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戌的人马在他死后就成了一群散兵,或者说,他们都被北相远给吓着了,收拾这些残兵几乎不费任何力气。
尘埃落定后,凉允带走了北相远脖子上挂着的那枚海晶,还有北相远的二儿子。
“我们不是没有办法让普通人在海中生活。”凉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海皇为什么不用这个办法……罢了……”
他看了一眼缩在人群里抱着一个巨大书箱的青年,满眼的茫然和惊慌,海凌见了,走过去在他头上拍了一把,“你能不能像个爷们儿啊!跟我来。”
北敬宁低下了头,默默跟在海凌身后,海凌顿了一下脚步,拎过他手上的箱子,抓起他的袖子,跟牵小狗似的把人牵走了。
凉允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海岩城的那位,其实打心底里是把自己当海皇的臣子的。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未曾经历的那场大战里,海皇为什么始终不肯见北相远一面,任他差点在大门口耗尽气力淹死在水里。
好在,不论浮沫还是烟尘,终归还是化于这天地间了。
接管东海六城的事情很快地进行了下去,目前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葬魂皇亲自参与的事情,有些细节的地方尚需阅天机安排,而他此时在案前翻开了《海城志》。
他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便明白为什么北相远一直不肯给阅天机看。早期非北相远执掌时的城志旁写满了他的批注,之后的,则都是北相远亲笔所写。他的字不漂亮,行文也不流畅,看起来更像是街边说书的,倒是很多批注挺有意思。
“批注:放屁!鲮冰结亲何来摸了尾巴就得嫁之说?分明是二人须在海之心前盟誓,互饮血酒,交换契石,而且还得有族中长老和家长在场见证。哪个道听来的胡说?!”
“批注:‘鲮冰乱城’并非什么巫术,而是海皇以血开启海之心,使同出海中的族人产生共鸣,可以使用海皇的力量。但是这个法术有很强的反噬,如果不是他与海之心同体,只怕当即就死了。”
“批注:胡说八道!鲮冰皇族血脉并未断绝,而是每一代皇族最强的人会将自己献祭给海之心,历经百代才得了海汐宁这么一位直接由海之心中诞生的海皇。汐宁曾言:‘海皇之身,非人非鲮,本身就是海之心的一部分。’所以他若是想得这东海六城,只要呼唤海之心的力量,顷刻间就可覆灭六城。不过说真的,老子一直没见过海之心是什么模样。”
…………
“魂皇在看什么?”阅天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葬魂皇微微扬起的眉毛。这个天降的战星一直是一副七情不上脸的样子,冷冰冰的,微微扬起眉毛就说明他此时心情不错。
“海城志确实有些意思。”
阅天机接过,翻了几页,忍不住笑道:“难怪不肯给师父和臣看。”
“谋师,我有些好奇,令师交游很广,好像哪里都有他认识的人,鲮冰族也有吗?”一边说,一边将阅天机让到邻座坐下。
“是有,海皇,以及鲮冰现任的王,不过很多年没有往来了。据他老人家当年说,北相远打到鲮冰王城下的时候,就是他救走的。”阅天机将拂尘放在桌子上。
“令师多大年纪了?”
“……这,臣当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这些方面从来不说实话。”阅天机有点无奈地摇摇头,“非是阅天机出言不逊,家师常常说话不知真假,有时候和北城主颇有共同语言。”
葬魂皇眨了眨眼睛,又问道,“其实这些日子,我有些疑问。谋师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我看军中大多数人都有来历出身,却不知道谋师的身世。”
阅天机有点惊讶,却在接触到葬魂皇目光的时候放下心来,不是怀疑,而是一种认真。
“臣生于沉域,自幼身体就不好,无法练武,不知为何父母不曾将我遗弃,五岁那年遇上了师父,就离开了家。若说起生身父母,父母给过的名字,臣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阅天机’这个名字,是臣自己取的,叫得久了,就成了臣的名字了。”
葬魂皇道,“这么说来,本皇连名字都没有。谋师所授的书里,没有姓葬的,这应该只是一个称号。”
“魂皇想为自己起一个名字么?”阅天机笑。
“本皇自然是要自己取一个名字的,不过还没想好。”葬魂皇道,“谋师应该认识的人也不少。”
“臣随师父走过不少地方,的确认识很多人。”阅天机道,“魂皇知道臣手下有一支‘飞鹞’,这支部队负责刺探各处消息,只是沉域当中征伐不断,现在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固定的政权。”
“那,谋师对犴邪城有什么看法。”
“魂皇是想问妖帝吧?”阅天机眉目弯弯,葬魂皇却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脸,只有嘴角扯平了一点。阅天机继续道,“妖帝是一位少年有为的君主,但是并不是适合臣辅佐的君王。承袭祖业,且尚有作为,但若说锐意进取,比魂皇差太多了。”
“谋师是说我有勇无谋只知向前吧?”
“魂皇既然知道有此不足,不妨日后尽力改了?”
葬魂皇瞪眼,撇撇嘴,“哼!”
阅天机觉得偶尔逗一逗魂皇其实也挺开心的,和看到知书鼓嘴的包子脸一样开心。
而此时的重越山关正在面临一场大战。
西北,盘陀城三王子沙努趁着重越山关内精锐尽出,带着手下精兵打算来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不知葬魂皇带走的精兵只是一个幌子,除了原先留在东海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并没有离开重越山太远。
但是山关内的人并不知道,如今只有关内两千人马和鬼万象在外的八百人,再加上一个至今不曾出手的炎凰煞凤。
鬼万象被偷袭了一场,迅速撤回关内,城墙上已经浇水成冰,他带着人与盘陀人对峙了半月之后,遇到了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够。
此番沙努亲自带人攻到城下,鬼万象终于有些守不住了,正跳脚的时候,被人从城墙上拨拉开。
“哼,让开!”
半男半女的声音在夜色的战场里显得分外阴森,鬼万象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只听这人高喝了一声,掌中一道气劲聚集起来,冲向了城墙上的攻城梯。雪色冰屑暴起,木梯同人体碎裂。
“寰尘布武军令在此!众军听我号令!”炎凰煞凤亮出手中的令牌。
这位看起来很是厉害的人,看来就是谋师留下的王牌了吧,鬼万象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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