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陈曦

顾廷悦和团子离开,叶执确实找回了状态。无论是坐在餐桌上的迷茫,还是鼓起勇气打电话的细节,甚至秘书接电话时眼睛暗淡下去的变化。叶执用很细微内敛的眼神和动作,向观众传达非常浓烈的情绪,令人窒息的孤独和无助。

毕导非常满意,准备转去客厅演下一场,却被韩副导劝住了:“中午大家都饿了,这么好的东西放凉多可惜,放饭吧。”

毕导品了品嘴里的肉饼味:“好吧,放饭。”

顾廷悦和团子终于不用继续玩飞盘,顾廷悦宠溺的看着叶执:“拍好了?”

叶执揉了揉团子狗头:“拍好了。室外太热,团子受不了。下午你和团子找个房间待着,不用出去。”

所以下午还要继续躲着剧组?顾廷悦并没有不满:“行,我们自己找地方待着。”

午饭异常丰盛,除了餐桌上的菜色,刘姨还炸了鸡块鱼块烤了串串。连着吃几天米线,终于吃到肉,工作人员人手一大块肉饼一盒菜,铺满炸物再拿几根烤串,吃的满嘴流油。要是能在土豪家多拍几天就好了,大家都能跟着改善伙食。

团子不声不响将饭盆叼到叶执脚边,要守着叶执吃饭。叶执很开心,摸了摸团子的狗头,特意剔除骨头,将猪脚肉丢进狗盆里。

顾廷悦:“它盆里这么多肉,一会儿还有牛腿骨吃,不用给它加肉。”

“就一点点。”叶执笑嘻嘻眼巴巴看着顾廷悦,他知道随便喂狗不好,但喂狗是快速拉近和狗狗关系的方法,效果立竿见影。

顾廷悦败下阵来:“团子以前从来不在主人吃饭时守嘴,今天自己把饭盆叼过来,都被你宠坏了。”

“嘿嘿嘿~”叶执讨好的傻笑,他喜欢宠物却不会养,看见猫狗除了摸摸抱抱喂吃的不知道还能干嘛。叶执每次都会给团子带大骨头,自己管刘姨要肉吃也会分团子一些。团子慢慢记住了,跟着这个人有肉吃还不会挨骂,聪明的把饭盆弄到叶执脚边,果然多了一块肉。

顾廷悦给叶执夹一块排骨:“团子比你壮多了,你好好吃饭别都喂它。”

“哦。”叶执乖巧吃排骨。

韩副导疑惑,这俩人关系这么好的?像哥哥照顾弟弟,不知道还以为是亲生的。怪不得能免费借房子给剧组,还请剧组吃饭,有土豪朋友就是好。想不通剧里三个孩子为什么要欺负陈曦,明明交朋友好处更多,大概真的嫉妒到无法忍受吧。

吃完饭,顾廷悦拉着团子去健身房跑步,剧组在客厅架好设备继续拍摄。

陈曦离开餐厅,坐在客厅沙发上。陈曦没有开灯,借着窗户透进的阳光,盯着茶几上的手表发呆。

华丽的大厅透着冷冰冰的气息,陈曦拿出手机又拨通一个号码,说话都带着空旷的回声:“妈妈。”

手机对面:“曦曦?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了。这个时间,吃晚饭了么?”

陈曦:“吃过了。”

陈曦妈:“阿姨反应你这几天胃口不好,要好好吃饭,不然要生病的,听到没有!”

陈曦:“嗯,知道。”

陈曦妈:“我寄给你的手表收到了吧,喜欢吗?”

陈曦:“喜欢,那个,妈妈……”

陈曦妈:“喜欢就好,妈妈出差还要几天,看到好东西会再买给曦曦。在家要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吃什么记得和阿姨说。曦曦不说了,团队在催我,妈妈要去工作了。”

陈曦:“……妈妈再见。”

挂掉电话,陈曦发出一声又轻又长的叹息,尾音细若游丝消散在空气中,疲惫又失落。镜头拉远,偌大的客厅,少年坐在沙发上显得那么渺小。

最后的叹息是叶执加的,挂掉电话,叹气声不自觉冲出喉咙。毕导头皮都麻了,这声叹息的效果堪称神来之笔!

打给父母的两通电话是为了告诉观众,陈曦不是不求救,只是话到嘴边又放弃了。父母工作太忙,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很多事还是只能自己解决。

拍完这场,叶执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顾廷悦家太大,陈曦常年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空间,太窒息了。

陈曦正在经历叶执最无法忍受的状况,也是上辈子张光国极力避免聂成峰发生的状况。叶执忍不住想如果换成自己,多久可以变成疯子?大概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彻底换一个人,一个沉默寡言的抑郁患者。

这一刻,叶执找到了自己的陈曦,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没有朋友,不想说话,一个人游走在人群边缘,透明到不存在一样。陈曦的标签是虚无,没有温度的活着,找不到真实感。就像这栋空旷的大房子,毫无生气。

毕导走过来:“你还好吗?”

叶执淡淡看了毕导一眼,没理他。毕导汗毛都炸起来,这不是叶执!这是陈曦的眼神?毕导没再打扰叶执,招呼工作人员赶紧换场地,上楼进卧室!趁着演员在状态,加速赶紧拍!

