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莉莉没有移动,不打算逃,似乎就想这么硬生生对抗黎梦的突进。
古古看着这一切,很想大声劝她,不要和黎梦硬碰硬,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但是来不及说什么,黎梦的动作太快了,一道残影飞速地掠过,眼看着就直逼董莉莉而去。
阴暗的通道中,悬挂在石屋门外的灯晃动了一下,昏黄的光也随之明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古古感觉身边有一片阴影在摇晃。
燕无不知何时起了身,蹲在地上,身影遮住了一小块光明,他像是只潜伏的野兽一般,猛然扑了出去。
黎梦没能预料到来自侧方的袭击,可能在这个战无不胜的女人眼中,一度被她击败的对手不可能再次站起来,只配乖乖待在地上。
但显然,燕无没有安分地躺着。男人蓦然截住敌人,一下子用肩将她撞开,又趁对方没来得及调整好身形时,以他身高腿长的优势急速逼近,而后,学着黎梦之前对他做的那样,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地。
黎梦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去咬男人的胳膊,满是鲜血的手伸出去撕扯对方的脸。
燕无没有一一应对那些反抗,只是迅速站起来,顺带提起对方的胸甲,把人拽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趁对方后脑受击晕头转向时,又是一脚踏上去,用登山靴底的金属片踩断了对方的手。
“啊啊——!”黎梦发出了一声气绝般的尖叫,充血的眼睛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但很快,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巨大的阴影再度扑上来,压住她的气管,让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声。
局势陡然变化,朝夕之间,一度占尽优势的人被困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燕无控制着对方,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仿佛要她什么时候死都不在话下。
古古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打败她了吗?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金属与石块磨擦的声音,余光之中,董莉莉拖着剑跑了过来。
女人来到了燕无的身旁,眼神中的恨意渐渐燃烧起来,她高举那柄雪白的剑,剑尖对准了黎梦的头颅。
“等等。”突然,燕无发话道。他的嗓音低哑,像是声带受损了一般,显然,他还没有从前不久的较量中恢复过来。男人简略地说道,“先别杀她。”
董莉莉的动作停下了,那把剑高举在上空,暂且没有落下。她的眼珠转动,视线倏然落在了燕无的脸上,那带着恨意的眼神没有变化,就那么刺向男人,像在质问他原因。
燕无解释说道:“她是黎礼的女儿,我们留着她要挟黎礼。”
男人三言两语解释清了原因。董莉莉的眼神依然凛冽,她盯着燕无,看了一阵子,没有说话,像是在权衡什么一般。
片刻后,目光回到了黎梦的脸上。
紧接着,她的剑落了下去。
古古吸了口气,只见那把剑擦着黎梦的脸,削掉一块皮,生生将她的右耳切了下来,顿时,鲜血染上了那雪白的剑,污浊了它的身躯。
黎梦顿时瞪大了眼睛,又踢又蹬,但是,她挣脱不开燕无的束缚,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锐哑喊声,眼球充血,像是要吃了董莉莉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她。
董莉莉俯视着对方,表情冰冷,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回了自己的剑,甩了几下,甩光那些血污,又从一旁捡起不知何时从身上掉落的剑鞘,然后把剑收了回去。
“我去找捆绳。”董莉莉说道,然后钻进那些联排的石屋中,开始寻找了起来。
古古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和甾染、暮落镇那些时候都大不相同。究竟是哪里变了,她也说不清楚。
曾经,在古古的眼中,董莉莉是个没有贵族架子的血皑人,待人正直,性格柔和又坚韧。这些特质,无疑依然存在于女人的身上,只不过,当下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更加阴沉的、挥之不去的东西。她似乎在一种深渊里挣扎,说的话少了,总是在沉思。那原来明朗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她变得更加沉郁,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迷思困扰着她,黑暗包裹着她。
董莉莉这幅模样,让古古想起来那个杜光欧。不知为何,古古总感觉,董莉莉现在的气质和那个男人越来越像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发展。那个男人总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似乎总有解不开的心结,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开心事似的。
古古没有沉浸在思绪中多久,董莉莉很快拿了捆绳回来。那不是简单的草绳,而是一种金属材质的细锁链,更加坚固、牢靠。
燕无见董莉莉回来,一把将黎梦提了起来,抓起她残破不堪的双手。而后,董莉莉什么也没说,颇有默契地将锁链缠绕在黎梦的手臂上。她缠了好几圈,非常熟练地打了一个死结,似乎永远都不打算解开了一般。
这样还不够,两人又用剩下的锁链将黎梦团团捆了起来,不给她一点行动的自由。女人的嘴也被缚了起来,她只好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像地狱的恶鬼一样盯着他们。
燕无揉了揉自己的嗓子,低声嘀咕着,“终于结束了……她比我见过最棘手敌人还难缠。”
董莉莉没做什么点评,对燕古两人道:“刚才我去最近的那间石屋,发现里面有个昏迷的男人,那个人是和黎梦一伙的,还是和你们一伙的?要一并绑起来吗?”
