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电话如同附骨之疽，让她心神不宁，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脸色越来越差。
某天下午，秦丝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抬头，撞进吴望温柔的眼眸里。
“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和我讲讲。” 吴望声音轻柔，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秦丝鼻子一酸，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无助瞬间涌上心头。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就是家里的一些亲戚，说是得了二期肺癌，来找我借钱。”
“有片子和检查单吗？” 吴望问道，“有的话发我邮箱，子君刚好就是胸外的医生，她很专业。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真是二期，建议尽早手术切除治疗，术后辅助化疗、靶向、免疫治疗这些，病患的治愈性还是很高的。”
说着，吴望起身，很快冲了一剂红糖姜茶回来，放进秦丝手中：“喝点儿暖暖身子。”
温热的杯子隔着掌心传来暖意，秦丝抬起头，满是不可置信：“吴工，你怎么知道我……”
吴望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鼻子：“你脸色不太好，刚刚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一般人也闻不出来，但我鼻子很灵的。没关系，喝完先，如果想和我聊聊的话，随时可以。”
秦丝捧着红糖姜茶，喝下一大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吴工，你怎么连肺癌都懂啊？”
“我父亲生前是非常厉害的胸外医生。” 吴望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带着一丝怀念，“我从小在医院长大，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也就知道了一点皮毛。”
“吴清澜。” 秦丝几乎是下意识地呢喃出这个名字。
吴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在碑上看到他名字啦？”
“后面有去过一次。” 秦丝点点头，“碑上面刻了很多人，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他救了一辈子人，带过不少学生！死前在救人、死后教学生。” 吴望的语气中满是敬佩，“吴清澜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呐。很多年后，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那样的碑上，要是能离他近一点儿就好了。”
秦丝看着吴望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既羡慕吴望有这样伟大的父亲，又敬佩吴望自身的执着与追求，对比之下，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显得如此狭隘和不堪。
当晚，秦丝跟着吴望回了家。
她知道子君会来，可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子君的声音：“挑毫，捣墨，帘纸，刻砚，快去看看，是不是妈妈回来啦？”
话音刚落，四只圆滚滚的猫咪便 “喵喵” 叫着，从各个角落跑了出来，很快围在吴望脚边撒娇卖萌，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裤腿。
“饭马上好，难忘你先洗手换衣服。” 厨房方向又传来子君声音。
吴望弯腰摸了摸猫咪的头，转头对秦丝说：“走，我带你去洗手。”
卫生间里，秦丝看着洗漱台上摆放着的情侣款牙刷和口杯，一蓝一白，格外刺眼。她匆匆洗完手，便跟着吴望走出了卫生间。
“你先转转，我换衣服去。” 吴望说完，便步入了主卧。
秦丝站在客厅里，开始打量这个房子的布局。房子不算小，但除了主卧，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功能区域，没有第二间卧室。
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和一些医学类书籍，沙发旁的地毯上放着几个猫咪玩具，处处都透着两个人生活的痕迹，温馨而默契。
没过多久，子君从厨房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裙，看到秦丝，温和地笑了笑：“来了？快坐，还有最后一道菜就好了。”
秦丝有些拘谨地坐下，目光落在了电视上。屏幕上正投屏着手术记录影像，茶几上放着一份打印出来的电子诊断报告，正是她之前发给吴望的那份。
饭后，子君给秦丝讲解了诊断报告，同时说出了和吴望相同的治疗方案，语气专业而笃定。秦丝坐在一旁，心中不安渐渐消散了些。
回到家，秦丝从黑名单中解除了一个号码，走到阳台拨通了电话。
“不要再拿其他手机给我打电话、发威胁短信，也不要再去我大学闹。” 秦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如果你们真的要闹到登报上新闻这种程度，既然你们不管我的名声，那我也不会管她的死活。”
“姐姐，你可算肯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弟弟语气急切，“我也问过医生了，咱妈这个病不宜长途跋涉，而且我也托关系找到了县城大医院的专家来做这个手术，现在主要就是钱的问题。”
“可以。” 秦丝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医院的对公账户。”
“姐姐，你这就太见外了吧？” 弟弟的语气立刻变了，“我花钱托关系，请专家，照顾咱妈这些天，工作都丢了，房子也卖了，好歹念着咱妈生你一场，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你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
秦丝冷笑一声：“哼，那你这就是敲诈！”
“这叫尽孝心，哪儿能叫敲诈呢？” 男人声音带着无赖，“弟弟不多要，六百万，这个月底我要收到钱。卡号我一会儿发你短信，可别打错了。月底要是钱没到位，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们烂命一条，你在大城市混得好，名声多金贵啊，要是折在我手里，多不划算，姐姐，你说是不是？”
