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傅老大夫妻俩匆匆离去不到半分钟,门口响起敲门声。
傅家一个小辈自觉站起去开门。
穿着挺括西装的小辈看着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爷爷,是先前那个小孩。”
明槐侧着身子,从门缝望去,短半截的袖子和有些瑟缩的姿态让他一下就辨明来人的身份,是那个被带来认亲的孩子,他怎么过来了?
傅老爷子闻言皱眉,脸上是久居高位带来的不威自怒,他追问,“只有小孩?”
小辈开门的弧度非常刁钻,能够保证他能看见对方的同时,避免屋外的人闯进来,他握着门把手往外张望几眼,“是的爷爷,小孩的父母都不在这儿。”
明槐疑惑加深,这才过了多久,就这么留下孩子,是在赌傅家人的良心?
他观察傅家人的表情,傅老爷子沉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他的儿女眼神不时飘向他,企图从他的神色中窥探出对此事的态度,避免站错队,影响在家族的地位。
至于孙辈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孩的话,放进来也不碍事。”明槐突然出声提议,见大家不出声,他眼神真诚,问向在座的各位,“对吧?”
“对嘛,反正都是你们傅家的孩子。”戚玉桐说着,视线投向门口,不出意外的话,门后那两个人对这个小孩可是虎视眈眈啊!
明复云没吭声,他老婆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他自己还需要什么态度。
傅老爷子不知道是自己有了决断,还是只是想给明家一个面子,他摆手喊那个小辈,“让孩子进来吧。”
小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他垂着脑袋,门开了他也只敢偷偷瞧一眼里面,离着不远处是傅二一家。
赵声玲显然没料到傅家会放小孩进去,她脸色臭的出奇,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瞪着那个缩在门口的孩子。
该死的小杂/种,不滚回你的贫民窟,怎么有脸待在傅家博同情的。
小孩像是能感觉到背后如芒在刺的目光,他缩着肩膀,本就低着的头垂得更低。
赵声玲一看,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愧是那个女人的种,一副谁欺负他的模样,就知道扮可怜。
不行,不能让这杂/种进入傅家。
明槐看着赵声玲拽着傅二火急火燎地往里赶,在路过孩子的时候,她像是突然脚底打滑,整个人踉跄着朝小孩撞去。
静默的待客厅里,明槐的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张张置身事外的冷漠面孔有如复制一般。
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孩子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他仍旧是那副不敢前进也不敢贸然动弹的模样。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声音,“小孩。”
他还没有辨明对方的身份,一个温暖的拥抱包裹住了他,仿佛就是阴雨绵绵过后的一抹彩虹,在这个纯然陌生的环境里,他得到了除了妈妈之外的第二个人的爱。
他被人抱了起来!
“哥哥!”小孩闻到了熟悉的甜甜的味道,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是之前那个保护妈妈的哥哥。
“没事吧?”
“没事的。”小孩往这个年纪不大的哥哥身上靠了靠,见对方没有丝毫排斥,他小心地缩在对方怀里。
明槐救场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常人用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赵声玲就是其中之一,一桩好事儿被打断,让她郁闷极了,“谁啊,在傅家也敢乱来。”
明槐小心把孩子放下,撩起眼皮,鸦羽似的睫毛根根分明,他像是才见到对方一样,热情地打着招呼,“赵姨,我是明槐啊!”
赵声玲闻言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找戚玉桐的身影,果然,戚玉桐就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赵声玲憋屈地忍下怒意,扯出应付地假笑,热络地说道,“原来是小槐啊。”
这家人怎么阴魂不散啊,明明不过是多了句嘴,到现在那戚婆娘还阴森森地看着她,忘不掉了是吧!
赵声玲想狠狠瞪回去,可惜目光一触到戚玉桐就卸了戾气,门口那句少个赵家还回荡在她耳边。
“我救这小孩让赵姨你心里不舒服了?”明槐大胆开麦。
赵声玲问得猝不及防,就要反驳,“我哪里有……”
明槐反问“那你刚刚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嘛?”说着他耸肩往后小退几步,假装自己被吓到。
赵声玲欲言又止,她在戚玉桐朝她投来的一瞥中,窥到了浓浓的警告,“小槐你开玩笑呢,我就是担心你……”
“好吧,那就当我和赵姨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赵声玲被恶心到不行,她闭上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降低明家人的攻击性,可惜她低估了明家人的记仇程度。
戚玉桐拉着明槐的手,显然对他刚刚出手救人的做法很赞赏,只是话说出口就有些阴阳怪气,“我们家小槐现在学会惩恶扬善了!”
