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海城之战 中

之后的气氛很热烈,众人笑闹成了一团,葬魂皇因为替阅天机挡酒,被人拉着灌了不少,阅天机却捧着一碗水充做酒做壁上观。

北相远却有些郁郁寡欢他想,自己是真的老了,总想起一些不该想起来的事情。

虽然嘴上一个劲地挤兑,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万万比不上这两个人的。瞧瞧看,分明是来夺权的,却和这些手下处的这么好……北相远心里酸溜溜的。

“我儿子但凡有我他们当中任何人的一分,我也就不至于……把这一辈子的筹谋,又这么处心积虑的,交给外人了……”

只可惜,一场百年不遇的海啸夺取了长子的性命,本就没资质的二儿子被他从先生那里拎回来,却着实管不了这偌大的海岩城。当年的兄弟死的死老的老,如今这三个城主又是他有意提拔起来没什么大本事的——自己人里竟然没有一个能管得了这东海六城,当真令人唏嘘。

或许当真是年轻的时候太不是东西,可若现在让自己的孩子再去经历当年自己走过的那么一遭,北相远觉得,老二多半是扛不住的。于是便无法遏制的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把不是东西的自己逼上了这么一条路的人。

可想起时,却是满心的凄惶。

热闹的海上宴席就在北相远略带凄惶的心情里结束了,一行人各回各家,葬魂皇难得喝得有点上头,便早早休息了,阅天机再一次神龙见首不见尾。然而北相远却没那么幸运,他迎来了一群客人。

“北城主,久见了。”来人一揖。

“哼,凉丞相这是讨债来了,还是威胁来了,说说看吧。”

“凉允不敢。”蓝衣的鲮冰丞相道,“凉某只是来跟北城主叙旧的。”

“老子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旧可以叙。”

“晚辈的确与城主无旧可叙,但是城主和鲮冰却是有旧可叙。”凉允道,“北城主可还记得海皇么?”

“……”

“当年鲮冰族势弱,为人所欺辱,连海皇也险遭毒手,多亏了北城主。”凉允并不去看北相远的脸色,平静地道,“纵然日后那场大战,还是潮川城下属大将的北城主与海皇不死不休,海皇也依旧记得您的恩情。海皇将鲮冰族从灭族的边沿挽回,族中对海皇诏令的施行从不敢出任何差池,因此这些年,看在北城主的面子上,与岸上人尽量少起冲突。城主也算是信守条约,不曾再让鲮冰族人作为被人凌辱买卖的商品。”

“不过如今,说句不中听的话,北城主,你可还能约束得了你的手下吗?”凉允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在逆光里显得有些妖异,“你可知,海皇亲族被你的手下抓去,险些受辱吗?”

“如果你说的是海凌,他现在关押在大牢里。”北相远冷冷地道,“如果不是我家那个傻小子心善,我至今还不知道,原来鲮冰族已经抛弃我这个盟友,要另择东海六城的主人了。”他阴测测的冷笑道,“东海六城的主人,什么时候要鲮冰族来定了?”

“北城主此言差矣,鲮冰族只是想要一个好相处一点的邻居罢了。”凉允继续道,“可城主眼下已经显露出弹压不住手下之态,鲮冰族着实不太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岸上人常说的话,海皇固然乃是一代英主,可英主却也不常有。”

“所以呢?”

“如果城主不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继任者,鲮冰族也免不了会插手。”凉允拱手,“即便潮川城向来与鲮冰不善,但如今吾王还是有信心,来弹压澎戌的。”

“凉同碧那个老东西怎么养出一个这么不会说话的儿子。”北相远愤愤地想。而后道:“这就不必你们操心了,东海六城,老子还在呢,少特么的瞎折腾。至于你们那个来当间谍的小东西,放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事儿是你们的人错在先,得有个条件。”

“城主请讲。”

而此时,潮川城里,澎戌正在踱步。他越想越不对劲,鲮冰族的人其实一向和海岩城来往比较多,即便几十年前掐的你死我活,可是北相远和当年的海皇,据说情分不一般。

鲮冰族会倒向自己么?澎戌心想。

那个海魂卫的小子被自己诓去刺探北相远,人必然是被扣下了,可北相远的动作雷声大雨点小。寰尘布武的人来了之后更是不见有什么大动作,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毛。

那鲮冰的人为什么又要来见自己呢?

