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是白雾,头顶是蓝天白云,当真的满眼的白。
走了一段,江枫想起来要记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一会儿就全记混了。
不知多久,苏流道:“前面左右两条路,一模一样。”
思量片刻,大厦道:“分头行动吧,万一两条路都有线索也能赶得及,晚上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回学校。”
苏流不假思索:“我们走右。”
“好。”大厦笑道:“女士优先。”
江枫这会儿对他俩没什么好感,闻言立即哼了一声。
等到了右侧,依旧是单人行的路,苏流前,江枫在后,周眠乖乖当夹心饼干。
往前走了一段,依旧是白茫茫的路,周眠这时候说:“谢谢你啊。”
这话自然是对江枫说的,江枫摆摆手,“只是看不下去磨磨蹭蹭。”
“还有当时接我下来。”说起这个,周眠略不好意思。
“害。”江枫谦虚:“我接过的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啊?”周眠一愣。
“翻墙逃课。”苏流戳穿她,“人可是一来就想逃课的学生。”
这次轮到江枫不好意思了。
周眠眼睛弯弯笑了一声。
江枫轻咳,“你记路没?”
“记了的。”周眠答。
“那就好,我翻墙还行,这七拐八绕的完全记不住。”江枫感叹。
周眠闻言心里轻松了些。
苏流在前面听着恍然生出来一种小学生春游的感觉,你安慰我我夸夸你。她嘴角一抽,叹为观止。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春游节目,又走了一段,白雾逐渐散去,露出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街角和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路人。
她们出现在一条巷子口,附近的人均披了一层丧尸皮,看一眼够胃运动好久,简单来说就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学校里那些起码各个器官该在哪就在哪,眼前的这一群,器官吊在身体外面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人”用脑壳着地往前蹦。
只一眼,江枫在学校练的已经十分坚强的胃部就开始翻滚。
不过幸而他们到底还算人,各司其职,该聊天的聊天该走路的走路,行为举止和声音还算正常。
扫了一圈,越往巷子里去,里面的人越正常。
江枫苦着脸看向苏流,“咱去这儿?这里面起码不恶心我的眼。”
“但里面会吓到你的心和你的胆子。”苏流走进巷子。
江枫一想也是,但她的胃实在受不了了。
走了几步,江枫仍直直看着苏流,苏流纳闷,“有话就说,看我干嘛。”
“没话,洗洗眼睛。”江枫诚实道:“看你好看。”
苏流回头冷冷斜她一眼。
江枫眨眨眼,“所以怎么可以有人天天拉着张脸也好看。”说着说着她还难受起来了,“上帝真不公平。”
苏流:……
她有时候是真的很想撬开这傻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怎么长的。
明明不笨能想通各种线索,也心细到之前还知道安慰周眠,那她怎么就能把得罪人的话说得毫无自觉,还不止一次。
思来想去苏流把她归为故意的,于是冷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江枫一头雾水,脸上是明晃晃的委屈,不过她能屈能伸也天天挨骂,只轻轻哼了一声就乖乖闭嘴。
苏流看她还有脸委屈,而且还委屈得真心实意,心中复杂至极。
“苏姐……”周眠这时候也低低对她说:“她不是有心的吧,别生气。”
苏流:……
所以只是无意安慰了周眠吧。
傻子。她默默想,却不烦。
徘徊几次,最终确定了这条巷子异常的中心。
这家院子往外辐射,异常越来越明显。
苏流站在前面,江枫周眠站在她身后。
她敲敲大铁门,里面的狗嗷嗷开始叫。
片刻后主人家姗姗来迟开了门。
来人是一个妇女,她拧眉看着三个女生,最后试探问:“你们来找小章的吗?是他同学?”
苏流:“对。”
妇女顿时松开眉头,“小章在家呢,唉。”
说着说着她叹气,“也不知道你们学校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放假了,我问这孩子他也不说,自个儿在屋里闷着,你们来了可太好了,这孩子打回来后就不开心,也不愿意和我们说。”
“来来进来进来。”妇女把她们带进去,喝退一边的狗,“你们都叫什么呀?”
后面的江枫周眠不可思议,跟着苏流一句话没说就被迎了进去。
直到被领到客厅,妇女上楼去喊“小章”,江枫都还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苏姐。”她憋了半天,最后只能说一句:“厉害。”
男生被领下来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妈妈在后面推着他,“去,人家同学来找你玩儿呢你窝房间算什么。”
妈妈在把男生推进去,说了声“你们好好聊天啊,出去玩的话和我说一声”就离开了。
男生看到她们一愣,问:“你们找我干什么?”
