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转过身，
“我是说谢元青，你听错了吧？”
不是解释不了，而是强行跳过更有性价比。
江霁光静静地看了她，一言不发，注视许久，看的林莞故作淡定的表情都僵了，他才垂下眸，声音干涩，“我不懂这个，你不愿意和我说也正常。”
他声音平平，仿佛没有什么特别情绪，但是仍然眉眼冷淡、一幅虽然我说我没事但是我有事的样子。
怎么还委屈上了，林莞如鲠在喉，受不了了，摊手坦白，“其实没什么，就是网上的一个梗，意思是说男生很慷慨大方的。”
“菩萨是慷慨大方？”
“菩萨是夸人的，拿菩萨来比喻好的程度。”林莞胡乱点点头，这样严肃解释口嗨，让人感觉有点羞耻，“好了，不要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江霁光终于被说服了，起身，和她并肩一起向外，“我回去后，会去了解了解的。”
“别别别。”一想到网上各种梗的裤子乱飞，林莞就不敢想象江霁光的表情，“你可千万别去了解，知道这么多梗没用，我就喜欢你现在朴实无华的样子。”
朴实无华=好骗，什么都懂了，她还怎么再随便口嗨啊。
江霁光半天没说话，林莞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他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直直的向前走，看都不看她一眼，速度很快，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她说什么了啊，林莞挠头jpg。
不过，虽然会合的过程一波三折，但结果是好的。游戏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游戏难度逐渐加大，但林莞反而过得比之前更轻松了。
江霁光战斗力不亏是她们团队的Top，要武力有武力，要智谋有智谋，永远挺进在战斗第一线，而且总喜欢把林莞纳在羽翼之下保护，甚至不愿意让她动手。
林莞刚开始还抗议了几回他抢怪杀，慢慢就乐在其中了，她又不是受虐狂，虽然绝地求生很刺激，但从进入游戏，便时时刻刻处于生死一线也挺累的，这会终于有了同伴可以依靠，可以安心躺平了。
但狗游戏，显然看不得有人轻松。
“准备好了吗？”
林莞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来吧。”
白色的石膏液体从头顶浇下，模糊了视线，一股窒息的恐怖感席卷而来，林莞皱着脸，睫毛都糊成了白色，艰难地睁开眼，对着视线中模糊不清的江霁光，努力向他比了个OK手势。
“游戏开始！”
——————
事情之所以能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是说来话长。
这段时间，林莞和江霁光两人四处寻找探索校园的各处规则，虽然偶有艰难挫折，但整体都是顺利的，别说他们除了自己找外，还和鱼翠曼、谢元青等校园里的其他玩家互相交换线索，双管齐下，短短五六天基本上把校园的怪谈规则全部掌握了。
眼看明天就是第七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可偏偏还有最后一个地方——美术楼，他们还没来得及探索，甚至通过与校园里仅存的玩家交流，得知所有进入美术楼的人要么毫无发现、要么没人活着离开，当然也无从交换线索。
因为不确定月考到底会考哪里、美术楼会不会是重点，所以哪怕明知危险，林莞和江霁光也不得不来冒这一趟险。
同样想法的人显然大有人在，两人进入美术楼不久，就迎面碰上了另一对玩家，是陌生的一男一女，脸上却是同款的警惕。两拨人对视一眼，便默契地绕开对方各自行动。
林莞一脚踏进美术楼的大门，就感觉有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她和江霁光接着往里走，穿过曲折狭窄的走廊，走进了一个古老的大厅。
在这个大厅里，他们看到了数千个石膏雕像，无边无际，安静矗立。
每一尊都展现着不同的人物形象，外围都是中学生，往里走，出现了一些中年青年男女，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绝望呐喊，但无一不逼真细腻，连衣服和脸上的汗毛都栩栩如生，鲜活的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走在其中，身边像是有成千上万个人面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莞汗毛直立，不适应地快走几步，下意识想要甩开这些视线。
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走出了数不尽的石膏雕像，林莞略松了一口气，刚才走在石膏雕像中，她的头有些疼，野兽直觉一直在预警，疯狂叫嚣着离开。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这让林莞的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石膏雕像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怪物，让她在潜意识里都能感到危险。
“小心，这有幅画。”江霁光低声道，拉住了林莞的胳膊。
林莞收回抬起的脚，低头向下看去。
