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自觉耐心消失,在爬过一个陡坡后逐渐告罄。
在危机四伏的陌生丛林中,体力透支不是好事,观察四周确定安全后他决定原地休息一会。
太阳正值日头,有点热,他摘下帽子靠着树干扇风,背包放在两腿中间夹着,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递给坐在他对面的傅升,他确定了一下包里剩余的口粮,只他一个人的话够三天的量,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和他体型差不多的成年男人。
明天之前能出去还好说,出不去......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体力也不行。
江澈拿出肉干和一袋压缩饼干分给他“我的也不多了,天黑之前得找到地方扎营。”
“谢谢”傅升摆摆手把水壶递给江澈“我还不饿,你先放包里。”
水还剩下一半,要省着点喝,不确定下次碰到水源是什么时候了。
“别动!”傅升小声说道。
只见他一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一手向他脖子上伸过来。
江澈僵着脖子和四肢,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有眼睛向他手伸来的方向瞟着。
傅升一伸手从他衣领抓下一个软体虫子,那虫子不知道是头部还是什么正四处乱伸着。
“土蛭,这东西吸血,我看他趴你衣领上正要吸你脖子呢!”
“谢谢”江澈起身把外套拉开,脱下一阵狂抖,又四处检查细节,抖完又把贴身的速干短袖脱了,后背对着傅升“看看我后边有吗?”
阳光从树缝隙打下,汗涔涔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白皙的后颈流到背上,手臂有好几道被树枝刮花的红痕,左手心缠着一圈透着血的绷带,傅升看的目不斜视“没有。”
江澈又摩挲了一遍裤子,确定没有那恶心的虫子后,把衣服穿上了。
树林中闷热潮湿,他却不太想脱掉外套,这样的环境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稳了稳情绪“休息好了?走?”他冲傅升撇头示意。
傅升却突然抓住他手腕,低头仔细看着“你的伤口容易感染,换片纱布吧!还有吗?”说着抬起头看向江澈的眼睛,眼底一片赤城。
江澈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然,眼前的这张脸冲击力太强,墨镜被他推到头顶,额角几缕细碎的发梢挂着汗珠,眉弓和鼻梁衔接处英挺直立,眼睛却弯弯的带着笑意看他,还能瞧见翘着弯儿的眼睫毛。
太近了!江澈刚稳定的心神又燥热起来,他保持自然的松开被握着的手脱下外套系在腰上“没事,等会找到地方再处理。”
他们又在原地研究了一会地图,发现还是没什么卵用,只能凭感觉先向水源地靠近。
“走这边吧!再找不到明天就只能喝露水了!”
“嗯!”傅升点点头,拉过江澈先一步向前走去。
日头逐渐变得昏黄,隐约听见了水流声,他们在太阳下山前找到了水源地,江澈没有直接扎营,这一处溪流湍急,河道边潮湿草皮茂密,不适合生火,也不适合支帐篷,涨潮后水流变大会有危险。
江澈有些犯难,他毕竟不是老驴,没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只能靠着一些常识规避风险,二是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他没有力气重新寻找一块扎营地了,明天还没有着落又不能贸然动剩下的口粮。
傅升走到他身边“你歇会吧,我去上游看看,在这等我!”
“等等!”江澈从包里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折叠弩,递给他。
天色渐暗,要趁还能看清环境之前扎营下来。
有了傅升之前的教训,他没脱背包,找一处干爽的石头上靠着坐下了。
对面是崖壁,鸟在空中盘旋鸣叫,有阵阵的回音,还挺助眠。
傅升这个人,乍一看特别能唬住人,气定神闲的姿态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是问题的错觉,在树上看见他的时候江澈还以为他在逛自家的后花园,要不是他见识过......
傅升沿着河道上游走了大概十分钟,终于看到一处还算宽阔的空地,在背坡后面,树木在这像商量好似的退避三舍,给他们让出一块地盘。正要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地盘上有两只兔子一前一后的吃草,灰色的和土地融为一体,差点就没看见。他抬起手中的折叠弩,稳稳的射出去,射中的同时另一只跑了,他原地没动,迅速移动手臂射中了另外一只,喃喃道“大难临头各自飞算怎么回事!”
傅升回来的时候江澈已经在石头上睡着了,呼吸也浅浅的。他在旁边蹲下借着河水处理兔子的皮毛。
收拾好之后江澈还没醒,傅升用沾了水的手指点了下他鼻尖,江澈睁开眼,那瞬间带点起床气,看清周围环境后那点起床气又消失了。
“有没有点危险意识,躺着河道中央都能睡着?”
江澈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哪来的水。
傅升一抬胳膊晃了晃手里的兔子,像是要夸奖似的歪头冲他笑道“晚饭有着落了!”
江澈没睡醒似的,眼睛懵懵的看着他手里没了毛的兔子“我也没走多久,就这么想我?”
“是啊!怕你被野兽吃掉可惜了,还不如便宜我呢...”