或者说,鲮冰的人对海岩城也有所试探?

澎戌觉得,事情不能再等了,自己筹谋了这许多年,再等下去,恐会生变。

不过此时六城之守的海岩城里,北相远正在听墙角。

他家老二这会儿正在大牢里,偷偷给海凌送饭,海凌手被左右吊着吃不了东西,他家老二不会喂饭,正搞得鸡飞狗跳。

他忽然想到当初有个混不吝的小子在青楼为了一个鲮冰女妓和人大打出手,最后却演变成了两人在人家的闺房里躲避追兵治伤……也是闹得鸡飞狗跳。

那时候他也不当鲮冰族是“人”,不过是一群“玩物”罢了,连软弱两个字都联想不到他们身上,却被那人揍地满地找牙,还二缺的蹦起来说“宁兄弟,你可真是个爷们儿,我北相远服了!”——那个时候,他还称呼对方的假名,宁子汐。

宁子汐哢嚓一声合上扇子,冷笑一声,“欺软怕硬!”

那个时候,他不了解对方,就当对方是个朋友,因为好奇帮着他找要找的人,看他去救那些鲮冰族的人,觉得此人实在是同情心泛滥地厉害,言语中就带上了些指责和嘲笑。

“北相远,你凭什么不当他们是人?就因为多了那一条鱼尾吗?”

“……他们不是一直都那样的么……”北相远不服气,“以前也不是没好心人想放了他们,结果他们什么都不会,就会这个,你把他们从勾栏院里带出来,反而是断了他们的活路。”

果然狠狠挨了一个耳光,他只觉得宁子汐简直不可理喻。

“若我也是鲮冰族人呢?”

“你?扯淡吧。要你是鲮冰族人,我就跪下管你叫爷爷!”

他以为鲮冰族不是人的时候,出来了一个比他骨头还硬的纯爷们儿,如今,鲮冰族的人似乎都被唤醒了那一股子血腥,哪怕被吊在铁链上,也傲气地别过头去,“滚!我不吃忘恩负义的家伙给的东西!”

他儿子二十多岁的人了,被骂地跟个包子一样窝在旁边——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姑娘看上他。北相远气结。

“好啦。”他决定不听墙角了,把那两个年轻人下了一大跳,而后将人叫进来,先带走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然后将那个鲮冰青年放了下来,“你们凉允凉丞相来讨人了。”北相远看了一眼这个青年,“不过在放你走之前,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我问你,你是怎么落到澎戌手里的?”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来的,但是你和我们的人打了一仗,我当然要选择绕道了。”

“所以你从潮川绕道,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海岩城?”

“……”

“你是不是来杀他的?”

“是。”

“是现任鲮冰王的意思?”

“反正你儿子也继不了城主之位,不如除掉干净,省的日后违背海皇陛下的意思。”

“好,很好。”北相远哈哈大笑起来,“很好!不愧是能养出海汐宁的鲮冰族。”

“好了,你可以走了。”北相远背过身,整个人就像要融入了阴影里。

海凌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情,招了便招了,反正也王也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北相远要放他走,他反而有些不明白了。

“海凌小子,我问你,你觉得我家那个傻小子,是不是个好孩子?”

海凌不知如何作答。

“他是个好孩子,心善,不像我。就是只会读书,管不了这个城。”

海凌惊讶地看向北相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看在他救过你一命,又是个实心眼,你就当他是个朋友吧。以后若是能行,多照拂着他些。”

“……为……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小子快走吧,你们丞相在外面等你。”北相远道,“回去之后替我看看你们海皇。”

赶走了莫名的青年,阅天机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澎戌只怕近两日就要反了。”

“老子纵容了他这么多年,”北相远道,“他若是反不出个模样来,岂不是辜负老子的用心?要是没有卢鳐那么个混账玩意,鲮冰族怎么会跟我们不对付?一个混账一个淫棍,我看这造反的组合真是搭的很。”

“不过此事寰尘布武就不插手了。”阅天机道,“但是我们可以保证,这场大战的主角,一个都不会漏出去。”

“嘿嘿,阅小子果然聪明,把你叫来的老子更聪明!”

阅天机淡淡一笑,不和他计较,却不禁想到了当年师父说北相远的一句话:“北相远不是好人,但却是个好城主,后继无人,可惜,可惜啊!”

“阅小子……你的主君虽然年轻,但是不错,你……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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