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楼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只见来人身着一身乌黑色唐装,腰上的啤酒肚挺得老高,拄着半人高的拐杖,迟缓地走进客厅。
半秃顶的脑袋上顶着分缕的白色发丝,挤在一起的脂肪布满整个脸庞,五官只能憋簇在其中,让人一见只觉得诧异,从没见过这么“身形鹤立”的老年人。
嗒嗒的拐杖声落在地上瞬间引起了客厅里所有人的注意,一瞬间,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大早上的,着实有些不适。虽然说大家身为诡异游戏里的体验者,应该早已经习惯了,可能有些第一次参加的体验者,但是,谁家好人大早起床看到这幅情景还吃得下饭啊。
连夏的目光也被开门的人吸引,她的反应很快,转头的瞬间,也在同时观察客厅内其余人的神情与动作。
人的下意识反应很难骗人。
“大家早上好,我是天渔村的村长,张胜文。”
胖乎乎的老头在客厅里站定,自顾自地做着自我介绍,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卡顿,好像是某个大型网游里正在加载中的老年人配音,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微如同鬼魅般的引诱。
“大家坐呀,不用客气,村里人都叫我老张头,没想到大家起得这么早,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村里的情况,相信大家很快可以在这里成功考进理想的大学,陪同参观的家长也可以好好了解了解咱们村子,觉得好的话回头帮村里做个宣传。”
许是长得胖的人都显得慈善一些,大家也没有觉得村长的语气有什么奇怪,说话也是十分客气,一边说一边招呼大家落座,还让跟在门口的男孩招呼大家喝茶,男孩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跟个瘦猴似的,跟村长完全是两个极端。
男孩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就端着冒着热烟的茶水走进客厅,脚步很轻,礼貌地将茶水分发,利索的分完茶水,安静地站在村长落座的沙发位置后面。
连夏倚靠在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墙边,推辞了男孩的好意。
村长语气昂扬,十分热情地宣传着天渔村的情况,连夏看到好像有唾沫星子从村长枯皲的一大坨脸中喷泻而出,活脱脱的高考誓师大会现场啊。
这个村子叫天渔村,早些年饥荒,祖上逃荒而来,后来情况好些,逃荒过来的饥民也就慢慢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落户,天灾很快过去,好在村民勤奋,在这土地上慢慢开垦种植,苍天不负,村民们温饱自足,甚至还有闲余旳银钱送自己孩子去镇里上学。
起初,那些被送去的孩子学习成绩很不好,经常被镇里的老师训斥,没什么读书天赋趁早回家种地,浪费钱,甚至出现学生辍学的情况,村子的学生成群结队地逃学,做着去城里发家致富的美梦。
这种退学的情况开始蔓延,甚至附近几个村子的学生也开始不去学校,被父母拿着棍子打,也赖着不去上学。
村里的“老先生”屈指一算,说镇里这几十年来也别想出来一个大学生,很快这个消息传散开来,各个村子直奔着“老先生”的家里,挤在几平方米的屋子里,询问着怎样才能出个读书料子。
“老先生”打着哑谜说,只要大家好好配合他,咱们村,甚至整个镇子很快就会出来几个名牌大学学生。
“老先生”的寓言很快成真,没几年村子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考上名牌大学,一时间还有电视台过来采访,说什么他们镇子里出来的学生可都是名牌大学的预备役,这下子可把镇子里的人高兴坏了。
拉鞭炮,摆流水席,一整个百年难见的大场面。
村长米豆大小的眼珠里充满的都是对村子里小辈的希望,说起村子,镇子,那叫一个激扬澎湃,撸着白花花的稀薄胡须,晃悠悠的呷着热茶,一整个畅快淋漓。
“大家,可别嫌我啰嗦,咱们村里也是好起来了,甚至办起了高中,自从咱们村子的高中办起来,别说镇里,就是不少市里,甚至是其他省里的学生和家长都是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在咱们这里上学。”说起这个,村长更是得意。
这可是他牵头办起来的学校,别看他现在年纪大,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不可能稳坐村长的位置,“各位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想在这里上面,我……”说到半截,村长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可以让你们直接进咱们紫东高中的重点班。”
口气很大,想来村长确实有这个实力。
“村长您这么厉害,也别卖关子了。”坐在村长正对面的威武大汉率先询问道,“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诚心进咱们学校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就指条明路。”
