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让整条街道的狗都此起彼伏地叫起来,窗格一格格亮起来,众人一个个探出头来询问,随后又压不住好奇心三三两两凑到街上八卦。
“这是咋了?谁把谁杀了?”
“赵家新娘子?不是才今天刚成婚吗?”
就连客栈里的人也都被吵醒了,纷纷走出房间,又三五成群的下了楼。
不一会儿,街道上就多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脚下紧赶慢赶往赵家的方向走。
“我们也去凑凑热闹。”萧凛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没有了身体上的困扰,就连被扰了睡眠的烦躁也一扫而空。
说话间他已经抬脚踏上了窗台,脚尖一点,跳在了二楼的屋檐上,直接跳到了街道上。
赵家离得并不算远,大概四五百米的样子,萧凛到的时候,赵家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味道。
他侧身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隐约看见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三具男尸,因为光线太暗了,根本看不清,只能大概猜测这几人各个死相凄惨,唯独却不见那个新娘子。
人群议论纷纷:“哎呦,赵家人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祸害。”
“哎,你今天不还说赵家小子有福气吗?”
“去你的,我哪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这新娘子是那云家客栈的云杪吧?那闺女原本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叛逆,从小贴瓷他家里人没少操心,后来爹娘去世了,反而听话了。今年23,可是近一百年来品相最好的瓷女。”
“最好的瓷女又如何,还不是干出了这丧天良的事情,说明本性难改。”
萧凛听着他们的话,正想发问,一旁的夏欢已经问出了他的疑问:“什么是炼瓷?什么是瓷女啊?”
刚才聊天的那几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欢和缪越宁,“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很正常。”
“我们这里的女子,从生下来,父母就会每年在她身上镶嵌一块刻着女子规训的瓷片,只有背部要空缺出来,那是留给夫家的。”
“到了结婚的时候,就要把镶嵌好瓷片的女子放进自家的烧瓷窑炼瓷,从窑里出来,就是瓷女了。”
夏欢惊得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这……这不是活活折磨人吗?那烧完之后,人还是活人吗?”
其重要一个男人面上不悦:“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折磨?”
缪越宁拉了拉夏欢的手道:“大叔,我朋友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们这里的风俗非常的特别,想多了解了解。”
那个男人冷哼一声,没好气道:“瓷女当然是活人啦,会洗衣做饭,会生儿育女,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只要她们嫁了人,就不能再出门抛头露面了。”
“可不是,还得是年轻女子,这年龄越大啊,炼瓷的品相就会越来越差。”
“所以嘛……”那个大叔突然神秘兮兮的来了一句,“就算是再好的瓷女,也要在30岁之前出嫁啊,否则……是会死的!”
萧凛嗤笑,30岁之前不出嫁会死这一点,倒是和现实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妙。
“哦?”萧凛出声言道,“我看这街道上确实没有30岁以上的女性,那请问那些在30岁之前没能出嫁的女子都去了哪里?”
“哼!”那人冷哼一声,“那当然是死了。”
萧凛收回视线,当然不会相信这人的话。镇长带着几个画着花脸的人进来,一个个检查尸体。
但他们并不是正常的检查,打头的一个花脸人手里拿着一只转铃,一边转,一边念叨着咒语。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花脸人手里各端着一只白瓷碗,碗里装着泡了符纸的水,他们手里拿着一把扎着红线的蓍草,蘸取碗里的水向四处挥洒。
再后面,就是两个手里拿竹板夹的人,他们一边跳着姿势怪异的舞,一边敲打着双手的竹板夹,发出响亮的声音。
等这五个花脸人围着院子绕了一圈后,其他五个花脸人才开始逐一检查尸体。
他们手里拿着火把,这才让门口的一众人看清了整个院子里的惨像。
第一具尸体正是新郎的,他甚至还穿着白天的时候穿的喜服,身体被数十块碎瓷片钉在了房门上。
新郎的双眼瞪得很大,五官流着血,从他怪异的姿势来看,他全身的骨头应该已经被打碎了。干瘪的腹部有一道很长的不规则创口,看样子他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
第二具是新郎哥哥的,他的皮肉被完全从骨头上剥下来,平铺在地上,上面镶嵌着白天的时候嵌在新娘子后背的那些碎瓷片。
第三具是新郎的父亲,他则是被切成片,摊开摆成人形放在烤架上,原本快熄灭的火,随着油脂的滴入,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现在,众人终于知道那种难以名状的味道是怎么来的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血腥味、烤肉味、炭火味,甚至还夹杂着排泄物的味道……
在场的人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这……这也太太太残忍了吧!简直就是妖魔啊。”刚才还打趣说笑的中年男人吓得站都站不稳。
“她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而且她还是个瓷女,那可是三个壮年男人啊。”
“对呀,新娘子呢?会不会不是新娘子干的,而是赵家的仇人干的?”
