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师连夜从赵家搬走,天刚亮就集体退房跑了个干净。动静闹得太大想压都压不住,赵家闹鬼一夜传遍全城,成为府城百姓争相讨论的新谈资。
传言赵家公子怨气浓重凶得很,一众和尚道士联手都镇不住他。赵公子凶起来连赵家都不放过,定要搅得府城百姓不得安宁。百姓们只敢在阳光下悄悄谈论,天黑全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怕赵廷辉的冤魂跑出来找路人索命。
赵知府快气死了,辉儿才是受害者,死那么惨不被同情就罢了,却被这群愚民说成了啥!还有那群招摇撞骗的臭和尚臭道士,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起到实质作用,一个个胆小如鼠跑的比兔子还快,辉儿的名声全被他们毁了!
原本赵知府并不赞同小夫人请大师为儿子诵经,实在是儿子死相太狰狞不方便见外人。如今搞成这样,为了破除闹鬼谣言不情人诵经都不行!
赵知府命令小夫人,必须把跑掉的大师找回来。天亮小夫人亲自前往旅店,带着大把银票请求大师们回去。结果晚了一步大师们全跑了,只剩铜钱剑碎了的玄青子。
如果有得选,小夫人最不想请玄青子,铜钱剑都能崩碎简直废物!可惜她没得选,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开价五百两白银恳求玄青子为赵廷辉做满49天法事。
五百两?!小媳妇眼睛都瞪直了,好多钱!郭斌却拿起了架子:“夫人一片慈母心感动上苍,并非贫道不想为令公子做满法事,且容贫道暂缓两天,修复好铜钱剑再去府上。”
小夫人:“铜钱剑?对对对,是得修复铜钱剑。我再加一百两弥补道长的损失,还请道长尽快来府上为辉儿诵经。”
郭斌:“夫人如此急迫,贫道有些许为难啊……”
小夫人将一百两银票塞进郭斌手里,她知道不能把六百两全给出去。对方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点好处不给还有的扯皮,只能先给一百两把事定下。小夫人不怕玄青子赖账跑路,她家老爷是知府大人,敢拿钱不办事除非他嫌命长。
郭斌淡定收下银票:“好吧,看在夫人爱子心切的份上给贫道一天时间,明日日落前贫道定去府上拜会。”
等赵家人走了,小媳妇从郭斌手上抢下银票反复观看:“你真要回去给坏人诵经?你不是说赵廷辉不配上九重天享福,该下十八层炼狱?”
郭斌:“我又不是真道士,你觉得我念经有用吗?”
“对哦!你念经没用!哈哈哈哈~”小媳妇心满意足抓着银票往衣服里塞,被郭斌一把抢回去装进钱袋宝贝的藏进衣襟。小媳妇翻了老大一白眼:“既然要回赵府为什么还要等一天?赵家人虽然不是东西,但他们家饭菜是真好,不吃白不吃。”
郭斌拿出名单:“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全城疯传赵家闹鬼,郭斌和小媳妇坐上驴车,按照名单一家家找过去。驴车上郭斌试图重新缠好铜钱剑,你别说这手艺还挺难,绑不好就散得撑不起剑。
小媳妇:“家里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们会愿意签名么?不怕赵家报复?”
郭斌:“试过就知道了,这么多受害者,总有人咽不下这口气。”
郭斌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百姓们对他忌惮又敬畏,一路上被问话的无不态度恭敬知无不言。一连跑了好几家,若受害女孩已经嫁人,家里人都不愿旧事重提,却也会恭敬将郭斌二人请出门。若受害女孩疯了死了,家人不想再惹祸端,却也听得进郭斌的话。
有人询问孩子在底下过得如何是否投胎,郭斌通常会回答已投胎好人家,全当对活人的安慰。有人请郭斌为家人批命,只要郭斌说应该如何,他们就愿意相信愿意去做。
郭斌不敢诱导人盲目签名,因为他没办法保证这些人家不被报复。郭斌会让对方遵从本心,一切选择皆是缘法。不签名也没关系,有罪的是赵廷辉,与受害者家人无关。
郭斌用两个白天跑遍了整个府城,在诉状上写下了26个血淋淋的名字,这26个女孩有19个已经香消玉殒,7个疯疯癫癫不成人样。其家人日日生活在痛苦中,郭斌的身份给了他们信心,道长主动找上门帮他们讨回公道,一定是老天爷降下法旨要为民伸冤!
闹鬼后第二天晚上,郭斌再次入住赵家,摆下祭台为赵廷辉超度。这次没再闹鬼,赵家下人却人心惶惶,看哪都像鬼怎么都不对。
闹鬼后第三天,赵家闹鬼的传言更凶了。这次有赵家小厮亲口承认见鬼,还有婆子说三少爷找上了她,害她哪里哪里不舒服。坊间传的有鼻子有眼,赵廷辉化作厉鬼到处找人索命,赵家请大师每夜与赵廷辉冤魂大战三百回合,全城百姓都对此深信不疑。
闹鬼后第四天,除了闹鬼传言,坊间又添新消息。此前传言赵廷辉生前欺男霸女恶事做尽,在赵家闹鬼后被闹鬼传言取代,如今恶霸传言再次被提起,还多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细节。
百姓都在传,赵廷辉曾经祸害了多少好姑娘。人数从十几到几十再到上百、几百,数字越传越离谱。没有具体受害者名字,受害者家破人亡的惨状却传得飞起。百姓们都说,赵廷辉活着坏事做尽,死了也要出来闹人,太凶连阎罗王都收不住他。
赵知府很慌,之前压下的破事又被提起,好死不死巡察御史吴大人就在府城。这事要是闹到吴大人耳朵里,再被姓吴的拿到陛下面前参一本,赵家将有大麻烦!赵知府甚至会想,辉儿不会真在闹吧?不孝子活着给他擦屁股,死了也要坑老子一把!