许之章,最初高楼大厦说是个很合群的男生,但在第一天中午却反常离群了。
因为最初他俩提了,江枫周眠有去了解过,苏流本身就有注意到,所以这会儿几人都认得他。
江枫周眠自觉当鹌鹑。苏流道:“你也知道我们是转校生,突然发生这些有点慌,想问问当地的学生,思来想去觉得你比较合适,毕竟女生经历了那些,嗯,你也知道,所以问她们不太合适。”
许之章脸上一直蒙着一层阴翳,看起来也颓丧得很,闻言也不多想,敷衍道:“哦,你们回去吧,我也不清楚,第一次。”
苏流也不强求,“那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她起身,作势要走。
两只鹌鹑从头到尾都宛如挂件一般懵且无助,看她这样也学着起身。
等她们走了几步,许之章忽然说:“要不你们再待一会儿,不然我妈会絮叨,你们就坐这儿随意,行吗?”
站在江枫和周眠的立场来讲,这个请求其实不太合适,但许之章似乎不想去管这些了。不过就如她们来得也十分不合理,苏流也不合理地答应了,许之章更加不合适地回自己房间了。
鹌鹑们依然不知所措地当着鹌鹑,苏流打开客厅的大屁股电视,拿了只桌上的苹果慢悠悠啃着看着电视。
鹌鹑一号——江枫茫茫然,问:“这是在干嘛?”
苏流挑眉,“看不到吗?”
鹌鹑一号眉头皱得死紧,开始疑惑自己智商,她低声问鹌鹑二号:“是我没get到意思?”
鹌鹑二号之所以能称为鹌鹑,自然也是躲在身后不知所措的那一卦,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于是鹌鹑一号放心了,继续心安理得当鹌鹑。
苏姐没说就是用不上她们。
怀着这种至高无上的鹌鹑思想,鹌鹑一号拿了只桃子往沙发上一瘫,当只舒服鹌鹑。
“嗯,甜!”咬了一口,鹌鹑一号怀着人道主义,又拿了一只递给鹌鹑二号,“吃吗?”
鹌鹑二号接着,惶恐地看着电视。
苏流看完全程,轻哂,“等会拖住他,我去看看,一旦有异常就往楼上去找我,别往外跑。”
江枫腮帮子鼓鼓,咽下去后说:“行。”
“别提林泽,包括任何和他相关的。”苏流嘱咐。
两位鹌鹑点头。
果然,不出多久,许母进来一看儿子不在,眉头一皱脸一垮,上去把儿子给拽了下来。
许之章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他满脸烦闷,“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
许母瞪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对着她们笑道:“这小子这段儿心情不太好,你们几个见谅啊。”
江枫笑得灿烂,应付自如:“没事阿姨,本来我们就是来闲聊嘛。”
“诶好孩子,那阿姨出去了?”许母对她好感噌噌上升。
江枫:“好,您出去吧。”
许母出去之后,许之章和她们大眼瞪小眼,半晌,他道:“你们随便,不用管我。”
苏流应了声。
良久,苏流忽然对许之章道:“请问卫生间在哪?”
许之章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猛一抬头,眼里的阴翳浓重到让人心惊,他眨眼,再睁开时已经如常,“出去右拐到尽头。”
“谢谢。”苏流起身。
江枫眼波流转,明白她们的任务开始了。但事实上许之章这闷不吭声杵在那,压根用不上她们拦。
看完剩下的半集电视,正百无聊赖查着广告个数,数到十三时听到许之章问:“她还没回来?”江枫不假思索:“女生哪有那么快。”
许之章不太理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停了会儿,周眠忽然扯了扯江枫,附耳低声道:“看他手。”
江枫闻言不动声色去看,见许之章左手在抽搐,无规律的抽搐,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而他本人像是没有察觉到,面不改色仍在写字。
她一惊,但见他面上毫无异色,只得试探道:“许之章?”
许之章闻言抬头,似无异常。江枫咽咽口水,指着周眠道:“她出去看一下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周眠一愣,但神色不变,只沉沉和她对视一眼,而后笑道:“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也太慢了,是不是少带东西了什么的。”
许之章哦了一声,毫不在意,继续写他的去了。
江枫再去看他的左手,这时已经恢复正常了。虽说放心了一点点,但她心里面依旧发毛。余光一瞬不瞬盯着,等他再有一点苗头就找借口走人。
希望周眠能找到苏姐让她快点,周眠心细,比她适合这种陌生未知的环境。她如此想着,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几年,许之章写字的动作停下,江枫余光扫见立即戒备。她正思考着说些什么能像刚才那样使他恢复正常,许之章却没似刚才那般,而是直接站了起来,垂着头,面上的阴翳是瞧不见了,但整个人都显得诡异。
江枫心脏猛地一跳,她也站起来,壮着胆子问:“你去哪?”
许之章没答话,只是缓缓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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