傅升笑笑,拉着江澈站起来,指指前边不远处“那边有个背坡,可以在那扎营。”他在前边带路。
往上游走了一段,在一处小坡背面,水淹不到这里,还可以挡风,他们帐篷不大,在坡后面也挺隐蔽,江澈思忖着,也没有那么不靠谱。
他搭好帐篷,照例在周围捡几块石头,搭个简易壁垒,清理掉周围的杂草和可燃物,然后在倒地的死树上用匕首砍些枯枝架成柴火堆。
傅升不知道在哪找的几片巨大的植物叶子还有些蘑菇,在河边用水洗干净后,把处理好的兔子肉撒点调料包好,扔进火堆,又转身从江澈手里拿过匕首“你去看着!一会烤糊了,咱俩可什么都吃不到了!”
江澈去火堆前坐着,坐一会又半个身体靠在了帐篷里,双手疲惫的交叉在脑后,天色已经全部暗下了,只能透着火光和不太明显的月色看清周围的轮廓,傅升抬起一条腿架在倒地的树干上,弯腰用匕首将枯树枝砍断,没多会就攒了一堆。
修长有力的大腿,有型的腹肌腰线,宽阔结实的肩膀和手臂,隔着火光看不太真切。
火苗一跳一跳的,偶尔啪啪响两声,打断了江澈的思绪。
傅升抱起柴火放在一边,走到江澈旁边挨着坐下了,时不时的往里扔点柴火,又扭头把帐篷上的小天幕卷起来。
靠在天幕下的江澈微眯着眼,从树梢的缝隙中窥见一处星辰的天地。
傅升挨着他躺下“怎么没睡?”
“刚才睡够了,一会你先睡,我守夜。”江澈挪挪胳膊,手放在胸前。
傅升扭头看眼帐篷,虽然是单人的但是挤挤也勉强睡的下,“怎么不一起?”
“只有个单人睡袋,两个大男人是想把它撑爆吗?”他们两个男人算不上身材魁梧,却也绝不瘦弱,挤在一个单人帐篷里,他想想就难受。
傅升笑笑。
“况且过来的时候天黑了,确定不了附近的情况,留个人守夜安全。”江澈扯着蹩脚的借口。
晚饭吃的很简单,蘑菇汤,还有兔子肉,被叶子包着锁住水分不太容易焦,比他自己弄的好吃。
江澈从包里拿出睡袋递给傅升,让他先睡,自己去河边接一大壶水,添点柴放在火堆上咕嘟着,让漫漫长夜显得不那么清冷。
傅升没有钻进睡袋,而是把睡袋打开铺在帐篷里,脑袋冲着江澈坐的方向,给他留一半的位置,听到脚步声后他忙把眼睛闭上。
江澈打水回来果然坐在了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他的脑袋被抬起来垫了个东西,是江澈的外套。
***
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滚了有一会了。
他盯着水壶发呆,思绪万千……
江澈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也时常分不清梦中还是梦醒。不知道哪处是真哪处又是假,上一秒还在他身边跟他说话的人,扭头就消失不见,上一秒还空无一人的街道,转身又人声鼎沸起来……
连睡在他旁边触手可及的人,他都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在他们出现时,江澈尝试过对他们充耳不闻,可是他们又无处不在,偶尔和他说话,他也很少回应,偶尔冲他笑笑,他也回以冷漠,有些时常在他耳根子烦他,有些只是默不作声的呆着,有些消失后从未再出现。
从背包侧兜摸出袋咖啡粉,简单冲一杯意式,江澈端着杯子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躺在他腿边的傅升,睡着的人好似不太舒服的翻个身,抬起手抓住了江澈的一边衣角,他有些动容,身边之前出现的人好像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他想他会不会留久一点,还是睡醒后同样消失呢?
昏暗的火光照不亮江澈麻木的脸,他闭上疲惫的眼睛,火堆熄灭,只剩下零星散散,咕嘟冒泡的水壶也慢慢沉寂下来,只余远挂万里的浩瀚夜空和他作伴。
傅升睡的不沉,始终留只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江澈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之后他才睁开眼。
眼前这个人睡容舒展,却掩盖不住疲惫之色,和醒时有点张扬的面容不太一样,带着几分孩子气,左眼下边有两颗小痣,脸侧还能看到细细的像婴儿才有的小绒毛,离近了才看得清。
傅升看的贪婪,他轻声从背包侧兜拿出纱布,把江澈手上的换下来。
江澈似是梦魇了,眉头轻皱着,梦呓了一声。
火堆已经彻底熄灭,他把腿还伸在外边的江澈抱进来,拉上帐篷,小心的拥着他入眠。
江澈这一觉睡的很沉,不愿醒似的。
他睁开眼时,烈头已然当空,有个沉沉的胳膊搭在他胸前,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了。他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放大的下巴,还有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穿的上半身,不止,另一条胳膊在他脖子下面枕着,把他搂个结结实实。
江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瞪大眼睛懵了许久,随后又费力的抬起头瞄了眼,心道还好裤子还在!又放松下来。
震惊之余,他忘了推开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的人,清醒之后他托着那人的胳膊又有些犹豫。
他正思忖着,耳边传来了傅升的声音,“你醒了?我有点不太舒服。”傅升靠他很近,声音也蔫蔫的,吹的耳朵有点痒,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他耳朵似的。
江澈故作镇定的支起上半身斜眼瞅他,刚要发作,身上滑下傅升盖在他身上的衬衫,又没脾气了。
他低头看着傅升,摸了一下额头,都烫手了,傅升也微眯着眼看他,似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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