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规定会扼杀旧的固定思维,会打破人类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可如果没有真正验实过,那么新思想将会以病态的标准所呈现出来,不健康的黑色血液将会被人类所接纳,而拥有健康血液的人类则会被视为异类。】
【2046年4月7日,我们成功研究出能够检测出血液的新型医疗机器,确定了黑色血液里含有大量毒素。也就是说,璃城的人民已经被某种毒品所污染,并且情况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我们将这项研究成果上报给国家,请求制止病态标准继续扩大。】
【2046年4月12日,璃城驳回了我们的请求,给出的理由是不能制造出群众恐慌,在还未发现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新标准将会继续执行下去。
真是荒唐,我几乎愤怒的对上级领导吼道:“血液含有大量毒素,这会对人体产生无法挽回的伤害。哪怕现在还没有发作,但已经违反了医学的健康标准! ”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我:“疏禾,你认为你一定是对的吗?”
“什么才是真正的健康?如果医疗技术决一切,那么新诞生出来的特殊体质该怎么办?如果它出现失误,将会否定所有病因。在未出现任何负面影响,你根本没有办法去给任何病人下定论。
由其是这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下,如果你没有办法保证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变化,那么你将会伤害所有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坦荡:“我可以以个人保证,这项新研发的机器不会有错,我们组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来表示它的绝对正确。”
我不相信任何一个对人类产生有害的物质会衍发成人类全新的进化。
比起毒品,我更相信医学。”
他的目光开始复杂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很轻的叹气:“抱歉,我不能采纳。现在出现这种情况的人数已经覆盖全区了,目前还未确认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如果公布这项成果,恐慌的人会造成混乱,我们的人手是控制不住这样的局面的。”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低下了头,沉默的离开了这里。】
【2046年4月23日,璃城已经把这样的状况当作正常人生活了。我望着街道上热闹的人们,沉思了很久,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们科研组还在为此停留,违反医学的现象我们不接受,我们会用自己的行为还医学一个清白。】
【2046年4月29日,实验室送来一位特殊体质的少女,组长把她交给了我,因为她说她认识我。
当看清是谁时,所有未能流下的眼泪在这一刻滴落,我哑着声问:“疏晴,你怎么会在这里?”
疏晴脸上很憔悴,露出扎满针眼的手臂:“果然还是得特殊一点,才能见到你啊,姐姐。”
她把家里的情况全部给我复述了一遍,我听后既愤怒又悲哀。
她说:“他们没有你看到的那样正常。染上新型毒品的人们擅于伪装平静的表面,可私底下却像条疯狗一样宣泄。”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发现自己拥有很特殊的体质,我不会染上任何毒品。”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那天上级并没有否定我们的成果,只是在保障特殊体质人群的安全。
疏晴抱住了我,撕开了这违反医学的所有假象:“姐姐,毒品从来都不是解药。”】
【2046年5月25日,意外还是发生了,璃城全区患有黑色血液的民众集体疯掉了,并出现自残、幻觉、攻击别人的多种恶劣行为,局面已经脱离政府的控制,距离我们城市的石城也在蠢蠢欲动。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我们发现是有人在用人体做实验,将人体作为毒品进行传播,这样既可以使现有的医疗机器检查不出什么,并且可以模糊人们的理智进行大规模的扩散,使璃城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开始生病了。
而这丧心病狂的举动来自于石城,它们想毁了璃城。璃城虽然医学领域比较落后,但是核武器却是最强的,所以短暂的保持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上来的决策。】
“没有办法了。我们根本研究不出任何可以缓解人体毒素的解药! ”有个同事崩溃大喊:“我们全都要完蛋。”
“我们医学领域实在是太落后了,连个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没有! 但凡我们技术再厉害一点,都不可能在出现黑色血液的时候检查不出来。”
大家都在抱怨着,突然有人冷不丁开口:“我记得那个小姑娘的体质不是专克这个的吗?你们还没有新进展吗?”
一瞬间众人沉默,提取疏晴血液的科研医护人员有些无奈的说道:“都说是特殊体质了,就我们那烂机器显示不出来。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简直毫无头绪。”
提问的人弱弱的开口:“就没试过其它方法吗?”
“你疯了?”那人瞪大了眼睛:“我哪敢用其它东西。她是个生物,生命拽在我手上,好吗?”
“而且……她还是疏禾的妹妹……”
我的睫毛很轻的颤了一下,桌上的研究报告突然间一个字都看不清了。
“可是我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我服了你了,有本事你去做。”那人摊了摊手:“出了人命,别赖在我身上。”
“你……! ”她也被气到了:“你怕这怕那,根本研究不出任何东西!”
