得红肿,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是表演的残留,还是真实的屈辱?),眼神空洞得吓人。
下一秒,压抑了整晚的生理性反胃如同火山般爆发!
“呃…呕——!”
没有声音。只有身体剧烈的、无声的痉挛。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陷进肉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将那撕心裂肺的干呕声死死堵在喉咙深处。胃袋疯狂地抽搐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烧般的酸液逆流而上,灼烧着食道,带来火辣辣的剧痛。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弓着背,身体因为剧烈的无声干呕而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自我唾弃。这不是第一次承受屈辱的身体接触,但每一次,都像用钝刀在灵魂上重新剜下一块肉。
过了许久,那阵剧烈的痉挛才渐渐平息。她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臂和溅上水珠的脸颊。冷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眼神里所有的痛苦和脆弱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近乎非人的漠然。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和泪痕。手指拂过锁骨时,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是陈荆国在缠绵时,随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条钻石项链给她戴上的。硕大的主钻在浴室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像一条华美的枷锁。
张怡看着镜中脖子上那闪耀的钻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水珠的手。指关节因为刚才撑在洗手台上而微微泛白。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这痛楚让她清醒。
金丝雀的羽毛下,毒蝎的尾针,已然蓄势待发。甜蜜的枷锁,终将成为勒死猎物的绞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