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回应她的是轻蔑的一声。
林莞懒得再和他说什么了,在闻声赶来的江霁光帮助下,成功脱困,而在黑衣男脱力掉落下来的同时,系统弹窗也随之弹出,
“玩家林莞已接触‘[公寓惊魂]副本任务目标:查明杀死凶手’全部嫌疑人,估测‘任务目标:存活七天’,剩余生存时间为3小时2分钟04秒,预计完成率为99.99%。
玩家已完成通关前置条件,请问玩家林莞是否提前开启通关作答?(注:开启后,此次作答完成,可提前结束副本、通关游戏。)”
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系统提醒,林莞有些稀奇,先和江霁光商量几句——江霁光已经在今早完成游戏任务,可以随时退出游戏,确定没有陷阱后,便爽快地开启了通关作答。
通关作答很简单,准确来说,只有一句话,“杀死林奕奕的凶手是谁?推测原因有哪些?”
林莞低头沉思,从大的角度来看,杀死林奕奕的是这个病态社会。惊魂公寓就是在写实现实,每个人都是谋杀犯,强者抽刀向弱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女婴、女童、少女、职场女性、人母人妻、老奶奶,围绕她们的困境一个接着一个,永无止境,被嫌弃、被猥亵、被校园暴力、被窥视、被暴力、被欺压……这和她们的性别有关,又无关。
女性是一种处境,如果将一个男性放在女性的位置,那他就是一名女性,归根到底,问题根源是:谁是两性中的弱者?谁是社会中的弱者?弱者是否理应承受这些?
林莞难得思考了一下哲学和现实,大笔一挥,洋洋洋洋,想从社会的根源和人类的原罪写一篇小论文,但很快就收到系统提示凶手姓名字数限十个字以内,看来,系统并不是想探究一番根源了。
林莞扁扁嘴,转而认真写下一个名字:外卖员。
至于原因……林莞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她也是刚刚发现的,原本只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之所以抛开原来设想的黑衣男和男胖子,甚至是公司同事老马后,而选择了一个只有短暂接触的外卖员,原因是因为林莞将各种线索串联在了一起:开局十分钟就送到的外卖、贴在猫眼上的眼珠子、18楼男胖子常点的砂锅、餐桌下残留的陶瓷碎片凶器、犯罪当晚老马听到外卖员接到超时一小时被吼的电话……甚至就在刚刚,她蹲守在楼梯口,为要上楼送外卖的外卖员让路——18楼早就无人居住了呀!
点点滴滴的线索,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答案。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和不解,但在排除其他可能性后,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真正的答案。
在她作答完成后,系统提示答案正确的绿灯随即亮起。
下一秒,意识陷入黑暗,同时,脑海里一道机械游戏系统声音响起,
“第五轮游戏结束,恭喜玩家通关‘公寓惊魂’。”
她宣布,这是最美妙的声音,没有之一,林莞长呼出一口气,安心陷入昏暗,终于结束了。
——————
为什么要杀死她?外卖员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又或者,一切都是他的错。
故事的开始和无数故事的开始都一样,是在一个雨天。
林奕奕刚搬到新家,因为不熟悉四周情况,选择点外卖而不是出去吃饭,外卖的备注是她之前就设置好的一句:“人不在家,不要打电话或者敲门,直接放门口就行,辛苦啦!谢谢(笑脸)!”
