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一辆白色的轿车急速驶过威尔大桥，又往西开了几公里，堵在了南江大路上。
江澈打开车窗疲惫的点了根烟，车上的电台播报着“西亭街与南江大路交汇向东一百米处发生一起连环车祸，请过往车辆绕行...”入冬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起连环事故了，他一打方向盘沿着一条单行线的小道开了出去，狭窄的街道并没有划停车位，却左右停了一串子的车，也不是什么节假日的天，街上的人倒是不少，不嫌冷的挨家挨户的店逛着。
避开了喧闹的街道，江澈把车开进了一条四通八达的胡同里，停在了店门口的车位上，他下车掀开门帘钻了进去。
“哦呦~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江澈没理他的调侃，拍了一下律练的肩膀，转身向吧台后走去调了杯教父。
“嘿~看来是西北风！”
律练，人送外号——驴脸。
喝口酒缓过身子来的江澈坐在吧台椅上“你这酒馆还没倒闭呢，连个人都没有。”
律练一边打开酒馆的氛围灯一边说“这你就不懂了，酒香不怕巷子深，来的都是熟客，不为赚钱，就为了交朋友！”
该说不说，小酒馆装修的很有氛围，整个大厅除了吧台区域，其他的地面铺的都是小石子路，木质的沙发椅子和小桌，还有随处可见的绿萝罗列开来，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手办摆件和海报，大屏幕上播着老友记，角落放着一架钢琴和一把吉他，颇为应景。
“哎！江澈，上回那姑娘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没有。”
“我还没说哪个呢？”律练把肩膀驾到江澈身上“你是没看上？还是留给哥们我啊？”
......
“那姑娘身高腿长的，还挺有性格，别说你不喜欢啊？！”
江澈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毛毯，到休闲区的会客沙发上躺下了。
律练一边跟着一边嘴不停“人姑娘可跟我说了，对你有意思，都不用你追，你一张口人家准答应”
“怎么着？还真不打算试试？”律练一屁股坐到了前边的桌子上。
江澈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你这嘴，掉地上得摔八瓣儿！捡都捡不起来...我现在没心思，不想谈。”
“你别敷衍我，不是背着我有人了吧？哎，你是不是不喜欢姑娘啊？不对啊，之前不是谈过一段吗？没两个月就分了，不至于伤着了吧？”律练越说越没谱。
“你怎么不兼职当红娘去呢？人红娘都没你会分析。”
“德行！要不是哥们谁操心你人生大事？！”
“省省吧你，别瞎分析了。”江澈把毛毯蒙脸上，眼不见心静。
“成！那你过两天腾时间和我出去转转！别猫着了！”律练又给掀开了，势必要烦死他。
江澈一脸生无可恋，要不是堵车堵得心烦，他都后悔过来了，“大冷天的哪去？”
“徽阳，朋友在那边投资个旅游区，有个山，风景不错，正好玩点刺激的，你别拒绝我啊，装备我都买好了。”律练兴奋的手舞足蹈着。
“别整太多人啊，烦。”
“妥嘞！”律练拍了一下江澈屁股，跑了。
江澈偶尔会到他这来睡觉，没错，小酒馆里睡觉，用律练的话来说这丫特性！太安静睡不着，太黑睡不着，非得有点动静，周围吵吵闹闹的才睡的沉。况且小酒馆里人没那么多，为此还专门搞了套舒服的沙发放在了他的据点。
江澈醒来时凌晨刚过，小酒馆正要打烊，北方的冬天晚上不会营业到太晚。
他起身走到吧台，只有两个服务生在打扫收尾，有一个他认识叫于冰，是大学生在这兼职了好几年，还有一个是新来的他不认识“小于，阿律呢？”
“老板在楼上茶室，叫我们别打扰您！澈哥，厨房准备了点吃的怕您醒了饿，我给您端来？”
“谢了，不用，告诉他一声我走了。”江澈摆摆手出了门。
新来的服务生一直盯着江澈的背影，人都出门了还在张望，她走到小于旁边问“这是谁啊？”
“咱们老板朋友，江澈，偶尔会过来。”
她眼神终于收了回来“在酒馆睡觉？这么吵睡得着么？”
小于懒得回答“你别管了，干活去，别想些没用的。”
“切...”姑娘转身收拾去了。
***
江澈出了店门，把外套领子抻了抻，兜住了下巴，缩着脖子上了车。
他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已经很久没犯了，有时候又很嗜睡，嗜睡起来躺公园的长椅上晒着太阳都能睡几个小时。
他开车一路驶向了北山的别墅。
车停在了路边。
江澈大步向别墅走去，他平常很少来这，偶尔“犯病”会一个人跑到这猫着。
进入玄关，江澈把钥匙扔在了柜子上，用灯控板把别墅内的灯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画作，比人还高的画板和各种颜料桶到处都是，撒的地上也像是被染了一幅画，许久没人打扫，已经拧到了地板上，巨大的客厅内无处下脚，走到沙发前都得用腿扒楞出一条道。
他先到楼上冲了个澡，洗去一身寒气，随手用毛巾糊了两把头发。
穿着睡衣，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走到楼下的吧台调了杯酒。
又随便放个电影，在沙发上躺下。
***
他又做了那个梦，连梦里场景都是一致的。
有个人拉着他一直跑，反反复复穿梭在各种场景，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背影从未变过，是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的，一身黑色的衣服，黑短发，发丝随风飘着，偶尔露出个侧脸线条流畅，其余再也看不到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到脸上，在鼻子上分界，阴暗交替，江澈睁开眼。
手机在地毯上嗡嗡的震着，响了几声，又挂断，不知道震了第多少次，江澈终于回过神来。
是一串陌生号“喂？哪位”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空荡荡的回音，紧接着一段机械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欢迎来到恩盖伊森林”......