“呵。话说的轻松,等会出事了,我看你怎么和疏禾交代。”
“那行。我要是真失误了,我拿命赔给她。”
“……”
有人争吵,有人劝导。嘈杂的声音无孔不入的闯进我的耳朵里,而我只觉得浑身冰凉,我无意识的站起身,众人闭上了嘴,统一的抬起头看着我。
“我去吧。”我声音发虚的说道。
恍惚之间,我已经走进了疏晴的病房,她见到我过来也感到意外,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姐姐,你想我了?”
我回过神,目光从麻木到淡漠,我伸出手,公事公办的开口:“你好,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她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回握住我的手,笑道:“好的,疏医生。”
从那天起,我每日每夜将自己浸泡在研究室里,看着她逐渐消瘦的面容,我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然后躲到角落里崩溃大哭,然后再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我不能倒下,这座城市还需要我。
在这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我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我提取疏晴的血液做成了几片花瓣,会散发出特别的香味,可以压制住体内的毒素,但没办法缓解,并且散发香味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但也解了燃眉之急,短暂恢复理智的人们可以及时与石城参战,在我们先进武器的情况下,我们占的优势还是比较大。
偶尔听到爸爸妈妈也恢复清醒了,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后,非常的后悔莫及,觉得特别的对不起疏晴,但现在又没办法见面。只是听说,他们去参军了。
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去保护我们的“家”。虽然小家被毒品毁掉了,但这个璃城这个家,我们不会再让敌人入侵了。
我盯着病床上的疏晴,眉头蹙起,这样长时间的研究,太消耗疏晴的血液了,要不了多久,她的血液会被榨干的,得需要重新想一个方法。
我尝试着把自己的血液补给疏晴,可没有办法,她是特殊体质,我的血液对她没有用。我很焦虑,把这个情况上报给了组长,所有科研医护人员全部聚在一起开会。
我们想过了很多办法,但都不是长久之计。讨论了接近三个小时,还是没有办法商量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在任何决策里都没有办法保证疏晴的生命安全。
唯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她制成永生花,这样她的香味能永久保留。但很快,这个决策又被人否决掉了。
“不太行,花朵需要良好的特殊环境,如果永生花找不到合适的养殖器,也会很快就枯萎。而且石城总爱研究各种各样的毒品,专门攻入我们医学最薄弱的地方,所以我觉得不够完善,养生花也很容易被毒品污染。”
就在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四区的实验室医护人员提出了建议:“我们这里有一个特殊体质的罪犯,我们观察了他很久,他的细胞可以对毒品产生反抗作用。我觉得如果把他做成养殖器,应该可以行得通。”
“那……疏禾觉得能行吗……?”
众人静了几秒,全部望向了我。我抑制住许多不断奔涌的情绪,冷静的抬起眸:“我们只是提供方案,并不是为任何人做出决定。站在璃城的角度,我同意你们的想法,但决定是她们的,如果她们愿意,那么我也会尽全力把这个实验做好。”
我说完,向众人道了别,然后朝疏晴的病房跑去,我真的感到很不安。我来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透过门缝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力的坐门口,把头埋进臂弯里低声抽泣。
大概三四分钟,门被推开了,疏晴揉着眼睛看着肩膀不断颤抖的背影,她蹲下来,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软声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我硬深深把情绪憋了回去,带着浓重鼻音开口:“不要叫我姐姐,快回去睡觉吧。”
“不要。”疏晴困倦耷拉着眼睛,拖着长长的音调:“我就要叫你姐姐。”
我吸了吸鼻子,无奈道:“你又不听我的话啦?”