顾廷悦想走过去却被毕导拦住了:“不要影响叶执的情绪,别打扰他。”

顾廷悦看了看叶执又看了看导演,无奈退回大厅角落,和助理们凑在一起远远围观。

刘姨眉头紧锁:“这孩子又演的什么角色?看着很不舒服。”

宋叔摸了摸下巴:“小叶子坐在那感觉有点像犯病的悦少爷。”

顾廷悦皱眉:“我每次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就是这样的?”

刘姨横了顾廷悦一眼:“你以为呢!乌漆墨黑也不开灯,比这吓人多了。”

顾廷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以后不会了。”

大家很意外顾廷悦的回答,居然打算改掉这个毛病?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劝都不敢劝的。顾廷悦能主动反省并打算改正,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钱苗:“咱们就放着小叶子沉浸在坏情绪里不管他?”

汤兰:“导演不让我们过去打扰他。”

刘姨有点生气:“怎么又是一个不做人的导演!他不让管就不管了?”

“叶老师应该也不想我们打扰他,会影响他入戏。”顾廷悦特别心疼,比谁都想走过去,但他不能。

丁俊知道的多一些:“这个角色太忧郁,叶子的性格想入戏还是挺困难的。”

围观众人很无语,又是入戏,演戏都演魔怔了。

工作人员抬着设备转到二楼卧室,顾廷悦和助理们远远躲在角落里偷看。偌大的客厅,只剩叶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越接触陈曦的生活,越能发现他身上的问题。陈曦这个人应该挺没人味的,和这栋房子的气质高度同化,华丽贵气却冷冰冰没温度。

叶执正沉浸在陈曦的感受中,团子叼着骨头路过,敏锐捕捉到叶执的情绪。团子看了看客厅另一边躲在一起鬼祟偷看的主人们,又转头看看这个总喂自己肉吃的两脚兽。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将骨头放在脚边,大大的狗头枕在叶执腿上,目光担忧的看着叶执:“呜?”

叶执眨眨眼回过神,和团子对视:“你在安慰我么?”

“旺呜喔旺喔~”团子好像在试图说些什么。

团子以前都是在嗓子眼里呜呜,第一次听到它叫出声,居然被一只狗子担心了。叶执的状态散了,心情很复杂,表情丰富灵动起来,慢慢勾起嘴角:“你害我出戏了,团子小朋友。”

叶执嘴上说团子害他出戏,语气表情却满是宠溺,双手亲昵的揉着狗头。

团子:“旺喔喔喔!”

叶执:“知道啦,知道啦,让你担心了,没事啦~”

团子:“喔喔喔呜呜~”

“你俩怎么还聊上天了?你懂狗语?”看见团子靠近叶执,顾廷悦眼睛一亮,赶紧大步走过来加入一人一狗。反正是团子先捣乱,怪不到自己头上。

看见主人过来,团子僵住了,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顾廷悦奖励的大力揉了揉狗头,警报解除团子再次摇起尾巴,开心的继续“呜呜呜”。

叶执:“我哪懂狗语,是小团子的表情太明显了,担心都写在眼睛里。顾老师把团子养的很好,很温暖的宝宝。”

顾廷悦:“养狗就这么点需求,不然要它干嘛?光吃饭不挣钱。”

叶执斜了顾廷悦一眼:“你别这么说它,小狗狗听不得这些。”

顾廷悦:“比你都重,只有你管它叫小狗。”

叶执:“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躲在客厅角落的大家都跟过来,钱苗看气氛缓和立马咋呼起来:“团子!你怎么把肉骨头丢在地毯上,蹭的到处都是油!”

汤兰:“我去拿狗盆!”

刘姨:“这块地毯钱苗你负责收拾干净,谁让你没看住团子。”

“知道了。”钱苗哭丧着脸,用屁股撞团子:“都怪你!”

团子无视钱苗,往叶执腿边挤啊挤,继续享受头部按摩。团子发现了,只要在这只两脚兽身边,自己犯错也不会挨骂,还会被奖励摸头,好开心~

等剧组布置好二楼卧室,下楼找叶执发现沙发区坐满了人。叶执被主人家簇拥着坐在中间,大狗趴在叶执腿边守着饭盆专心啃肉骨头。

工作人员放慢脚步,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叫叶执:“毕导叫你上楼换造型。”

沙发区正在聊天的人们停止交谈,全都安静的看着来人。工作人员巨尴尬,你们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打断你们。

“我去工作了,你们聊。”叶执站起来跟着工作人员走。剩下大家面面相觑,目标都走了还聊个屁!散了吧。

团子专心啃骨头,一抬头人都走没影了:“呜?”歪着大脑袋想了想,还是骨头更重要,继续闷头啃骨头,很香~

服装师给叶执找来一套丝绸质地黑色睡衣,这是一场夜戏。拉上厚重的窗帘阻隔光线,室内灯光调成昏暗的暖黄色,

叶执去换好睡衣,指着翻开的床铺:“直接用主人家的被褥?不好吧。”

毕导:“有什么问题?”

挤在房门口偷看的顾廷悦:“你用吧,我不嫌弃你。”

叶执猛回头,门口好几个脑袋在偷看。这……算了,愿意看就看吧。找到了陈曦的感觉,叶执不怕被干扰。

顾廷悦的卧室和妈妈家客厅一样大,包裹在同色同质地睡衣和床单被褥中,丝绸反射着独特的冷光。夜深人静,陈曦抱着豆豆眼胖海狮,像没有温度的蜡像。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坐着,一动不动想着心事。

空荡荡的房间,被孤独寂寞愁思笼罩。只有胖胖丑丑的玩偶可以平衡画面的冰冷感,带给陈曦和观众一丝温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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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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