民间的声音太大,果然传到了巡察御史耳中。秋闱在即,吴大人是来府城监察考场舞弊的,恰巧赶上赵知府家公子被害案,案件性质恶劣手段残忍顺手帮忙查案。如今赵廷辉的案子还没头绪,又听说赵廷辉生前曾犯下累累大案。
吴大人为此特意去民间走了一圈,听闻苦主死的死疯的疯,有些坚持告状的全家都没了,不是盗匪入室灭门,就是突然走水烧得渣都不剩。走完一圈吴大人气的浑身发抖,好你个赵敏行,纵子行凶包庇灭口,你可真敢啊!
吴大人开始借着查案名义调查坊间传言是否属实,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到了东西。有一户人家女儿受辱后跳河、儿子讨公道被家丁打死、老母亲悲痛欲绝悬梁上吊,只剩老父亲胆小不敢闹事苟活至今。
当吴大人几番打听找到老汉,对方却说几天前有位道长也在问他家红丫头的事。老汉涕泪恒流跪在吴大人面前:“仙师保佑苍天有眼,仙师说要为我全家讨回公道,小老儿今天就见到了青天大老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吴大人愣住了,仙师?道士!城里的和尚道士不是全吓跑了么,好像赵家还剩一个胆大没跑的。听老汉说仙师手上有份诉状,上面用血字签着许多受害者和家属的名字。道士要替受害者们讨回公道,一定知道什么才会在城里调查,会和赵家那个是同一人么?
最近两天坊间那些传言也有问题,像有人在故意引导。吴大人突然对老汉口中的道士产生了好奇,真想见上一面聊一聊。将道士的事埋在心里,吴大人确认了一件事,坊间传言不全为虚,赵廷辉欺男霸女、赵敏行包庇灭口确有其事!
吴大人动作很快,连夜抓了赵廷辉关系最好的几个同窗,富家子没吃过苦,简单吓唬几下就全招了。这些学生对赵廷辉的事都略知一二,整合起来有上百起。重灾区是赵家后宅,赵家换丫鬟的频次非常高,宅中丫鬟鲜有人能逃过一劫。
赵廷辉从12岁初经人事就沉迷女色,15年间跟着赵敏行在各地赴任,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没准还真能达到传言中的几百之数。想到这些,吴大人气的浑身发抖。
两天后,李岩被抓,赵廷辉被害案破了。得到消息时,郭斌正在赵家琢磨怎么把事闹得更大,最好能闹到京城皇帝耳中。郭斌初听消息还不敢相信,特意跑去找赵廷辉的娘确认此事,李岩真的被抓了!为什么?!
街上郭斌的通缉画像已经撤掉,大家都在传真凶落网。仔细听才知道,案子是巡察御史吴大人查清的。
吴大人抓了赵廷辉的狐朋狗友,有人交代赵廷辉在去年八月曾轻薄了同一书院学子李岩的媳妇。赵廷辉看上了李岩的媳妇,故意接近李岩去李岩家做客,给酒水下药迷昏了李岩,奸污了李岩媳妇。据此人爆料,当初酒水里的迷药还是赵廷辉跟他要的。
这人还爆了最关键的猛料,他说今年冬天,赵廷辉又缠上了李岩媳妇。那小媳妇怀了五个月身子,不愿再被赵廷辉侮辱,追逃间脚下一滑摔倒了,脑袋磕在大石头上死了。
茶楼里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咒骂赵廷辉不是人。郭斌和小媳妇却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原来嫂子的死不是意外,是赵廷辉害嫂子一尸两命!若李岩知道这些事,他绝不会放过赵廷辉!
两人沉默着离开茶楼坐上驴车,驴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乱走。小媳妇一上车就开始抹眼泪,过了很长时间,郭斌有了反应:“这件事不对。”
小媳妇:“哪里不对呜呜呜~”
郭斌:“太详细了,就像有人故意传出来的一样,有人在故意激起民愤。”
小媳妇:“所以呢?李大哥不用杀头了?”
郭斌:……
小媳妇哭的更大声:“书呆子你别不说话呀!嫂子和腹中孩儿死的太惨了,赵廷辉罪有应得他该死,你能不能救救李大哥?”
郭斌:“……我想去见吴大人一面,我必须确定他对此案的态度。”
小媳妇:“御史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万一御史和姓赵的官官相护你会不会有危险?”
郭斌:“若他们官官相护……我会死。他们会联手压下民愤,除掉所有人证。消息会封闭在府城里,我手上的诉状也无法上达天听,我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小媳妇很害怕,哭着劝郭斌别去。郭斌却闭上了双眼,手指下意识掐算起来:“我有种预感,有人在和我做同样的事……希望我的同盟是我期望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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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7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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