“月底不行。” 秦丝皱紧眉头，“就算我卖房，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有买家吧？”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不管那么多，就月底给钱。” 弟弟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丝握着手机，只觉得一阵无力。六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她工作没几年，虽说薪水不低，但存款远远不够。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自己名下这套小两居。可就算挂牌出售，也未必能在月底前找到合适的买家，拿到全款。
第二日，秦丝心事重重地去上班。一上午，她在算量时接连出现了好几次低级错误，甚至把钢筋的型号都看错了。吴望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午休时，单独把她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状态不好就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请假。” 吴望看她眼底的青黑，语气带着关切，“国复招标在即，这些东西错不得，与其硬撑着出错，不如好好调整状态。”
“吴工，对不起，我马上回去改。” 秦丝埋着头，脸颊发烫。
“等等。” 吴望叫住她，“是因为你亲戚，找你借钱？”
秦丝点点头，声音低如蚊蚋：“嗯。”
“我不建议你直接借。” 吴望认真地说，“你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会有一大堆沾亲带故的人找到你。如果对方肯还钱还好说，要是不肯还钱，或者一直拖着不还，最是麻烦。这种亏，以前我可没少吃。”
“我知道的。” 秦丝声音带着苦涩。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对方拿她的过去威胁，她根本没有选择。
吴望看着她，“借钱数额对你来说很大？”
“有一点点，但也还行。” 秦丝不敢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她不想让吴望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更不想让吴望看轻自己。
“如果数额不小，一定要立字据，写借条。” 吴望没有追问，而是耐心地叮嘱道，“让你亲戚找一个有能力偿还这笔欠款的担保人，逾期、利息、细则这些约定，都要写清楚，在法律容许范围内，尽最大可能保障自己的利益。借钱这种事，记住：救急不救穷。”
秦丝抬起头，看着吴望真诚的眼神，心中一阵暖流涌动，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吴望是唯一一个对她如此关心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秦丝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联系中介挂牌卖房。买家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但她的房子是个小两居，面积不大，并不是刚需人群的首选，大多只是看看就走，没有真正意向明确的买家。
眼看着月底越来越近，秦丝越来越焦虑。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全部的存款都转了过去，可这对于六百万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电话再次打来时，秦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房子已经有买家来看了，要不是你们要得太多，我这个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最好别再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你要见报，我也可以告你们遗弃。”
“姐姐，你可别吓唬我。” 弟弟的声音满是无所谓，“我再提醒你一些事儿，你当年是靠什么换的吃食，你在村卫生院买过什么药，打过什么针，光这些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觉得你在大城市还能立足吗？”
“你！” 秦丝气得浑身发抖，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灰暗往事，被他**裸地揭开，让她无地自容。
她慌忙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从兜里取出一支香烟，颤抖着点燃。
尼古丁的味道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可她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吸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吴望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秦丝，身体不舒服吗？” 吴望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关切。
秦丝猛地抬头，看到吴望眼中的担忧，慌忙掐灭了香烟，脸颊涨得通红：“没、没有，应该是低血糖犯了。”
“那还抽烟。” 吴望皱了皱眉，伸手扶她坐下，“赶紧坐下休息会儿，这衣服口袋里有糖。”
说着，吴望脱下自己的墨绿色大衣，披在秦丝身上。大衣上还残留着吴望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秦丝下意识裹紧一些。
吴望很快冲了一杯葡萄糖水，递到秦丝面前：“糖是用来吃的，你看着它做什么，把这杯葡萄糖水喝下去，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秦丝接过杯子，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稍微缓解她紧绷的神经。
“不着急，慢慢喝。” 吴望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柔和，“大衣留着吧，我看你平时都是趴在办公桌上午睡，我比你矮，正好你可以拿来当个小毯子盖身上。”
秦丝捧着杯子，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
不爱喝水的姑娘一定要买个漂亮的保温杯，这样喝水的次数会不知不觉变多。
都是经验之谈，因为我也有个漂亮的保温杯。[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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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嫉妒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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