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不一会就走到了体育办公室，其他人似乎还都在午睡，带小孩来的张老师还没想好这事儿怎么处理，没有吵醒他们，只拿了两条宽大的毛巾就走了出来。
一人一条，毛巾被丢到了两个小孩的脑袋上，他俩似乎也自知理亏，并且看见了其他老师都在睡觉，没继续说小孩子间的悄悄话。
叶扬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俞深虽然面儿上不显，耳朵却也在沉默中慢慢变红了，终于，似乎是无法忍受空气中的沉默，三人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器材室以后，叶扬再次开口。
“老师，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认错。”少年额前的一缕头发还是湿的，一撮一撮地散在那里，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老师，带了两分求情的意思。
“我和小鱼——俞深都是初二十班的，但可不可以不要提起俞深？”
张老师有点手痒，不知道是想去呼噜两下孩子们的脑袋还是想点根烟，他忍住了莫名的冲动，保持着面儿上的严肃，开始询问。
“先不提别的事情。你们怎么敢这么乱来，游泳馆只有上课的时候对学生开放，不对，重点是你们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做。”
老师先指了指俞深：“你，没有老师在旁边你就敢去深水区游，哪怕是上课有老师在你们不能随便去一米八以上的深水区去游，你这胆子真不小。”
然后又指了指叶扬，语气稍缓了一些，但依然足够严厉：
“老师知道你想去救你的同伴，但是你们的安全教育课有没有说过，遇到同伴溺水要优先寻找成年人的帮助！老师办公室离这里又不远，要是你下水也被同伴拽水底出不来了，连能叫老师的人都没了，你俩冤不冤？”
被指到的两小只低下头来，还没完全脱离稚嫩的脸上都带了些红晕，披着毛巾的样子显得格外可怜可爱。
张老师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不擅长应付小孩，对他来说，哪怕面前的两个少年人已经上初中了，也和小孩没差。
“按校规我得通知你们的老师，老师也会通知你们的家长，至于处罚我会想办法减轻一些，下回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不要啊老师，起码不要和家里人说啊！”
俞深还没开口，叶扬就已经着急了，他把毛巾挂在手臂上，再次恳求道：“小鱼他家里要是知道他偷偷游泳就麻烦了！”
俞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仿佛多了一点儿阴影，和他出水时兴奋的神色截然相反。
这勾起了张正华的好奇，告诉学校都没问题，就是不能告诉家长吗？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没听说学校出过游泳方面的安全事故，让家长心惊胆战的啊？
“可不可以告诉老师，具体是什么问题，老师也许可以帮忙解决。”
见两个小孩儿犹犹豫豫的样子，年纪不大，烦恼却多，张正华不禁失笑，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我是新调来的游泳老师，学校之后也会再增加游泳课的课时，家长要是担心你们的安全而不让你们上游泳课的话，我可以帮忙沟通。”
张正华顿了一下，接着开口：“前提是你俩要好好和我说明情况，明白吗？”
被偷袭了脑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眼睛一亮，这是俞深的家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俞深来做决定，叶扬只是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俞深，很是期待的样子。
“小鱼，说不定真的可以呢？咱们就可以一起上游泳课了！”
所以只有俞深有这种情况是吗，张正华也在观察着，看来确实内有隐情？
半晌，俞深终于开口，他身上的水珠已经基本被毛巾擦干净了，让少年略显瘦削单薄的身体变得更加明显。
“我妈她，因为我爸的原因，不想让我游泳......”
“她要是知道我去游泳也不会骂我，只是会很难过。”
张正华一怔，这还真是他没有想到的原因，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呢？感觉有点过度保护了。
既然决定了开口，俞深就没有犹豫，把过去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我爸是游泳运动员，在我还小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出去玩。”
俞深说这些话的时候皱着眉毛，头微微倾斜着，似乎有点苦恼，又似乎对那些记忆有点模糊不清。
这些事情，都是在他妈妈不断叮嘱他不要轻易下水游泳的声音中被不断补充的，仿佛水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爸他遇到有人溺水了，自己下去救，结果没能上来。”
叶扬拉了拉俞深的手臂，得到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叶扬也就松开了手。
事实上，俞深觉得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该成为一个家庭的阴影和束缚，他并非不为爸爸的离去而感到伤心，只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太小，甚至不怎么能记事。
但是他看过录下来的视频，在自己两三岁的时候。
“小鱼，等你长大了，爸爸就教你各种泳姿，让你游的比爸爸还快！”
“又瞎说，孩子还这么小咧，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游泳？”
“嘿~我可不是瞎说，你看小鱼在水里玩的多开心啊，别的小孩子都怕洗澡的他不会，不愧是我的崽崽。”
“......”
张正华沉默了一会，有点头疼，突然从解决两个小孩的违纪事件变成解决成年人的心理阴影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明显已经不是困扰小孩子了，最没能从事情里走出来的，就是俞深的母亲。
他是教游泳的，又不是心理疏导的，怎么搞？更何况都是成年人了，如果不能认识到心态上的不正确，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无疑是很难的。
似乎发现老师有点犹豫了，叶扬有点着急。
“老师，俞深他游泳很快的，因为这种事情不能游泳真的太可惜了！”叶扬往前走了两步，颇有些激动地对张正华说。
“哦？”
张正华从思考中回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俞深，能让知根知底的同伴都误认为是溺水了，说明在池子里泡了有一段时间，侧面也能反映出小孩的肺活量不错。
不过说游的快的话......
小孩的手臂确实很长，手指尖现在自然垂下，已经接近膝盖上部了，对于游泳这项运动来说，更长的臂展就意味着每次划水都有可以得到更多的动力，也就更为有效。
但是光看身材的话也不像是能游的很快的样子，倒是叶扬，想来敢下水救人也是有两分自信。
张正华突然来了兴趣，鬼使神差地开口：
“要不咱们回去，你俩游一圈看看？”
向见义勇为的人致敬，所以不要游野泳，也不要一个人偷偷去游泳，危险系数会比较高，每次看完比赛可能大伙都特别想游泳，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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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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