用词礼貌又热情,她认为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里的外卖员和老家的一样不喜欢看备注,于是,门还是被砰砰被敲响,林奕奕无奈上前打开了门。
“超时了不好意思,别给我差评,这雨天路难走……”门外的人不停地道歉,林奕奕心底的怒火被雨水浇灭,看着对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
善良的林奕奕选择了不再追究,而且温言细语给对方拿了一个雨伞,她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沉浸在日行一善的开心情绪中,没注意到外面的人眼神变了。
第二次遇见,是在电梯间,林奕奕早就忘了送伞这回事,突然听到外卖员跟她打招呼,还有些懵逼,但还是礼貌地回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气之类的话题,走出电梯,就将这点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第三次,则是她家门外,随着外卖递过来的,还是一个干瘪的苹果,不管对方怎么讲述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易,林奕奕都选择了拒绝,但在一个小时后,她出门扔垃圾时,还是在地垫上看到了一个脏苹果。
第四次……
当林奕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以她的追求者、男友的身份自居时,不禁像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他怎么敢想的?难以置信之余,不禁对男人专属的迷之自信而感到一阵恶寒。
但因为对方掌握她的地址、手机、居住情况等等,林奕奕不敢大吵大闹,甚至不敢直言拒绝,只是在和朋友吐槽过之后,就更换了外卖平台,并有意避开了对方或者在无法避开时,假装看不到对方伸出的手或者欲言又止的眼神。
时间久了对方就把她忘了吧,林奕奕是这样想的,虽然有些苦恼,但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令人挂心的大事,反而前男友越狱逃窜的消息,更让她胆战心惊。
但没有想到,再次碰到外卖员的时间来到这么快。
同事给的安眠药见效格外快,喝下不到两分钟,她就眼前发昏,坐在餐桌前就昏昏欲睡,不是说两个小时后才生效吗?这是林奕奕最后的想法,之后她就陷入了一场永恒无梦的睡眠。
安静的室内,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插在门上的钥匙坠,随着风吹动而发出细碎的响声——如果林奕奕还醒着,就会发现她因为着急回家,插在门上的钥匙没有拔下来。
但在她之前,有人发现了。
外卖员提着砂锅饭外卖,正在急匆匆往上跑,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停顿,他看到了门上显眼的粉色钥匙坠。
他手中还拿着热腾腾的饭,砂锅沉甸甸的,订单的催促声叮叮作响,他应该离开,但是他走了过去,鬼迷心窍拧开了钥匙,清脆的一声后,他看到了正在昏睡的人。
这个虚荣的女人,外卖员恶狠狠地想,明明是她先开始示好的,又是给他送伞,又是笑着和他说话,却偏偏在他鼓起勇气告白的时候,仿佛见鬼了一样,用那种嫌弃又震惊的眼神看他,明明自己就是个一般的女人,还敢瞧不起他,太虚荣了,不就是看他没有钱吗?等他以后有钱了,他一定……
外卖员盯着那个后脑勺,越想越生气,怒火燃烧了理智,等他惊醒过来后,手中的砂锅已经碎了一地,同样一地的是血,女人黑发丝黏稠,血从发丝间一股一股涌出,仿佛要流不干一样。
他惊慌失措,转身就想跑,但室内走出来一个黑衣人影,该死,她装得高傲,背地里还不是和人偷偷同居?但,看到同性后,他的怒火和怨气都像是被针戳破的塑料袋子,瘪成一团。
于是,他不敢跑,他跪地苦苦求饶,他不停地道歉,像向林奕奕道歉超时一样,不断解释着自己的“不得已”。
黑衣人先是生气,但听到他的解释又很高兴,表示林奕奕就是个虚荣的恶女,理解外卖员愤怒的心情,并会为他收拾犯罪现场。
外卖员逃也似地跑开,躲在隐蔽角落,直到看到黑衣男提着黑色垃圾袋下来、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满脸惊恐离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连外卖凉在手中、电话那边十八楼顾客的尖叫谩都不顾。
他想到了现实:铁窗、人们的指指点点、亲人的哭声……在恐惧形成的漩涡中,他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撕裂成碎片,双腿打着哆嗦,心跳疯狂跳动,身体冰冷而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恶梦之中,无法自拔。
于是,外卖员开始忏悔,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被**冲昏了头脑,林奕奕在拒绝后选择不理他是正常的是在保护自己,理他才会让他顺杆往上爬,林奕奕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向他递出了一把伞,让他自顾自开始、自顾自怨恨,又自顾自做出了错事……
不过,还好噩梦已经结束,他已经醒过来,她也没办法再爬起来嫌弃他,正确错误都无人可以评价了,想到这里,外卖员开心地停止了忏悔。
直到手机再一次响起,新的接单消息弹出,
“您有新的订单,请查收。”
他低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地址和备注内容,甚至连小小的笑容符号都相同,他寒毛卓竖,恍惚间意识到,这场噩梦,好像永远无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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