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这一次她没有怪罪林萌萌靠得太近，她因为疲倦已经脱力，安然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入睡。她懒得探究这趟旅程中这个陌生的长发男人到底是谁，也不在意对方打量的目光，只是警惕地与其保持距离，拒绝一切接触。
“你到底是怎么醒来的？”裴羽眯着眼细细观察着白羽音，因为冷不丁的开口对方已然睁开了那双警觉的蓝色眼睛。
“不要碰我。”
裴羽无奈地高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丝毫的恶意。
“哎哟，你们干啥这么剑拔弩张的，一天天的不累挺，”王长海用胳膊捣了裴羽一下，“有啥事儿过两天再说呗。”
因为嗓门太大，林萌萌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而清醒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慌乱地抓住白羽音的胳膊，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活生生地存在于此。
回想起游戏里发生的种种，林萌萌依然觉得后怕。但她最后悔的还是没有在最后关头干脆地杀了余天佑这个祸害。
“羽音，你当时为什么阻止我杀掉余天佑啊……”林萌萌觉得白羽音不像是这样心软的人，她应该更果决一些，在遇到这样黑白分明的事情时会比自己更快地做出判断。
“因为没必要。”
“啊？”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没必要杀了他。那个人是玩家吧。”
“是啊。”
“看他贼眉鼠眼跑得鬼鬼祟祟的样子九成是做了和塞壬王利益相冲的事情，再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是以某种方式在这个游戏里循环了无数遍。既然惹怒了你，那我相信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因为他再也做不了亏心事了，并且会困在那个世界中，无休止地承受孤独，这样才是更好的惩罚。”
“再也做不了了？”
“嗯。因为塞壬王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的数据永远消失在了那个狭小的世界。而游戏因为关键数据的缺失恐怕会不停地自我重置和刷新吧，他甚至无法正常地生活和社交。”
林萌萌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贴着白羽音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喉咙深处传来的焦灼感唤醒了少女。她抓住身边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那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杯水。
少女如遇甘霖，大口大口地灌下，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她感到沁人心脾。
透过水杯中水的倒影，她一时有些发愣。在那不断荡起涟漪的水面上，她看到的是一抹浓郁的黑色，柔软的长发服帖地垂下，那双金色的眼睛被映衬得格外突出。
少女无比新奇地打量着自己，触碰着那头美丽的黑发，随后又对着迷宫明亮的光线细细琢磨着自己的双臂，双手，它们光滑而洁白，正如其他万千普通的少女一样。然后，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双腿一般，少女不停地揉捏触碰着它们，不停地变换角度观察着它们的构造。
“啊——啊……”少女抚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随后轻轻笑了起来。
“好难听的声音。”明明这么说着，少女却轻轻哼起了无人知晓的歌谣。
一张便条从她朴素的衣服口袋中掉了出来，她惊讶地将其打开：
“敬爱的莉莉丝小姐：
愿我们做出无悔的选择，然后在更加广大的世界相遇。死别，往往是重逢的开始。”
少女的眼神坚毅而强大，就像是活了上千年的智者。她将便条整齐地叠起放进口袋，缓慢地站起身，适应着地面的坚硬与双脚踏足地面的刺痛感，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最终消失在光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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