“还好还好。”明槐牵着小孩的手,显得格外谦逊。
赵声玲气的牙都要被她咬碎了,在傅家这么多人的眼前被一个不到二十的小辈拿捏,她这些年在傅家的脸面,在今天毁于一旦。
也是在这会儿,傅家老爷子开了口,“小槐,把孩子领到我这儿来。”
明槐压低眉眼,这老头一看就偏心自家人,他牵着小孩走上前,在距离傅老爷子三五步的地方站住,“傅爷爷。”
“抬头让我看看。”傅老爷子声音听着温柔几分,他慈祥地看着垂头的小孩。
小孩的手紧紧抓着明槐,他慢慢抬头,一双黑色的眼睛怯生生盯着高坐的老人,澄澈的瞳孔映照着老人威严的面容。
他没说话,明槐也不催促他,在他看来目前都是傅家的事情,他最多也就是路见不平,哪里能掺和别人的家事。
明槐没有意识到,在他从西装男手里救下这对母子时,自己就已经半只脚踏进傅家家事了。
傅老爷子抓着孩子的手拍了拍,慈祥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明槐眉峰倏的上挑,偌大的傅家居然没人知道这孩子的名字。
“李书梁。”小孩乖巧回道。
“小梁,你爸爸妈妈呢?”傅家老三傅湾茹问。
“妈妈……妈妈让我找你们。”李书梁抿嘴继续说道,“爸爸,他带妈妈回家了。”
在场的聪明人都露出了然的表情,估计那男的是觉得讹不到钱,又不想白养孩子,就把人丢在傅家了。
至于那个妇人,有人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肯定是在丈夫和儿子的选择中放弃了孩子。
明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种宁死保护孩子的母亲,会选择抛弃她的孩子吗。
傅老爷子接下来说的话打断了明槐的思绪,许是隔辈亲,他看着孩子还算顺眼,随口道:“你妈妈既然留你在这儿,那你就在傅家待几天……”
“凭什么?”赵声玲没等傅老爷子说完,她知道要是傅老爷子这话说完,这死小孩待在傅家就是板上钉钉了。
几乎是质问的一瞬间,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继而有理有据地质疑,“傅二留下的烂摊子就不用爸您出面了,我等会儿就派人把孩子送回去,毕竟孩子还小,可离不得他妈妈。”
“爸,我们傅家做善事是不图回报,可您也不想看见别人母子分离吧!”
赵声玲句句恳切,仿佛每一句话都是为傅家的声誉,为这个被抛弃的孩子考虑。
“这孩子是老二的种,今天在场的宾客这会儿门清儿,要是这种情况把孩子送回去,估计不用等到明天,京州市就会流传傅家子孙流落在外的消息。”傅湾茹收到傅老爷子的眼神,说出不同的想法,“稍有不慎,整个京州市都得看咱们傅家的笑话。”
“……”一个高帽子扣到赵声玲的头上,她恨恨瞪了眼傅湾茹,只知道狗仗人势的贱人,要不是得了傅老爷子的旨意,她傅湾茹哪里敢掺合这事儿。
赵声玲把这笔仇记在心里,看着沉默的小孩,计上心头,“三妹,我们再怎么说,也得考虑孩子的想法啊。三妹你没孩子不清楚,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最想和母亲待在一起,你说他呆在傅家,和我们半生不熟的,他自己也不适应的。”
傅湾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她没孩子,这摆明就是想用孩子堵她的嘴。
李书梁的手被明槐拽着,他作为事情的半个主人公,终于开口,“我想留在傅家。”
十岁左右的小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磕巴,像是在心里演练了成千上万遍,只为在此时能够一口气说完。
明槐拍着小孩的肩膀,干的漂亮,这下有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什么?”赵声玲闻言一脸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猛地回头看着不起波澜的傅家掌权人,此刻她终于彻底放弃和缓的解决方法,对着傅老爷子抱怨道,“爸,您不能这样做!”
傅老爷子叹气,“小赵啊,这事儿是我傅家对不起你。”
此话一出,还有谁不明白,这私生子是住定傅家了。
“他住进傅家,也要改姓傅?”赵声玲质问,“一个私生子只是父母丢下,就能轻而易举认祖归宗,你让别人怎么看傅家,怎么看我?傅家若是开了这个口子,那后面要是你们的私生子赶着认祖归宗,难道每一个人都要上傅家族谱吗?”
她的手指在一个个傅家子孙身上,“三妹、四弟……还有你们,都能接受?”
明复云看着赵声玲的手最后指着他的方向,他向后一跳,躲过她的指认,他还有些疑惑,“指着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私生子。”
赵声玲:……
傅家的人再怎么听傅老爷子的话,此刻也是心思各异,要是真有一个私生子认一个,那不得乱套。
“既然这样,这孩子就先暂住在附近,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傅老爷子也累了,底下的孩子各怀心思,他看着也心烦。
突然,从敞开的门外传来一句,惊得在座各位纷纷望去。
“既然二嫂不想要,不如过继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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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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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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