地上是一幅画到一半的素描纸，上面黑白的线条勾勒着黑暗压抑的城市高楼和天空古怪的银色圆盘，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林莞抬起头，发现已经到了绘画区。
她没有捡起来地上的画，反而避开地上的杂乱画纸，才环视四周，寻找可能的线索，地上杂乱地竖着一些画板，上面夹着的画作已经发黄卷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仿佛已经闲置了很多年一样。但地上干枯的调色板、颜色各异的小马扎、甚至还有半关的柜子露出的零食一角，都在讲述着曾经的热闹和鲜活。
可以预料到，这个学校之前是正常运行的，就像这个画室，甚至在被封闭前都有人正常的进行绘画。
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全校的人都紧急撤离。却只是封闭了学校，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似乎还在等待着以后回来、再重新启用。
可到林莞他们进入时，这里已经是一个游戏副本了。
原来的人去哪儿了？正常宏大的世界是怎么沦落为成了一个游戏的副本？他们在其中穿梭挣扎求生的意义是什么？
江霁光周围搜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低头沉思间，眼睛余光突然注意到林莞始终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画一动不动。
他眉头一皱，两步化作一步，“怎么了？没事吧？”
林莞沉吟片刻，抬起头，认真开口，“我在思考人生。”
江霁光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那你思考好了吗？”
“好像……还没有吧。”林莞摇摇头，她抬着脸，眼神无辜。
四目相对，江霁光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攥了一下，感觉心底热热的，好几秒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想不出来就先别想了，想要什么我给你。”
林莞一时间有些想笑，不知道是因为江霁光的霸总发言还是他俩对话的大相径庭。
“算了吧，不过有个可能，我们现在就可以抉择一下。”林莞抿了抿唇，“我有个被动技能，偶尔能感受到危险，但并不灵通，大部分是不会触发，就好比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技能就毫无反应。可是，刚才走在石膏雕像里的时候，它一直在告诉我这里非常非常危险。”
“我在想，我们要找的规则可能就在那一群石膏雕像里。关键是，我们已经了解了不少规则，现在要是否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寻找触发它？还是现在就退出去？”
江霁光脸上添上几丝凝重，俊眉微皱，谨慎确认，“你感受到的危险是多危险？”
“非常危险。”林莞毫不犹豫的回答，又补充道，“就好像这里有一个不该存在、巨大又古老的生物一样，凭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杀死它，硬要比较的话，就是比我们遇到的食堂杀人魔还要厉害得多。”
食堂杀人魔，是他们前几天在食堂发现的规则，他爱好用各种尸体来捏肉丸子，既会隐身，又打的一手好大刀，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费了好一阵力气才杀掉了。
“那我们走吧。”江霁光当机立断，直接拉着林莞就往外走。
林莞猜到他会同意，但没想到他会同意的这么快，一边脚步加快，一边忍不住好奇，“这只是我的感受，你不用再实验一下吗？”
江霁光头也不转，“我相信你的判断，更何况我们收集规则，是为了更好通过明天的危险，为此今天陷身于更大的危险中，是不理智。”
是非常有江霁光风格的回答。
林莞还想说些什么，但随着脚踏进石膏雕像区，她就闭上嘴巴，加快了脚步，既然决定了离开，当然不能再耽误时间、要最快速度离开。
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走廊里。
林莞突然心有所感，猛地一转头，和一个雕像正对上了眼。
那是个等人身高的石膏雕像，就混在这成千上百的雕像中间，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是形象却和其他的人物形象有些不一样，这是一个低头捂脸的哭泣天使形象，雪白的石膏颜色，柔和的长袍线条，都让天使显得无比悲悯慈爱。
雕像的面前，围着一男一女，正是他们进入美术馆前看到的两人，其中的男人正试探性的伸出手，去触碰天使捂住脸的双手。
“不要碰！”林莞下意识便出言大声警告，“等一等，先不要碰。”
两拨人距离很远，对面的人并没有听清喊话，反而因为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而惊疑，这种惊疑很快变成满脸的警惕戒备，仿佛怕自己的发现被夺走一样，男人的手更加用力地摁了上去
“石膏大师游戏，现在开始！”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在每个人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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