坐在威武大汉钱成身边的中年女人也跟着附和着,“是呀,咱们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找您了,还不是听说您门路广,本事通天嘛。”
女人叫王丽雁,三十岁左右,头发大波浪,妖媚红唇,扭着身子贴在钱成的身上,小动作不断,一会摸摸男人的胸肌,一会摸摸男人的大腿,动作那叫一个放。荡不堪,旁边几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都不敢多看。
连夏也看见女人的动作,他人行为,不好评价。她来得最晚,想来其余几个她在出现的时候都互相了解过,不过好在系统发布副本之前,客厅的人还是客气地互相交换了名字。
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出门在外,谁不多留个心眼。
与此同时,在某个虚无的时空大厅,一个个方形的画面走马观花,好像大型连续剧,不断地播演着剧本,有人醉生梦死,有人堕入尘埃,只是偶尔剧本的主角也会随着黑白马赛克的雪花来回变化,切换到另一个主角身上。
这是永无休止的既定的剧本,一遍遍地重复,一次次上演,机械,生冷的命运就此定格。
没有人可以摆脱。
老式的大头电视机随意的漂浮在空中,无数的光点汇集成星空一样,偶尔出现在屏幕上撕心裂肺的扭曲面庞成为点缀,这是神的恩赐,也是恶魔的引诱。
闪烁的光点熄灭,复而重新亮起,无休无止,如同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那是命运,那是生死。
光点忽而变成刺眼的太阳,忽而消失不见。
震耳欲聋的呼喊与尖叫成为剧本最亮眼的配音,那是最合拍的电影。当然穿梭在其中的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和这些闪烁的光点交相辉映,成为无尽荒芜中的亮色,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角。
白色长袍穿梭其间,拥挤地围绕在某个光点,又三三两两的聚集,分散。
麻雀般的讨论声叽叽喳喳,似人似鬼。
巨大的天幕上是一场场正在不间断播放的大型连续剧,红色的字幕穿插其中,无情,冷漠的话语是这个剧本无上的至高,它们是上帝,热情地观察,然后说出最肮脏的话语,评价它,审视它,旁观它。
【一个E级副本,好多新的体验者,不知道能撑多久】
【新人啊,我最喜欢新人了,看着他们痛苦地求救,这就是最令人愉悦的音乐】
【谁说不是呢,一个E级副本,死不了多少人吧,NPC这也太善良了,以往的多人副本刚进游戏就被NPC融合了,哎,还是换个高等级的副本观看吧,浪费积分】
【前方别走啊,我记得这个副本好像就是……上面那个A级大佬打过的,最高的剧情解锁度才60%,大佬强制通关,大家可以猜猜这次的玩家可以拿到多少剧情解锁度】
【真的假的?来C-005、327,一千积分起注,看谁成为今晚的撒旦】
撒旦本就是恶魔。
与此同时,参与副本的体验者也不断地收到来自系统的私人消息。
连夏看到她的面板上不断出现的红点,好奇地查看,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平铺直叙,毫无感情。
【体验者942,875,660的直播间,点赞数5,收藏1,转发1,打赏10积分,恭喜体验者,请再接再厉】
【恭喜体验者一看我今天美不美,成为体验者942,875,660,的榜一,请继续打赏这一个爱的抱抱吧】
连夏:……
一排乌鸦飞过,留下……
连夏:“为什么我的昵称就是一大串数字?”
面板回复:
【如果体验者成功通过第一个副本,即可获得改名权。否则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请体验者942,875,660积极开始游戏体验】
连夏:真无情啊。
与此同时,连夏充当木偶的时间也要到了,村长正招呼着众人前往学校参观。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大家走吧。”村长拄着拐杖,走的缓慢,身后的男孩也没有上前搀扶,安静地跟在村长几步远的身后,像只被人控制的傀儡似的,偶尔的礼貌才让大家意识到他是个活人。
门口是一辆小型的大巴车,车辆很新,像是刚出厂的新车,从来没有使用过,连夏觉得这辆车给人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早些年,连夏还在上学的时候,是个十足的爱探险的性子,一到放假时间,总是爱玩一些极限运动,先是挑战身体极限,玩过赛车跳伞攀岩滑雪,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钻,甚至差点回不来,经过这件事,家里人就管着她,后来又迷上了什么灵异,作为唯物主义者,她自然不信,就试着去一些地方。
后来他去参加一场大山里的葬礼,满天的纸钱从天上飘落,哭丧的人和诡异的送葬音乐让她的汗毛直立,后背发凉。
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连夏老老实实地待在学校,好好学习,考上了省直属的师范学校。
那种感觉现在又出现了。
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紫红色的印子在白皙的手心显得格外突兀。
不能慌,不能慌。
连夏试图平缓自己乱跳的心脏,这个时候只有静下心来,慢慢探索。她不动声色地将呼吸声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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