听她这么说,古古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鹿力喜还在石屋里面!
“是我们的人!”古古说道,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小跑着,奔向石屋里。心想着,对方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进了那石屋,只见鹿力喜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
“阿喜!”古古扑过去,发现男人的额头上有一大块淤青,手也肿了起来。他怀里抱着一堆零件,原身看上去是黎梦的那一把手枪,它已经被拆卸了。
难怪刚才黎梦是空着手偷袭燕无的,她手里没有枪,是因为被鹿力喜扣下拆解了。不过,鹿力喜看起来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脑袋上的淤青几乎占据整片额头,眼角也肿了,可见是遭受了怎样的撞击才会变成这样。
古古心疼地看着,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这时候,燕无拖着黎梦走了进来,董莉莉跟在他身后。
男人把黎梦扔在门口,像是甩开一件垃圾一样。黎梦闭着眼睛,头发遮盖住了面容,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似乎累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发声。
董莉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察自己手上的伤口。燕无则凑到了古古的身边,在一旁蹲了下来,他的动作有些别扭,像是为了避开身体上的一些伤口。男人观察了一番鹿力喜,紧接着,目光来到了古古的手上,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怜惜,将那只小小的手掌托进自己的手里,问道:“疼吗?”
古古盯着自己的手,它缺了一块肉,血已经不再流。一开始它并不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也渐渐不那么紧张,伤口便开始愈发宣告自己的存在。但是,她想了想,大家都受伤了,只有她一个人喊疼,实在是太丢人,于是只好倔强地说道:“不怎么疼。”
燕无低下头,将她小小的手盖在自己宽厚的手掌之间,“我再早来一些就好了。”
古古看他郁郁寡欢的样子,用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对方渐长的发帘,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安慰他,“你已经来的够及时啦,这不,我和阿喜都活下来了?”
燕无垂眸,轻轻摇了摇头,“……你的手需要包扎。”
“我知道医疗室怎么走。”古古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元城,对这座地下城市也愈发了解,要不是很多东西冻在冰里,不然基础物资还是很充足的。古古转过头去,对一旁的董莉莉说,“莉莉,你的伤怎么样?”
“我还好。”她说,“只是手部擦伤,头部有些轻微震荡。”
听着对方没什么感情地陈述着身上的伤势,古古总觉得她冷静得有点可怕,女人身上那股复仇的黑色火焰好像更加深邃了。
“我们……我们休息一下,等阿喜醒过来,就去医疗室吧。现在大家都受了伤,要搬动他太困难了。”
董莉莉简短地回应,“好。”
他们在这个石屋待了一阵子,古古不时轻唤鹿力喜的名字,试图叫醒他。董莉莉蜷缩在一把椅子上,闭眼休息。而黎梦依然无声无息地躺在门口的地上,不知是否已经昏死了过去。
燕无出去寻找了一圈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但无功而返,只好撕开自己干净的白色內裳,为古古暂时包扎。而后,他便摆弄起那把被拆解的手枪,试图将它拼装回去。
直到现在,古古才有种安定下来的感觉。事情接连而起,发生得太快,先是点灯人黎涵挚的翻脸,再是黎梦的扣押与袭击,最后是燕无和董莉莉的出现。之前在元城中的平和生活,就如假象般,被一下子敲碎了。
她盯着那拼装手枪的男人,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暮落镇的东门,夕阳之中,他和他的大哥踏上了前往麦哲也的道路,势要为两人共同的父王报仇。
古古原以为那会是一条漫长的路,毕竟,兄弟俩离开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手枪,可以说征程才刚刚开始。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他。
“燕无……”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响,仔细听去,那是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在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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