众人这才发现没有在现场看到最关键的人——新娘子。
“诶,刚才不是李老二敲锣吆喝新娘子杀人的吗?他人呢?”
这时,从赵家的后院里跑出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来。
“这不是赵家的小女儿嘛!”镇长叫住她,“小西,快过来。”
小女孩儿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她笑嘻嘻地走过来嘴里念念叨叨:“新娘子,穿嫁衣,白瓷女,入深宅,生死不由己……”
从小女孩儿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明显心智不全。
镇长听到她嘴里念叨的词,面色变了变,然后蹲下身,一脸慈祥地哄着她:“小西啊,告诉镇长伯伯,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啊?”
小西却在看清面前的镇长之后,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挥动着双臂哭喊着:“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镇长面露尬色,将在半空的手像半截突兀的枯树枝。
他悻悻地站起身,朝着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使了个颜色,男人心领神会地将小西拉到一边,给她剥了一块糖。
“小西啊,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新娘子啊?”男人见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循循善诱道,“告诉伯伯,还有糖哦。”
“新娘姐姐好漂亮!”小西突然兴奋地拍起手来,“好漂亮好漂亮!”
“你见到她了?”男人接着问,“她去哪儿了?”
“不告诉你,”小西转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众人,“不告诉你们,你们会欺负新娘姐姐。”
“小西乖,我们不欺负新娘姐姐,我们呀要给新娘姐姐送好吃的。”男人耐着性子接续道。
“好啊好啊,”小西一听到好吃的,立刻雀跃的指着后院,“新娘姐姐在那里。”
镇长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带着刚才那几个吹吹打打的花脸人朝后院跑去。
门口的人一见镇长带人去追了,直接推开挡门的围栏,朝后院涌去。
萧凛也混在人群里跟着,刚从前院这栋小楼转角处绕过来,他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从阁楼上一闪而过,又迅速跃上了围墙,不见了踪影。
刚才那一众人已经跟着镇长去了后院,萧凛则又退了回来,想了想那道黑影离开的大致方向,又想起那个新娘是客栈的人,便朝着客栈去了。
“你觉得刚才那道黑影是那个新娘云杪?”乌斯问。
“不确定,但直觉告诉我,那家客栈有问题。”萧凛答道。
街道上人不多,萧凛自从出了赵家的门,就能感受到一道存在感很强的凝视感。
他停下脚步,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刚才街道上自顾自行走的人也停住了脚步,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不,不是这些视线……
萧凛倏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天上浑圆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经非常接近圆形了,中间眼珠的颜色也变成了越来越明显红色,像一只瞪大到极致的眼睛。
不要和月亮对视……
萧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原本光线很亮的街道突然起了烟雾,而且这烟雾越来越浓,走着走着,萧凛甚至连仅有一两米距离的店铺都看不见了。
他再次抬头,却依旧能看见天上的月亮。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天上的那只红得要滴血的眼睛!
只这一眼,萧凛便觉得浑身使不上劲儿来,眼前的烟雾已经浓到伸出手都看不到五指的程度。
他想出声叫乌斯,但连嘴都无法张开,身体变得异常僵硬。
渐渐地,他似乎感觉到脚下的地开始颠簸,接着,还能听见演奏囍乐的声音。
眼前的雾慢慢散去,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片血红。
不对!
萧凛闭了闭眼,再睁开,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花轿上,身上穿着红嫁衣,头上戴着盖头。
身体依旧动不了,果真像是被裹在了坚硬的瓷器中。
萧凛从盖头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点点外面,但都是密密匝匝的人脚和人腿,别的根本看不清。
突然起了一阵风,盖头被花轿上的铃铛挂住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夏欢一行人,以及站在街道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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