“姐姐,都这么晚了,现在应该是你的休息时间了。工作上你是我的主治医生,私底下你就是我的姐姐呀。”疏晴微侧过脸,亲了亲她脸颊上的泪水:“姐姐,我想告诉你,你其实可以把你的脆弱显示给我看。”
“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向我展露出哪种负面情绪,我都能接住。如果太累了,也可以靠在我肩膀上;难过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倾诉;不要总默默的把自己的情绪给消化掉。”
“姐姐,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我再也忍不住,紧紧的抱住眼前的少女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我在工作上,是不能私带情绪的科研医护人员;而现在,我就是我,我是疏晴的姐姐,逼着自己跟家人生疏的感觉太痛了。
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贪恋这短暂的时刻。第二天,我就把这个方案告诉了疏晴。疏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同意了。
我偏过头,不忍看向她那双干净的眸子:“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做实验,你存活下来的机遇基本上为零。这段时间我们会进行全方面模拟实验的过程,确保万无一失。4区那边会来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疏晴眉眼带笑:“好的,疏医生。”
在看到4区带来的少年,我愣住了,没想到竟然是疑硕,我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我专注的研究自己的实验,偶尔会打听爸爸妈妈怎么样了。直到有一天,他们说血液花瓣维持的香味快要散了,我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进行第二次全区发疯。但万幸的是,军人们奋勇杀敌,现在石城怀疑我们研究出了解药,打算进行谈判。
如果这样的话,爸爸妈妈也要回来了,这样我就可以使用个人权限提出申请,让一家人好好的团聚。
【2046年7月25日,谈判失败。】
不知道是谁透露了风声,石城发现我们并没有完全解决掉这个问题,又再一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这次伤亡十分惨重。
群众们主动献出自己的血液花瓣免费供给正在战场上的军人们,然后为了避免自己发疯,主动自杀。
这样的精神渲染了人们的意志,他们把后盾交给了我们,自己冲上前和敌人打个鱼死网破。我们相信他们能够守住防线,使我们可以安心的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而他们相信我们一定能够解决这样的问题,突破医学领域新一步的成就。
如果说璃城的互相扶持精神内核是什么?我想,应该是信任。
【2046年8月7日,战争停熄】
璃城和石城宣布停战,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们处境并不是很好,鲜血花瓣已经没有用了,而这段时间内我们正在进行模拟实验才进行到一半,还不敢确认实验的结果。
在这种濒死的状态,石城也不敢继续进攻了,因为他们也被消耗快到底了。于是第二次谈判,处于下风的我们被抓住了把柄,石城要求把璃城四区分割他们。
谁都不想把自己的领土和子民转交给对方,可望着还在随时发病的群众,政府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四区的人民一个又一个的站出来:“没关系,放弃我们吧。哪怕到了别的城市,我也会记得我是璃城人的。”
“是的,我爱璃城! 我愿意为了璃城付出一切。”
“我们只是走了一小部分,只要你们还在就好了。反正我们都是濒死之人了,把我们派到石城那里把病传染给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这种理智不清醒的滋味。”
“……”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四区的人民站在璃城高声呐喊:“我们相信璃城,相信自己的祖国一定会带我们回家的。”
那一刻,璃城的人民全都流着泪说再见:“我们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
【2046年8月8日,我收到两个勋章,还有一份遗书。】
我手不停着在颤抖,看见这两个勋章刻着爸爸妈妈的名字,我知道他们在战场上牺牲了,用生命换回了第二次谈判。
我忍着眼泪把信看完,然后调整完情绪,拿着信纸走进了疏晴的病房。她睁着眼睛,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由于刚进行了实验不久,所以导致了短暂的失明,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她听到动静,问“姐姐?”
“嗯。”我走到她面前,手中信纸已经被揉皱了:“爸妈给我们带话了。”
她似乎听到我声音里的哽咽,便仰着头:“姐姐,你简单说吧,我想等我恢复视力了,我再好好看看。”
我应道,然后凑近她耳边说:“爸爸妈妈说爱你。”
她顿了一下,然后摸索着我的手掌,感受着我的体温,认真的开口:“不对。”
她捏了捏我的掌心,轻声说道:“爸爸妈妈说爱我们。”
“嗯。”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应道:“我们也爱爸爸妈妈。”
【2046年8月15日,今天我们已经完成了模拟实验的全过程,可以达到80%的准确率,手术时间也只需要3~4个小时。】
我穿着白大褂,低着头,拿着笔记录手中的空白本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疏晴调皮的凑到我耳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笔在本子上落了一个黑点,我抬起头,很平静的开口:“你的主治医生。”
“好。”疏晴乖巧的坐好:“疏医生,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愿意牺牲自己,因为我有一个姐姐,她曾告诉过我一句话‘无条件的为璃城人民服务’。我当时在想,真的会有人不图任何条件去付出一切吗?”
“但是姐姐告诉我,这句话其实是一个理念。她说当把视线放到璃城的未来时,就已经把个人利益转换成集体利益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突破新的进展,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她不需要用任何条件来要求她做这个事。”
“当你为群众付出,不需要任何条件的时候,那么这句话就被赋予了意义。”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从小到大一直最敬佩的人就是姐姐了,所以我也想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
“所以,如果让我说一句话来简述的话,那么……”她望向对准自己的摄像头,轻张唇齿:“无条件的为璃城人民服务。”
晚上九点,手术室的灯亮起。
与此同时,璃城内的昙花悄然开放。
“妈妈。”小女孩看见那朵慢慢绽放的花朵,眼睛亮了起来:“这朵花好漂亮。”
女人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宝贝,这是昙花。”
小女孩蹲在地上,好奇的盯着这纯白无洁的花朵:“妈妈,我听说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语,那昙花的花语是什么?”
女人望向了远处的医院,轻声开口:“昙花的花语是……”
“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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