“嘟”挂断“神他妈的中二病”江澈一脸不爽的骂着。
睡得还不错，虽然还是那个没头没尾的梦，但他有些意外的神清气爽。
于是他决定开车出门到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很久没来，冰箱里的估计过期了，顺便转转买个羽绒服，北方的冬天实在太冷了，一年比一年更甚，他有些扛不住。
从衣柜翻出一身运动装，套个厚外套，又顺手拿个冷帽盖住睡飞了的头发。
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
北山脚下有个中型商超。江澈推个购物车，散漫的逛着，看到什么新鲜的、看起来有食欲的通通扔到购物车里，甚至还拿了一个熊猫玩偶，它趴在架子上，短短的耳朵和尾巴，看起来憨态可掬，毛茸茸的手感摸着很舒服。
旁边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跟了他一道了，此时站在一边不知道在叽叽咕咕什么，一边偷摸瞄他一边又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想上前又不太敢，最后是被另一个女生推到了他眼前。
江澈拿着玩偶等她开口，女生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那个......这个能给我吗”她指了指江澈手里的熊猫。
......
“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看那边就剩这一只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送给我吗？我可以多给你点钱。”女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江澈看了一眼手里的熊猫，顿感一阵无语“不能，买给我男朋友的。”说完就推车走了，留下两个女生原地大眼瞪小眼。
结完账到旁边商场挑了个长款羽绒服，又买了几套加绒的衣服、羊毛围巾、冷帽、甚至还有一副手套，放进了后备箱。
***
江澈这几天一直住在北山的别墅，他把梦里的那个背影画了出来。
出发前律练拉了个群，约他们在机场见，同行的算他和律练一共四个人，还有一男一女，都认识但不怎么熟，反正律练一个人顶八张嘴。
男的叫陈子谦，女的叫曲宁，都是律练他们一起玩车的，见过几次面，都很自来熟。
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落地后他们在当地租车，找了家酒店分装备顺便修整一晚，明天就要在山里过夜了。
酒店是依山而建的，开在雾霭山海拔1000多米的半山腰上，云雾缭绕的，很有仙气。
他们单独包了一栋，只有二层，中间是一处下沉式沙发，分楼上楼下各两间卧室，阳台外是观山露台，在房间内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山脊线。
“舒坦！”律练抻了个懒腰，呈大字瘫在了沙发上。
陈子谦抬腕看了眼手表“洗个澡收拾下，一会集合！你们想出去吃还是叫餐送进来？”
“送来吧，再要点酒！”律练抬头冲他一挑眉。
“成！我附议！”曲宁说。
陈子谦转头看江澈“你们定！我去洗澡！”说着摆摆手上楼了。
“江澈！有忌口吗？”
“没！”
“行！那我俩住楼上，楼下你俩分吧！”
律练比了个OK！
洗完澡，江澈换了身睡衣下楼了。
曲宁找了恐怖片，他们在沙发上围一圈边吃边看。
还很有氛围感的关了一半的灯。
碰巧一个画面贴脸开大。
“嚯”律练吓得头偏到了一边。
陈子谦笑笑。
“胆子这么小，明天你惨啦！”曲宁说。
律练头转向江澈“别看我，我不跟你睡。”
他又把头扭向陈子谦“谦谦~我给你暖床~”
“边去！”他和江澈碰了下杯子。
曲宁“别喝多了啊，明天起早呐！”
第二天几人在酒店吃了早饭，带上装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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